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一個晚上的逃離和設伏,蕭少北帶著剩余的兵馬隱藏在山林之中,但是眾人消耗太大,恐怕撐不了多久,他們現在急需找到新的出路。
他一開始確實失算了,沒想到北宮寒居然親自帶兵前來伏擊自己,看來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打算,非要取自己的性命不可。
一想到這里,蕭少北的臉色愈加難看。
他就不信這其中沒有丁振的手筆!
為了鏟除自己,丁振甚至不惜勾結燕兵,反正只要他死了,丁振回到長安,隨便開脫,甚至可以說他是假意與燕兵接近,皇帝都會相信!
“侯爺,天快亮了,我們是現在就要出發嗎?”身邊的親隨上前問道。
蕭少北沉眸,剛才的憂愁和憤怒已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冷靜與沉穩。
“探路的人可回來了?”蕭少北問道。
親隨道:“回來了,現在燕兵在我們的身后,前面有兩條路都沒有他們的人,往東走的話,可繞到肇縣城外的瓏山,那里地形復雜,可以躲避燕兵以等待援兵;往西走的話,繞過一個山坡就可以回到另一條道上,再不遠便是可以通往郢州城的官道。”
蕭少北聽到親隨這么一說,沉眸思考了半響。
如果往東走,他們確實可以躲避燕兵的追捕,可同時在山林里也很難撐得下去,如果只有上百人,可尋找獵物和野果充饑,在山林里待個十天半個月都沒有問題,然而他現在所剩下的有三千多人,不可能在山林里待那么長的時間。
更何況,現在有沒有援兵還是個問題。
若真是丁振和北宮寒勾結,那他的軍營里自然也可能被丁振設計控制住了。
容澈重傷再身,根本無法出面,若是丁振再動手腳,就算是他派回去的情報兵能夠傳遞消息,也未必能帶來援兵。
他要為了手下的士兵考慮,就只能尋找機會回郢州城。
肇縣現在已經被北宮寒控制,再往東走,也只能是等。
“往西,找機會回郢州城,時刻要注意可能會有埋伏。”蕭少北說道,“同時抽出了兩百人繼續往東前行,分散燕兵的注意。”
親隨道:“是,屬下這就讓人下去準備。”
蕭少北帶著人開始緩緩在山林之中往西回去,繞過了一個山頭,繼續朝著前走。
這些路程并不好走,只是幸好定北軍平日里訓練過山林里作戰,埋伏起來,倒是能解決不少燕兵。
只要再繞過一段路就要官道上。
蕭少北抬手讓隊伍停了下來。
親隨勒馬上前,來到了蕭少北的身邊:“侯爺,怎么了?”
蕭少北沉眸,心中有股異樣的感覺。
以他和北宮寒過了幾次手的感覺來說,他覺得北宮寒確實是個難得的對手,常常出人意料。
但是這樣的一個人,怎么可能會想不到他們會想方設法地回郢州城?
“官道入口可能會有燕兵埋伏。”蕭少北道,“可還有其他的路可選?”
親隨聽了蕭少北的話,緊蹙起眉頭有些為難起來。
現在他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后面還有追兵,前面有埋伏。
可是他們必須要回郢州城,便沒有了退路。
“有是有,但是那條路設在懸崖邊上,太過危險,而且只要有人在那里設伏,是完全過不去的。”親隨說道,“所以最為有把握的,便是走官路。”
蕭少北沉默下來。
親隨問道:“侯爺,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不如再等等,若是有援兵,大概今天就能到了。”
蕭少北眼眸微動,輕輕嗯了一聲,卻又道:“讓大家把身上的干糧都吃了,今日殊死一搏,分三路沖出燕兵的包圍,還有告訴大家就是不能戀戰,只要能突圍,就繼續往郢州城的方向走。”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微沉,親隨也感覺到了他這話中的含義。
要等援軍,似乎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侯爺都不怕死,他們怎么可能會退縮!
親隨將蕭少北的話傳了下去,眾人面色不一,但仍舊是將干糧吃了,只有吃飽了才有力氣和敵人殊死一搏!
定北軍兵分三路,兩支隊伍潛入了兩旁的山林之中,而蕭少北仍舊是帶著一路兵馬沿著一開始的小路朝著官道的方向而去。
只是剛到路口,果然迎上了北宮寒和赫連榮的人。
北宮寒騎在一批紅棕色的烈馬之上,身著銀色鎧甲,馬背上是兩把長劍,正傲然地看著緩緩朝著他們方向而來的蕭少北。
看見前方有燕兵,定北軍心里一沉,往后面看了過去,從背后山頭上下來的人,果然也有燕兵。
前后夾擊,腹背受敵,蕭少北插翅難逃。
“蕭侯爺,我們可等了你好久了!”赫連榮朝著蕭少北大喊道。
蕭少北沉眸,抬頭看著北宮寒和赫連榮,握緊了手中的紅纓長槍。
北宮寒看著蕭少北,雙眼含笑,說道:“蕭少北,你又何必再為了大魏的皇帝再賣命,他這么對你們定北侯府,不如你轉靠我們燕國,我定然待你不薄!”
他倒是知道現在的蕭少北不被大魏皇帝待見,更何況現在蕭家獨留他一個人,孑然一身,自然也沒有好留戀的。
蕭少北看著北宮寒,說道:“我不是丁振,你無需用這樣的方法來拉攏我。”
北宮寒輕笑起來,他確實很欣賞蕭少北,可惜不能為自己所用,那自然只能毀了。
他抬起手,下令道:“殺!”
“殺——”
蕭少北手握長槍,迎著燕兵而上,眼眸卻是猩紅一片,揮舞著手中的武器帶著自己兵馬和燕兵廝殺起來。
整個山谷里都是喊殺聲和兵器交接的碰撞聲。
北宮寒騎在馬背上看著自己的燕兵像是一個血盆大口般漸漸將蕭少北的定北軍吞噬,眸子里是勝利在望的曙光。
“殿下!小將軍,不好了!”一個士兵急匆匆策馬狂奔而來。
北宮寒眼皮一跳,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赫連榮看向了那個探查士兵,問道:“怎么回事!”
那士兵深呼了一口氣,說道:“我們的后面有大魏的援兵,大概約有兩萬多人馬,現在正朝我們這里來。”
“援兵?”赫連榮怒道。“魏軍怎么可能會派援兵,你可探查清楚了?是誰帶的兵!”
探查兵眸子微閃,說道:“好像是個女人。”
“可笑,我從未聽說過魏軍還有女將!”赫連榮道。
探查兵垂頭,說道:“可是魏兵真的…”
“咻——”
一聲凌冽的聲音刺破空氣呼嘯而來,北宮寒敏銳地回頭一看,赫連軍的戰旗居然被一枚利箭射段了旗桿,只聽到“咔嚓”斷裂的聲音,那戰旗直接掉落了下來。
“魏兵來了!”在后面的士兵看到正帶兵匆匆趕來的魏兵,突然大喊了起來。
正在浴血而戰的定北軍聽到這個消息,大喜過望。
“兄弟們!援兵來了!挺住啊!”
蕭少北微微一怔,聽到這個消息,他也覺得不可思議。
突然眼前晃過一陣劍光,他下意識反手一揮,將手中的長槍刺入了準備襲擊他的燕兵的胸膛。
再抽出鋒利的槍口來,那士兵已經直挺挺地朝著后面倒了下去。
紀顏寧所帶的兵馬朝著燕兵猛然撲了過去!
從后面開始和燕兵廝打起來,原本是蕭少北被埋伏夾擊,如今倒成了北宮寒腹背受敵。
紀顏寧不會武功,又沒有穿鎧甲,極易受傷,便和袁武只留在了隊伍的后面,讓有驚訝的護衛帶兵上前。
她看了看周圍的情形,隨即帶著袁武上了高坡之上,將下面的情形一覽無余。
看見了燕兵為首的那幾個人,紀顏寧眼眸微亮,隨即抽出了五只箭,搭上了弓,隨即對準了正在廝殺的他們。
她微瞇起眼睛,將五支箭的距離都漸漸拉開,選好時機,立即松手將手中的箭松開,朝著北宮寒和赫連榮的方向射了過去。
北宮寒抽劍正打算將此時精疲力盡的蕭少北解決掉,他提劍朝著定北軍的方向而去,突然感覺倒有一股冷冽的風朝著自己而來,他下意識快速躲開,卻發現有另一支箭正朝著赫連榮的方向射了過去。
他當即朝著赫連榮撲了過去,一把將他推開!
那箭直接沒入了旁邊一個士兵的肩膀之中!
三個人都是被一箭穿喉而死!
北宮寒和赫連榮都是一愣,除了蕭疾風之外,居然有箭法如此高超之人。
有定北軍朝著他們兩個人砍了過來,北宮寒眼眸越發深沉,一腳將那人踹倒在地上,反手接過他的長劍,狠狠地刺入了敵人的胸口之處。
他站了起來,朝著射箭而來的方向看了過去,看到了一小隊人馬正站在高高的山坡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拿著弓箭的只有一人,便是為首穿著黑色衣服的一個瘦小的身影。
逆著光,北宮寒看不清楚這個人的臉龐,他卻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這個人,他一定在哪里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