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少北并不知道元府里發生的事情,他已經來到了左相府。
昨日里段無瑕登門,今日又來了個蕭少北,而且都是帶著府兵來的,雖然未讓官兵入府,卻也讓慕容愷頭疼不已,難不成真當他的左相府是路邊歇息的茶樓不成!
蕭少北襲承了侯爵之位,慕容愷也不得不以禮相迎。
管家帶著蕭少北來到了正廳,主位上坐著慕容愷,見他進來,起身相迎。
蕭少北倒是客氣,上前拱手行了一禮:“少北見過左相大人。”
“無需多禮,不知小侯爺大駕光臨,所謂何事?”慕容愷道,“沒有提前拜帖,倒是著實讓老夫意外。”
蕭少北面色沉著,即便是應對著慕容愷這樣在官場上縱橫已久的人物,他的不悅,卻不能讓蕭少北的情緒有所變化。
下人端了茶上前,放在了一旁桌子上。
慕容愷伸手示意蕭少北坐下。
蕭少北倒是不客氣,開門見山的說道:“本侯此次前來,是為了元府的事情,希望相爺能夠交出兇手。”
慕容愷的手一頓,微微愣住,昨日段無瑕便是為了查此案而來,說這兇手就在慕容府,他原本還不放在心上,可是今日蕭少北登門,開口便是拿人,難不成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他看著蕭少北,說道:“小侯爺可不要冤枉人,我們慕容府與元府素來無瓜葛,怎么會與這案件扯上關系?更何況此事應該與定北侯府也沒有多大的關系,難不成段少卿找不到證據,便讓你過來搜查了?”
“本侯與段無瑕不同,他只是猜測,但本侯手里有證據。”蕭少北說道,“為了給左相府留些體面,所以先不經官府。”
慕容愷的眸子已經暗沉了下來,蕭少北這般篤定,不似撒謊的模樣,倒是讓他有些心驚了。
他冷靜下來,問道:“侯爺說兇手藏匿在我的府中,那就請說說看,兇手到底是誰,又為何要用死士去謀害元將軍一家。”
蕭少北抬眸看著他:“是左相府大小姐,慕容憶雪。”
“蕭少北!開玩笑也要有個度,我女兒怎么可能會是謀害元府的兇手!絕無可能!”慕容愷反駁道。
蕭少北嗤笑一聲,甚是諷刺。
“若你只是前來消遣老夫,這玩笑未免太過了。”慕容愷說道,“憶雪向來穩重識大體,心地善良,我的女兒,我自然知道她是個什么樣的人!”
蕭少北聽著慕容愷的話,倒是沒有反駁,只是說了一句:“既然相爺如此篤定,不如請慕容小姐出來對質一番。”
慕容愷冷哼一聲:“我的女兒,豈是你能說質問就質問的!”
其實他的心底已經漸漸有了些許的懷疑,畢竟昨日段無瑕走了之后慕容皓也說過同樣的話。
讓他不得不有些動搖起來,或許這其中有什么隱情。
蕭少北可沒有這么多時間讓他細想,清冷的眸子泛起了寒意:“本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此次前來是受元小姐所托,給相府一個體面,若是相爺這般態度,我們只好把證據都移交大理寺和刑部,到時候可不就是對質這么簡單的事情了。段無瑕審案的手段,就連那些受過訓練的死士都未必能擋得住,更別說相府里的女眷。”
他的語氣冰冷,絲毫沒有商量的余地。
要么現在把人叫出來,要么就走官府的路子。
若真如蕭少北所說,那么相府必然也會受到牽連,即便是皇帝格外開恩,卻也能給他一個重擊。
慕容愷沉眸看著蕭少北,臉色發青。
“來人,去把大小姐請過來。”慕容愷選擇了妥協,他也只能選這一條路。
因為他不確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即便是對峙,若是慕容憶雪反駁,他也是會相信女兒的。
蕭少北道:“順便把慕容夫人一道請過來,反正都是家事,夫人有必要知道的。”
站著門口的親信小廝微微一愣,看向了慕容愷,等著他的命令。
慕容愷看了一眼蕭少北,隨即朝著小廝擺擺手,沒有反駁,示意按蕭少北說的去做。
“若是小侯爺存心刁難我們慕容府,本相爺覺不是那種任人欺負之人。”他冷哼一聲,隨即坐回了主位上。
他和定北侯素來并無牽扯,他欣賞老侯爺蕭疾風,卻也知道皇上對蕭疾風頗為忌憚,便沒有走的太近,只是沒想到自老侯爺去世之后,蕭少北便換了個性子,戾氣倒是不少。
沒多久慕容憶雪與慕容夫人便來到了正廳之中,而慕容皓也聞訊趕來,只是他們都不知道蕭少北此行的目的。
“蕭侯爺。”慕容夫人坐在了慕容愷身邊的位子上,看著蕭少北,“不知蕭侯爺今日登門,所為何事?”
慕容憶雪看著蕭少北,心里有些忐忑。
她是知道當日救下元府的,就是定北侯的人。
果不其然,蕭少北雙眼含笑看著慕容憶雪,笑道:“本侯是為了元府的事情而來,慕容小姐應該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吧?”
慕容憶雪臉色煞白,血色盡褪,她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心虛的神色,別過頭去,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慕容小姐圈養死士,意圖謀殺元府上下,難不成還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可以瞞天過海嗎?”蕭少北開門見山,并不打算與她過多啰嗦。
慕容憶雪腿下發軟,可是一想到那些死士都已經服毒自盡,只剩下最后一個應該也離開了長安,他們斷然是不可能拿到證據的!
她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反駁道:“我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
就連在一旁的慕容夫人都說道:“蕭侯爺,你這罪名可扣得大了!我們憶雪乃是閨中小姐,世家貴女,怎么可能會做這樣的事情!”
蕭少北道:“慕容夫人,你應該先弄清楚,她是不是慕容憶雪。”
“什么?”慕容夫人聽著蕭少北的話,只覺得可笑之極,“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我怎么可能不認識。”
慕容皓的眸子也沉了下來,但并未說話。
“慕容小姐,你是打算讓本侯的人來說此事嗎?”蕭少北道,“若是這樣,恐怕你就沒有說話和辯解的機會了。”
慕容憶雪咬唇,并不說話。
而坐著主位上的慕容愷一直看著女兒,將她的心虛全看在眼里,心中滿是駭然,她的女兒,怎么可能去害人?
蕭少北拍了拍手,守在正廳外的一個親信走了進來,給他行禮:“侯爺。”
“你口才不錯,給慕容府的人講個故事吧,就從十五年前說起。”蕭少北坐在一旁的位子上,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掀起蓋子輕輕的吹了吹,入口清香。
他的親信頷首,應了一聲是,隨即站在正廳中央,一板一眼又言簡意賅的說起了故事。
“十五年前的一個雪夜,懷有身孕的戶部尚書夫人忽然間有了臨盆的預兆,因為雪下得太大,府中下人匆忙去請來了附近的接生婆馮氏,年光將近,當時的戶部尚書慕容大人為了朝廷的事情忙碌不已,以至于他夫人臨盆這日在外查著案件,府中老夫人又生了病,一時之間尚書夫人這邊的人少得捉衿見肘。”
慕容夫人聽到那護衛說的竟然是當年的事情,也是微微一怔,沒想到他們居然還知道當年事情,目光變得猶豫起來的,倒是沒有打斷,他倒是想看看這人能說出什么花樣來。
護衛在繼續說道:“雖然很是艱辛,但是尚書夫人還是生下了一個女兒,身邊的嬤嬤和丫鬟高興不已,剛抱著出生的大小姐打算清洗,沒想到此時筋疲力盡的尚書夫人接著又生出了一個女兒,當時房間里只有接生婆馮氏在場,知道尚書夫人這是雙生胎,便急忙幫著接生,尚書夫人生下第二個女兒的時候已然耗盡氣力昏了過去。”
“兩個…”慕容夫人聽到這里,整個臉色都變了。
她確實記得自己是生了兩個女兒,可是醒來之后只有一個,下人們都說是她糊涂記錯了。
那她的另一個女兒呢?
“可是第二個小姐生出來,那馮氏就被嚇壞了,因為生下來的胎兒沒有呼吸,不哭也不鬧,看起來就像是個死胎。想到尚書府高門大戶,她不過是個小小接生婆,這雙生胎一死一活,實在說不過去,可能還會將罪責推到她的頭上,一想到這里,馮氏便起了旁的心思,急忙將那胎兒用毛巾裹了起來,放在一個籃子里,拿了嬤嬤賞的銀錢,便急忙出了慕容府。”
慕容夫人整個人癱軟了下來,心如刀割,不可置信地說道:“我的孩子…”
“母親。”慕容皓上前扶住了他的母親。
慕容憶雪猛地搖頭:“不是這樣的,不可能是這樣的…”
蕭少北的手下卻是對她們的反應視而不見,繼續說道:“馮氏出了尚書府,原本想把那剛出生的嬰兒扔在一個僻靜的地方,畢竟下著大雪,出門的人少,無人能看見她的舉動。可是當她剛撒手將籃子打算扔掉的時候,籃子里傳來了嬰兒啼哭的聲音,原來那孩子不是死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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