容澈到底還是讓其他的使臣出去了,大堂里只剩下容澈和北宮寒,赫連榮三人。
“暄王爺,我們之前確實有些過節,不過那是當初在戰場上各自的立場不同罷了。”北宮寒說道,“如今兩國談和,我們也應該摒棄前嫌,重歸于好才是,畢竟我也很欣賞王爺。”
容澈聽著北宮寒這么一說,唇角微微揚起,看向了赫連榮:“有的人可不這么想。”
赫連榮道:“我昨日已經向你道歉了,你還要如何?”
容澈看向了赫連榮,笑道:“那不痛不癢的道歉,與不道歉又有何分別?”
被容澈那么一懟,赫連榮一時也說不出話來,他雖然道歉,可是心里卻是不服的。
他看向容澈,問道:“那你想如何?”
容澈道:“不想如何。”
赫連榮道:“那就交出解藥!”
容澈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看向了他們兩人,卻是沒有說話。
他是魏國的王爺,就算是不交出解藥,北宮寒和赫連榮自然不能把他如何。
所以他可以選擇不去理會赫連榮。
赫連榮卻是有些溫怒起來:“你這是在找死!若是你不交出解藥,你也別想安全地回到魏國!”
容澈笑道:“哦,那便如此罷了,本王不在乎。”
赫連榮簡直恨不得撕了容澈的皮肉!
北宮寒在旁邊瞪了一眼赫連榮,示意他安靜下來。
赫連榮從小在軍營里長大,是個武人心思,很多時候都毛毛躁躁的,但是打起仗來還是有幾下子的。
看見北宮寒的眼神示意,他倒是識趣的噤聲了。
他如此這般理直氣壯地來要解藥,容澈自然是不會給的。
北宮寒上前道:“暄王爺,有事好商量,之前赫連榮確實是犯過一些傻事,不過也只是因為擔心他的父親,想為他的父親出一口氣罷了,并非有意想要害王爺的,這冤家宜解不宜結,不如暄王賣本王一個面子…”
“本王為何要給你面子?”容澈挑眉看了一眼北宮寒,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話到嘴邊的北宮寒聽到容澈這般不給面子,先是怔了一下,隨即說道:“王爺確實不需給本皇子面子,但是應該也不想多出一個仇家來吧?”
畢竟現在容澈可是在燕國的地盤上,若是真惹急了赫連府和北宮寒,想要從燕國脫身確實不易。
容澈聽出了北宮寒話中的意味,漆黑的眸子里卻像是含著其他的情緒。
他開口道:“當初明明是二皇子想要結仇的,三番幾次劫持本王的未婚妻,這筆賬又該怎么算?”
北宮寒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容澈所說的未婚妻指的就是紀顏寧,他的臉色有些不自然,目光微瞇起來。
若不是赫連府對自己幫助頗多,他現在自然是不想對容澈如此低聲下氣。
北宮寒說道:“此事是本皇子一時魯莽,而且本皇子當時也不知道紀顏寧是暄王的未婚妻,本皇子見她與定北侯關系不錯,倒是想著應該能以此要挾蕭少北,沒想到竟是猜錯了。”
容澈聽得他這么一說,眸子倒是平靜得毫無波瀾。
他說道:“幾次三番過往,如今本王要廢赫連將軍一雙手,倒也不算是什么過分的事情。”
“你!”赫連榮見他還是不肯解毒,心中倒是開始急了起來。
赫連夫人請了幾個太醫都來給他診治,可是卻也沒有人尋到解毒之法。
不然他怎么可能會來這使館之中找容澈!
北宮寒上前道:“劫持紀顏寧的事情是本皇子的主意,與赫連榮無關。”
容澈抬眸看向了本宮寒:“難不成殿下是想替赫連榮承受?”
“容澈,你最好適可而止!”赫連榮怒道。
容澈站了起來,輕步走到了赫連榮的面前,說道:“本王已經十分仁慈了,若不是昨日本王知道紀顏寧還活著,你可不就僅僅是廢了胳膊而已了!”
連命都未必會給你留!
赫連榮垂眸,容澈既然有機會給自己下這樣的毒,自然也是有機會給他直接下劇毒,讓他丟了性命。
北宮寒上前拱手道:“暄王爺,此前我們諸多恩怨,可是事情已然如此,本皇子和赫連榮親自給您道歉,若是王爺還有何要求,盡管提,只希望王爺能夠給解藥。”
容澈看向了赫連榮。
赫連榮垂眸,可是現在自己不得不求到容澈的頭上,他也不得不服。
他說道:“此前是我太過魯莽,若是王爺能解我身上的毒,我赫連榮以后必定不再與你為敵,也不會為難紀顏寧。”
若是容澈沒有發現紀顏寧還活著,他自然是不會再給赫連榮任何的解藥,甚至直接否認這毒是他下的,可是現在紀顏寧沒有死,看著北宮寒與赫連榮這副模樣,他眸子微動,隨即喚了一聲:“秋鯉。”
秋鯉上前,將一個藥瓶遞給了容澈:“王爺。”
容澈看向了赫連榮和北宮寒,說道:“給你們解藥不代表就如此寬恕你們,本王向來很記仇。”
北宮寒眼眸微沉,說道:“多謝暄王成全。”
容澈將手中的藥瓶直接扔向了北宮寒,只見藥瓶在空中劃過一個完美的弧度,落入了北宮寒的手心之中。
赫連榮如今倒是說不出其他的話里,只憋出了一句:“多謝。”
容澈站了起來,隨即朝著自己的院子里的方向而去。
只留下北宮寒與赫連榮站在原地。
赫連榮看向了北宮寒:“對不起殿下,若不是因為我,殿下也不需要如此對容澈這般低聲下氣。”
“你若是真的知錯了,就應該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北宮寒道,“我早就說過,容澈此人,最好別惹他。”
赫連榮輕嘆了一口氣,也有些后悔了起來。
不過這件事倒是很快就過去了。
從容澈那里得來的解藥,赫連榮中的毒很快就解了,恢復了幾日,終于和正常時無異。
赫連老將軍覺得赫連榮心境太過浮躁,便又將他重罰了一頓,磨磨他的性子。
容澈如愿以償的見到了紀顏寧。
他看的出來,北宮辰對紀顏寧確實很上心,紀顏寧在皇宮里的吃穿用度,皆是上等。
“怎么一直在盯著我看?”紀顏寧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也沒有發現什么異常,不解地看著容澈。
容澈捏了捏她的鼻子,微瞇起眼睛,一副算賬的語氣,問道:“當初為什么沒有跟我說,自己一聲不響就帶兵去了肇縣?”
“你那個時候受了傷,就算是告訴了你,你也去不了肇縣。”紀顏寧如實道。
容澈那時候的傷口根本就不允許他有大動作,更別說是去肇縣了。
“就算是我去不了,你也得告訴我。”容澈不滿,控訴道,“一有事情,你分明就記不得我了!”
紀顏寧看著他這副受氣的小媳婦模樣,倒是忍俊不禁,笑道:“好好好,是我錯了,下次我定然不會魯莽,提前告知你。”
容澈卻不相信:“上次你還答應我不能以身犯險,轉頭就忘記了,根本就是在敷衍我!”
紀顏寧無辜道:“當時事出緊急,更何況當時有定北軍在,算不得涉險。”
“算不得涉險還是被擒了去?”容澈毫不留情地說道,“虧得我和少北在欒河找了許久,沒想到媳婦早就拋棄了我們,在這皇宮之中吃香喝辣的。”
紀顏寧看他這副樣子給差點噴了茶。
她不得已又把之前的遭遇給容澈復述了一遍,從被人救起到成了公主,她倒是不想留在皇宮里的。
紀顏寧說話的時候,容澈就在一旁靜靜的聽著,一想到她自己一個人度過了那么些日子,就有些心疼,握住了她的手,說道:“以后媳婦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可不許再拋棄我!”
紀顏寧眼眸微動,沒有說話。
除了臨都,她或許還要去一趟萊州,苗寨和涼州,不是每次都能夠和容澈在一起的。
容澈見她沉默下來,將她的手握的更緊了些:“怎么,你現在就想著要離開我嗎?”
紀顏寧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容澈看著她的笑容,莫名有些擔心,他說道:“我真想時時刻刻都將你栓在身邊,這樣就不會擔心某一天你總是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紀顏寧苦笑不得:“我又不是你的寵物,更何況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幫你。”容澈看著她,“我不希望你一個人承受那么多事情,我希望自己的存在,可以一直守護你,而不是站在一旁,被你推得遠遠的,什么都不知情。”
紀顏寧垂眸,她確實有些心虛,她知道自己是喜歡容澈的,但同時也害怕,當容澈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之后,會不會離開自己。
還沒等紀顏寧回答,她就已經感覺到額頭上落下了一枚柔軟的印記。
“我真的太害怕失去你了。”容澈說道。
當他知道紀顏寧落入了欒水之中,他沒日沒夜的在河岸上尋找,只要一天沒看見紀顏寧的尸體,他就不相信紀顏寧已經死了。
紀顏寧只覺得自己的心暖暖的,眼睛有些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