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富仁急的跳腳,但是紀顏寧坐在主位上巋然不動。
她說道:“我們是做生意的,看的就是盈利。各位掌柜是憑本事賺錢,韋掌柜說不看功勞看苦勞,不覺得可笑嗎?若是這樣,還不如讓幾個乞丐來看鋪子,他們或許比韋掌柜還要賣力呢!”
“噗嗤——”有人沒忍住笑了出來。
這小丫頭牙尖嘴利不饒人,竟然將韋富仁比做要飯的乞丐。
韋富仁不能忍,他怒道:“我韋富仁喚你一聲少東家,是看在老東家的面子上,可你若是這般對待我們這些為了寶昌記嘔心瀝血的老掌柜,著實讓人心寒。”
紀顏寧面不改色道:“所以呢?”
“若是不讓紀家其他人來出來主持寶昌記,我們這些掌柜的絕不答應。”韋富仁撇嘴道。
紀顏寧笑了:“你不答應又如何?”
大廳里一片安靜,沒想到韋富仁這般咄咄逼人的氣勢下,大小姐還能笑得出來。
韋富仁轉頭盯著她,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一絲慌張來,可惜沒有。
他咬牙道:“若不然,我們這些掌柜的就集體請辭,離開寶昌記。跟著你這樣東家,寶昌記能有什么活頭?”
記顏寧聽了他的話,笑得更甚,她原本就生的好看,這么笑起來,像是在枝頭搖曳綻放的花,絢麗奪目,讓人不禁晃了眼。
只是那么一瞬,她又斂了笑容,目光在大廳內游走了一遍,看著每一個掌柜,開口問道:“有誰想和韋掌柜一起請辭的?若是與韋掌柜有同樣看法的,不妨出個聲。”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她的語氣突然就變成了千年的寒冰,冷得刺骨。
原本還有一兩個想附和韋富仁的掌柜,看著紀顏寧的臉色,硬生生是憋回去了。
在座的哪一個不是老油條,大小姐如今才是這寶昌記的東家,若是她開口辭退他們這些掌柜,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他們想以此來要挾大小姐,人家壓根就不買賬。
韋富仁尷尬地站在原地,他看了一眼昨日還信誓旦旦地承諾和他一起壓制大小姐的人,現在都像是縮頭烏龜一般,連屁都不敢放。
紀顏寧的目光重新回到韋富仁的身上:“既然韋掌柜這般渴望請辭,那我便成全你,從今日開始,你便不再是我寶昌記的人。”
“你憑什么這么做!”韋富仁急了,他只是想嚇唬嚇唬紀顏寧而已,畢竟現在寶昌記正是用人之際,若是有人提出請辭,她應該緊張才是,怎么會真的撤了他掌柜的職!
紀顏寧一臉不解地看著他:“你這話問得奇怪,明明是你主動提出請辭的。”
韋富仁心中惱怒不已,可是他現在知道不能和紀顏寧硬來,只能服軟道:“我沒有說過,我只是擔心大小姐無法處理好寶昌記的事情,所以才建議由你的長輩來一同管理寶昌記。”
“你還當真是貴人多忘事,前頭剛說的話,轉眼就忘了。”紀顏寧卻道,“不過我和你不一樣,我說過的話,我可記得清清楚楚,說不要你就是不要你。”
紀瑯驚訝地轉頭看著自己的姐姐,她是那么的強勢,強勢的那么理所當然。
韋富仁瞬間漲紅了臉,他死也不會想到,他竟然被一個黃毛丫頭壓制得啞口無言。
他也不打算忍了,瞪著紀顏寧說道:“我走可以,但是這幾年我對寶昌記付出不少,就算走我也要帶走我應得的那部分。”
“來人,給我把他押下!”紀顏寧朝著門外喊了一句。
突然從外面進來了五六個護衛,上前一把將韋富仁架住,然后一腳踢在他的關節處,讓他朝著紀顏寧跪了下來。
大廳里的眾人被這個架勢嚇得直接站了起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紀顏寧。
紀顏寧端起手邊上的茶杯,輕輕地喝了一口,才說道:“諸位掌柜的放心,本小姐不過是在處置賊人而已,”
“什么賊人,紀顏寧你個野丫頭,你竟敢這么對我!”韋富仁怒罵道,“我不過就是反對你當東家而已,你就心虛得想殺人滅口嗎!你眼里還有王法嗎!”
被抓住的韋富仁口不擇言,什么話都說得出來。
他繼續罵道:“你這個災星,克死了自己的父母,還差點克死了少爺,寶昌記在你的手里遲早都會毀掉的…”
護衛用碎布將韋富仁的嘴堵住,他只能掙扎地瞪著紀顏寧,那目光仿佛像是要把她吃掉似的。
紀顏寧緩緩將茶杯放在桌子上,然后說道:“原本想給你個體面,既然你這般不識趣,我便不必對你如此仁慈了。”
她看了一眼紫玉,讓她將那些賬簿呈上來。
紀顏寧抬頭看著其他掌柜的,說道:“我現在就和大家說說,為什么要押下韋富仁。”
有的掌柜剛想說幾句,但是又怕她用同樣的手段對付自己,只能坐了下來,聽著她的說辭。
“這是東吳縣鋪子這兩年的賬簿還有進出貨的記載,以及寶昌記綢緞莊所記錄下來對東吳縣鋪子轉貨記錄,還有東吳縣所接觸商家在其他鋪子的購入記錄。”紀顏寧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一堆簿子,她指著它們說道。
“從韋富仁擔任東吳縣的鋪子掌柜之后,這東吳縣的盈利就少了許多,淡季的時候甚至是沒有盈利的,事實真的是這樣嗎?”紀顏寧語氣淡淡,說出來的話,卻是讓韋富仁背后直冒冷汗,她繼續說道,“你這假賬做的倒是不錯,一眼看下去沒什么大毛病,可是卻不能深究,看看這個,去年十二月的記錄,有一批蘇錦只賣出一半的價格,這是怎么回事?”
紀顏寧拿起了另一半簿子,站了起來,緩緩地走到了韋富仁的面前,半弓著身子,指著上面的記錄,問他:“還有這里,綢緞莊運往東吳縣的青錦緞匹數怎么和你記錄的不一樣呢?”
韋富仁看著眼前的紀顏寧,終于停止了掙扎。
紀顏寧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將手里的賬簿放回到桌子上:“不止我剛才所說的兩條,你的賬簿上處處是漏洞,自你擔任掌柜起的每一個月,你從寶昌記撈的油水可不少啊,若細細算起來,只怕是個驚人的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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