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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9、心很寒

  一年前,單飛雪剛死的時候,張慕相信李延河當時確實是想替女兒報仇的,他對閔柔也沒有那么信任,所以對煙雨湖項目,他都讓張慕保密。

  可是,現在的張慕卻對李延河沒有什么信心。

  如果最后查出來單飛雪確實是被閔柔所殺,如果自己與閔柔真的不可兩存,李延河究竟會幫誰?

  李延河曾經信誓旦旦地要給小雪報仇,可是已經將近一年了,除了一開始的大張旗鼓,后來的李延河卻如同失憶了一般,把這件事徹底給忘記了。

  在剛才與張慕說的話中,李延河根本沒有提前一句跟單飛雪有關的東西,甚至連名字都沒有提。

  他開口提的是李小午,所以李小午才是李延河的第一,而不是單飛雪親女兒。

  張慕的心很寒,非常寒,寒得他甚至很想馬上結束這一場對話。

  也許李延河完全不了解閔柔所做的一切,但是對于一個掌控了楊木二十多年的人來說,這種可能性太小了,連張慕這個脫離了楊木的人都可以聽到的事情李延河怎么會聽不到?

  所以張慕覺得只剩下一種可能性——李延河對閔柔的一切縱容了也有可能妥協了。

  只鑒于張慕父親與李延河之間的交情,李延河并沒有對自己趕盡殺絕,如此而已。

  在幾乎很少相處的女兒與陪伴了一輩子的妻子之間,他最終選擇了原諒妻子,而這種妥協是李延河這種高位者最大的習慣。

  張慕已經開始懷疑,閔柔之所以開始對付自己,是因為她在李延河那兒得到了默許,也得到許多情報,不管是因為單飛雪原因,或是因為江承業的原因,閔柔都把自己當作了頭號敵人。

  所以張慕不得不試探清楚,李延河的立場究竟是怎么樣的?

  還好,李延河下意識就把張慕與他自己捆綁在了一起,這讓張慕的心里略略地感到溫暖。

  他搖搖頭:“不是,我們之間,根本沒有個人利益上的往來,ENG也一直風平浪靜,他們還不至于拿我來威脅你,他們也沒有辦法輕易拿下你。

  更何況,據我所知,他們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對付你,最多就是希望你能夠對一切作壁上觀而已。

  而三叔你,也確實一直在安靜地作壁上觀。”

  李延河下意識的想要否認。

  張慕苦笑著道:“三叔,我父親當年可以毫不猶豫地為您擋刺刀,而您也會下意識地為我父親擋炮彈,這就是戰友之間的情誼,可以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后背交給對方。

  我是您的小輩,但卻一直自認為是您的戰友,不管有任何的需要,我都毫不猶豫地會付出一切。

  只是我現在很不確定,我還可以把我的后背交給您嗎?”

  李延河沒有回答,神情卻變得極其嚴肅。

  張慕點點頭:“是的,我可以交給您,一直以來,我都背靠著您站著,背靠您成長著,您在替我擋風遮雨,清除那些亂七八糟的一切。

  可是現在發生了許多我根本無法理解的事情,您也知道我說的這些無法理解地事情究竟是什么,您現在告訴我,我應該怎么理解?

  所以,三叔,如果現在要問的話,不是您來問我,而是我來問您,您究竟有什么計劃?”

  李延河的神情更加肅然:“有些東西,我不能告訴你,我只能告訴你,楊木不會給你惹麻煩,但是我現在也無法公開的給你支持,許多事,需要靠你自己。”

  張慕吁了一口氣:“這句話你不說,我也知道,我只是想知道,為什么?”

  李延河瞪了他一眼:“什么為什么?”

  張慕道:“你比趙紅衛要清廉的多,也公心的多,你在楊木的威信,你的歷史功績、你的背景、都不是趙紅衛所能比擬的,你所可以調動的社會資源與趙紅衛相比更不在一個數量級上。

  趙紅衛去了看守所,說明他的事情至少不是子虛烏有,而你別說雙規就連停職都是暫時的,可是為什么這個暫時居然一下就暫時了一年?

  三叔,我不是系統出身的,進楊木還不到三年的時間,可是我都懂得這個道理,你怎么可能會不懂,你怎么可能沒想過這其中的問題?

  如果你真有事,那處理決定早已經下來了,如果你沒事,那也早就該讓你回到原來的崗位上了,可現在懸在半空中,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可是聽說,小姨時不時會去帝都替你做工作,我問你,這做得是什么工作?

  三叔,你所以,請你解釋一下,你是真的想借此激流勇退,解甲歸田?”

  張慕滔滔不絕了半天,李延河卻一直一聲不吭。

  為了讓自己來參加這個宴會顯得更鄭重一些,張慕今天特意穿了襯衣打了領帶,連續的發問讓張慕覺得胸口有點憋得慌,于是替自己松了松領帶,又解開了一個鈕扣。

  他盯著李延河的眼睛,良久之后,李延河終于問道:“那你現在還信任我嗎?”

  張慕也不回避:“信任,但是我只信任你不會害我,至于其余的,我不信。”

  李延河問道:“為什么?”

  張慕直接了當:“我相信,我離開ENG以后,讓閔表哥去ENG這個決定縱然不是你的主意,至少也得到了你的首肯,但是現在他根本沒有在替我處理不安定因素,反而想方設法在背后捅我的刀子。

  而簡海嵐讓簡飛揚把我在ENG的所有好客戶全部卷跑這個主意,一定也出自你的授意,再聯想到你跟我強調我自己做事要避開小姨,那就是很清楚,你根本就不信任小姨。

  可是你現在什么動作也沒有,一切的事情全部都委托給了小姨,就連處理你自己的事情也全權委托給了小姨。

  所以我很不懂,你究竟是信任小姨,還是懷疑小姨,又或者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小姨的手上,你究竟怎么看待跟小姨的關系?

  我信你,可是我不信她,一點都不信,所以我只能信你不會害我,不信你會幫她對付我,可不信當她來對付我的時候,你會來阻止!

  事實上,她正在對付我,而你,卻在冷眼旁觀,徹底旁觀!”

  李延河有點沮喪,沉聲道:“小慕,我不明白你和你小姨之間為什么突然就變成你死我活的敵人?”

  張慕攤攤手:“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卻知道這一切發生于什么時候,這一切發生于小雪死后,發生于小午嫁到帝都去以后。

  所以,只有兩種可能性:

  一種,是小雪的死,與小姨有關,小姨害怕我會發掘出真相,所以她不遺余力的對我進行打擊,逼我完全不能也不敢去追查這件事。

  另一種,是小姨與江承業的利益緊密相連,她害怕我與小午的關系會損害這種利益,所以幫著江承業對我追殺,幫助江承業贏得小午。

  如果是第二個原因,雖然我會覺得遺憾,但是我能接受,但是,三叔,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是第一種呢?”

  李延河彎著身子,深深地沉默。

  張慕狠狠地搖頭,他覺得答案恐怕是他最不想得到的那一個,李延河與閔柔妥協了。

  他小聲道:

  “從你開始告訴我,小雪的死并不是一場意外開始,我就一直在追查小雪的死因。

  到現在為止,我雖然還沒有找到實質的證據來證明小雪究竟被誰所殺,但是很遺憾,我卻找到了實質性的證據,證明小雪的死與小姨之間的聯系。

  而且我還發現了另一件跟你有關的,比小雪這件事更重要,更有震撼性的事。”

  張慕看著李延河的反應,當自己說的閔柔與小雪所生的意外之間的關系的時候,李延河雖然驚訝,但是這種反應并不過度,也就是說,李延河早就已經猜到了這其中的關聯。

  那么答案呼之欲出,李延河明知道閔柔的死與小雪有關,但是他已經不打算追究了,他真的已經放棄了。

  幸好,當張慕提到另一件事的時候,李延河渾身一震,抬頭問張慕道:“還有什么事這么重要?”

  張慕搖搖頭:“我本來想告訴你,但是現在我覺得還是不告訴你,因為你已經不是我從一開始的時候就認識的三叔了。”

  張慕本來想要告訴李飛雪的事,至少讓李延河知道,李飛雪將繼承單飛雪的一切,一切過的很好,但看到了李延河的態度,他現在不敢,真的不敢。

  在張慕的計劃中,等俞嫣然的身體正常以后,就把李飛雨秘密接到西安,偷偷測試一下閔柔和童安誠,演一出戲騙出真相。

  可是李延河的態度讓張慕對自己的這個計劃產生了懷疑,按照小雪剛死的時候,李延河的那種暴怒,張慕相信李延河根本不會包庇閔柔,可是現在的情形,張慕卻相信李延河會把一切隱瞞下來。

  所以張慕不得不替小雨考慮安全,既然在單飛雪與閔柔之間,李延河的第一次選擇是閔柔,那么,當李延河在女兒與閔柔之間作第二次選擇的時候,李延河極有可能會繼續選擇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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