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掌柜和紀顏寧是一伙的,黃衣女子自然也不再過多的糾纏。
她松開了紀顏寧的手,縱身一躍便跳出了玉器鋪子的門口,快步擠進了街道上的人群中,很快消失在大家的視野里。
小廝們正想追上前,可是已然找不到她的身影。
“看來是個慣犯。”紀顏寧道。
掌柜看著那黃衣女子的輕功不錯,也知小廝定然是追不上了,便讓他們回來繼續招呼客人,讓他們更加警醒些,莫要再出現失竊事件。
紀顏寧最終還是接受了掌柜送的玉簪,走出了玉器鋪子。
回想起剛才的事情,鶯兒倒是被氣得不輕。
“那女賊太囂張了!”鶯兒憤憤然道,“不僅偷東西,還嫁禍給別人,也不知以前有多少人被她禍害過!臉皮可真厚!”
紀顏寧倒是沒放在心上:“這世上形形的人多了,見得多了倒也不會覺得奇怪了。”
鶯兒點了點頭,盡管心里不舒服,但人也跑了,她再氣也無可奈何。
因為第二次便要出發了,紀顏寧重新采購了些路上用的東西,從恒城到滄州,還有五六天的路程。
“小姐,你看!”正跟在紀顏寧身后的鶯兒突然輕輕扯住了紀顏寧的袖子,指著不遠處黃衣女子,“她又想偷東西!”
紀顏寧順著鶯兒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果然看見了剛才在玉器鋪子里的黃衣女子。
黃衣女子正站在一個攤位前,旁邊是一個體型有些肥碩的男人。
男人穿著錦緞長袍,看起來像是個富貴的,正在攤子前挑揀著打算買些什么,卻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錢袋子已經被人盯上了。
鶯兒道:“明明模樣長得還挺俊,卻是個手腳不干凈的!”
黃衣女子不動聲響地將男人的錢袋扯了下來,迅速地收進了她的袖子中,正想離開,一轉身卻看見紀顏寧和鶯兒。
真是倒霉,兩次都被她看見了!
在玉器鋪子的時候掌柜相信她,但是在大街上,能相信她的能有幾個?一想到這里,元嬌嬌有恃無恐地朝著紀顏寧挑釁地抬了抬下巴。
雖然她今日才到的這個小縣城,但是人性這種東西在哪里都是一樣的。
紀顏寧抬步往前走,來到了她的面前:“又在偷東西。”
元嬌嬌道:“怎么,又想見義勇為或者是替天行道?”
“你輕功不錯。”紀顏寧道,“但是以此謀生…”
“我如何用不著你來管。”元嬌嬌打斷了紀顏寧的話,她最是討厭那些動不動就開始訓誡她的人,她看著紀顏寧,唇角勾起諷刺的笑,“你若是那么好心,不如救濟救濟我,給我幾千兩銀子,我就不用去偷別人的東西了。”
“你放肆!”鶯兒朝著她呵斥道。
紀顏寧道:“好,那你現在可以把錢袋物歸原主了嗎?”
元嬌嬌詫異地看著紀顏寧,這人莫不是腦子有問題?
她說道:“果然有錢人家的小姐就是任性。不過,幾千兩銀子就想讓我金盆洗手,這筆生意于我而言太虧了。”
不過是不知人間疾苦的小姐,她元嬌嬌可沒功夫和她繼續糾纏下去。
她說完便打算離開,沒想到被紀顏寧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放手!”
元嬌嬌沒想到她居然還直接動手起來,眉頭緊蹙,用力想甩掉她,奈何紀顏寧的力氣實在太大,她根本就掙脫不開來。
一想到這種讀了兩本圣賢書的閨閣小姐若真是想把自己送入衙門牢門,她堂堂梅花神偷豈不是顏面無存?
那么多的案子她都沒栽過,自然是不會落到這個性情古怪的小姐手中!
“你們想要干什么!有錢了不起嗎,有錢就可以隨便欺負人嗎!”她大聲喊了起來。
她的聲音很大,這街上的行人都微微吃驚地看了過來。
看著那么多人都望了過來,元嬌嬌覺得這里的人真是民風淳樸,聽到有錢人欺負窮人居然還驚訝成這個樣子,不應該是氣憤嗎?不應該站在她的身后討伐目中無人的刁蠻小姐嗎?!
為什么他們只是傻傻地站著?
安靜了一會兒,候路旁有個大媽終于開口問道:“她…怎么欺負你了?”
元嬌嬌想著終于有人反應過來了,便一臉苦相地說道:“她不僅污蔑我偷東西,還打算逼我為奴,想騙我簽下賣身契當她的丫鬟,我不同意便死活拽著我,還想讓她的丫鬟教訓我…”
她說得一臉無奈,而紀顏寧仍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周圍的人表情更加驚詫,用不解或復雜的目光在看著元嬌嬌。
怎么還是沒動靜,難道說得還不夠慘?
元嬌嬌有些懷疑自己了。
她咬牙裝慘,一副被欺負敢怒不敢言的模樣:“誰沒事會愿意去當丫鬟去伺候別人…”
“我愿意我愿意!”
“紀姑娘,看我!我可以當你丫鬟的!”
“紀姑娘,我女兒今年十四,讀過書,會女紅,還會伺候人!選我女兒準沒錯!”
“我家孫女兒乖巧懂事,算命的說能旺主!讓我孫女兒當您的丫鬟吧!”
“紀姑娘,選我女兒,她一定會對你忠心不二!當牛做馬絕無怨言!”
“紀姑娘!看這里!這是我侄女!你看成不?!”
一大堆人往紀顏寧的身旁涌了過來,不管男女老少,裝了一天的矜持總算是裝不下去了,都往紀顏寧的身邊湊,努力想讓這位大恩人看自己一眼。
聽說紀顏寧想要找丫鬟,大家都生怕錯過了機會,發瘋似的往前擠,恨不得現在就跟著紀顏寧走,甚至有人把元嬌嬌從紀顏寧身邊拽了出去,推出了人群。
元嬌嬌:“…”
紀顏寧:“…”
元嬌嬌只后悔剛才招惹了紀顏寧,她看起來像是這小縣城里的地頭蛇,女霸王?
這么多人爭著當她的丫鬟,她家得是有多有錢吶!
趁著這個時機,她轉身離開。
鶯兒伸出手擋住了那些想要靠近大小姐的人,扯著嗓子喊了起來:“我家小姐不需要丫鬟了!都是那個女賊亂說的!你們別擠啊!”
越來越多的人往她們的方向而來,紀顏寧拉著鶯兒的手默默地擠出了包圍圈,連忙躲到了一旁。
可是剛才那個偷東西的女賊已經不見了蹤影。
紀顏寧帶著鶯兒回了客棧。
她看得清楚,那女賊的輕功不是一般的好,若只是當個賊,當真是可惜了。
休息了幾日,容澈的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傷口結了痂,倒是無礙。
司徒烽道:“聽說你是為了救一個姑娘才傷重至此,怎么沒見她過來看望你?”
容澈道:“你連縣令都不讓見,她能怎么看望我?”
司徒烽道:“謝禮也沒有。”
“我又不是為了她的謝禮救她。”容澈道。
他們正說著話,飛鷹從外面走進了房間,手中還拿著一個盒子。
他上前道:“主子,這是縣令送來的,說是紀姑娘讓他轉交的謝禮,說是多謝主子的相救之恩。”
司徒烽看著飛鷹手中的小盒子,微微挑眉:“就這么個小盒子?”
容澈剛要伸手接過,打開一看,里面只有三樣東西。
五千兩銀票、藥膏、一封信。
出手倒是挺大方,容澈苦笑。
他打開那封信,拿出里面的信紙展開,臉上的笑突然頓住了。
“怎么了?”司徒烽看他的神情不對,問道,“這信中寫了什么?”
容澈將那封信遞給了司徒烽。
司徒烽接過一看,雋秀的小字上寫著:“蘇繼文不舉,僅有一子,明為孫午第三子,孫承蘇。”
他驚訝地看著信中的內容:“這真的假的?孫午居然替別人養兒子?還是蘇繼文的兒子!”
容澈蹙眉:“若是真的,那可真是個不得了的秘密。”
蘇繼文此人行事張狂,目中無人,可以說是十分的囂張,因為他膝下無子,和發妻關系也并不密切,所以幾乎沒有人知道他的軟肋是什么,就算是想威脅他也根本找不到辦法。
于是很多人都說他身有隱疾,然而他也不在乎。
若是此信所言非虛,便是拿捏蘇繼文最好的辦法。
飛鷹在一旁說道:“孫午的第三子孫承蘇屬下倒是知道,是個紈绔子弟,素來囂張,愛流連煙花之地,聽說未娶妻倒已經有三個庶女了。”
司徒烽道:“這姑娘是覺著案件牽扯到了蘇繼文,所以才寫此信助你,這消息比銀子還值錢!”
容澈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紀顏寧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商戶女,常年在江州,她又是如何得知這些秘事的?
飛鷹打開那些藥膏聞了聞,說道:“這好像是太醫院才有的凝露膏,是祛疤的良藥”
容澈接過藥膏細細聞了聞,味道確實和凝露膏一樣。
他沉默了。
司徒烽不解道:“這姑娘是何方神圣?居然還有這等好東西。”
容澈抬頭看著飛鷹:“她在客棧嗎?”
飛鷹交代道:“紀姑娘今兒一早就離開恒城了,聽紀家的護衛說,她是去滄州見未來的夫家,是滄州士族沈家。走的時候,天色還早,可是城門口卻有許多百姓相送,那壯觀場景現在還有人在街上說著。”
滄州沈家…于她而言,倒是個不錯的歸宿。
容澈捏進了手中的凝露膏,眸子里有些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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