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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2、漸漸褪去了寒意

  李小午低著頭,沒有說話,事實上這個時候,正有眼淚要從她的眼框中噴涌出來。

  她現在終于可以確認了,原來一直被自己視為最大的敵人,一直在破壞自己所有一切努力的人,真的是閔柔,那個被自己視作比母親還親的女人。

  雖然在很久以前,自己就開始懷疑慕后的幽靈是閔柔和閔家,可是出于本能,她一直都不愿意相信這個事實也抗拒接受這個事實。

  但隨著她不停的暗暗試驗,卻越來越發現這個才是事實的真相,她一直躲在虞市,更不敢確認與張慕的關系,也是在顧忌這個事情。

  而單飛雪意外死亡后所有的一切跡象,都清晰的把矛頭指向了閔柔,也讓這個真相呼之欲出。

  可是當閔忠親口承認這一切的時候,李小午確依然感覺到自己內心的疼痛,感覺到那種被最親的人背叛之后內心無比的蒼涼,感覺到對所有的人和事都失去了信心。

  她曾經何等的尊敬閔柔,其地位甚至超過親生母親閔秀,她也一直以為,閔柔所做的所有一切是出于一個母親對于子女的嚴格,是屬于教育和觀念上的偏差。

  可是,當看聽到閔忠那一句“你相信你舅舅嗎”的時候,她內心有一個聲音清楚的回答:“不信,一點都不信!”

  她好想現在就把所有的東西都砸在閔忠的頭上,再給唐大元潑一杯水,然后跑出去打到張慕在他懷里放聲大哭,把這幾年所有的不爽都給哭出來。

  至于以后,永遠躲在張慕的身邊,替他生一堆孩子,然后做一個幸福的米蟲。

  可是自己真的能這樣做嗎?

  自己付出了這么大的代價,放棄了那么多的東西,孤注一擲才到了這里,就這么簡單的離開嗎?

  當然不行!

  所以,該繼續的,仍然將繼續!

  她低了許久的頭,久到讓會場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也讓閔忠的心不安到了極點。

  最后她終于把自己握的緊緊地拳頭給松開了,目光中也漸漸褪去了寒意,然后她仰起頭來看著閔忠,只是用她平常地語調問道:“舅舅,我問你幾個問題可以嗎?”

  閔忠松了一口氣,一直以來,這是他和閔柔最擔心的一件事,一旦李小午知道閔柔是所有事情的破壞者,會有一個什么樣態度?

  最理想的結果,當然是李小午認為閔柔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好,所以只是抱怨兩句,最后一切春風化雨,就如同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但也有可能是李小午完全受不了這種欺騙,與閔柔以及閔家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甚至成為敵人。

  當然了,前一種的可能性更大,畢竟閔柔自認無比的了解李小午,而且李小午的身上有一半流著閔家的血,閔柔也將會把自己所得到的一切全都毫無保留地交給李小午。

  現在答案出來了,李小午幾乎沒有提這件事,而且也依然喊閔忠為舅舅,那就表明,李小午與閔家之間最大的危機已經過去了。

  所以閔忠如沐春風,微笑著點頭道:“當然可以,不管你問什么問題,要問多少,我都會仔仔細細一條一條回答你。”

  李小午沉聲道:“其實只有一條,你說國內放棄自主研發這一條承諾并沒有官方公報,沒有合同約定,甚至連會議紀要都沒有是對嗎?”

  閔忠愕了一愕,他以為李小午會問他閔柔是否參與了這些事,參與了多少,而且他也正打算盡何能替閔柔把這件事給撇干凈,卻不料李小午問的依然是工作上的事。

  他認真地道:“我們這里的人,包括唐老在內,都沒有參加當年的談判,所以不知道具體有什么樣的形式進行的約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正式的公報和合同一定不存在。

  至于是否存在會議紀要或是影像資料等其他的形式的檔案,我們都不能確定,我們也只是按照前一任的委員會的傳統,繼續保持這個規則罷了。”

  李小午笑了:“按照這個說法的話,首先我相信也許當年我們確實作了這樣一個承諾,但是被承諾方并不是有一個像巴統一樣的嚴密組織對吧?”

  閔忠道:“確實,在我到了七人委員會以后的這幾年中,與歐美的醫藥公司大都單獨接觸,他們并不是一個聯合組織,但是他們是被各國政府操控著的,那些操作他們的政府卻有著明確的組織關系。”

  李小午又道:“你們剛才也說了,作為官方從來都沒有承認曾作過這樣一個承諾,而且也沒有合同,就連會議紀要是否存在都是不確定的對吧?”

  閔忠點頭道:“是,但是承諾無疑是存在的,否則就不會存在協會這樣一個組織了?”

  李小午面無表情:“那我們就不明白了,各位都是一方要員,相關勢力同時涉及政商兩界,難道連一個這么粗淺的道理都不明白嗎?

  對于一個在二十多年前是否正式存在都不確定的影子條款,在根本沒有約定雙方的前提下,我們為什么一定要死抱著不放?”

  唐大元忽然道:“我們國人最重一個信字,這些年,我們通過引進國外先進醫療技術和制藥技術,大幅度提高了我國的整體醫療水平,也造福了全國的每一人。

  我們不能光享受這份成果,卻不為這份成果付出代價,所以我們必須遵守我們的約定,在仍然需要引進國外醫療技術的前提下,限止我們的自主研發進程。”

  李小午忍不住哈哈大笑:“一個信字,居然要鎖死民族醫療行業的發展,要我國永遠淪為歐美發達國家的藥品生產基地,唐老你是在講笑話嗎?”

  唐大元胡子都要吹起來了:“李小午,我們看重你,不意味著你可以在這里胡說八道,不意味著可以不尊重這里的每一個人,你這樣的行為,很輕佻。”

  李小午突然止住笑,而是緊緊地盯著唐大元:“真的是為了一個信字嗎?恐怕全是借口吧?

  我告訴你們,我根本不信當時的協會作出這樣一個自縛手腳的承諾。

  如果直接的存在暫停生物醫藥技術自主開發個決定,也肯定是因為當改革開放以后,我們的領導人突然發現歐美生物藥物技術已經遠遠跑到的我們的面前,我們當時所做的一些研發,大概只是閉門造車,在跑到在別人身后的再研發。

  再如你剛才所說,在改革開放前的幾十年中,我們的生物醫藥技術被別人甩得太遠,遠到歐美日等一些國家早已經過期不用的專利技術都遠遠超過我們的全力想要突破的技術,遠到我們連西方國家早已經過了專利保護期十年或者二十年的藥物都無法生產。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所要做的事情當然不是再去搞盲目的所謂‘創新’,而是努力補課,至少應該把我們與西方國家的藥品生產技術的差距拉近到十年之內,把藥品研發水平差距拉近到二十年之內。

  所以,我想,當時的協會應該是在考察的西方的先進醫療技術和藥品生產技術后得出結論,暫停自主研發,先趕上西方國家的先進水平,再談創新。

  可是,這個結論,經過幾代七人委員會的傳承,卻完全變了口味,變成了一個承諾,承諾我們永遠放棄趕超西方的腳步。

  各位,你們難道不覺得這個承諾很可笑嗎?”

  唐大遠呵呵冷笑:“李小午,就憑你這么信口雌黃幾句,居然就要否定我們協會這些年在發展民族醫藥行業中的貢獻,把我們當作一個阻礙歷史發展的組織對嗎?”

  李小午很正式地道:“當然不會,雖然我們的生物醫藥化工技術在過去幾十年的發展中要慢于其他行業,但是相對于全球來說,我們一直在飛速進步。

  我國的整體醫療水平在大幅度的提高,醫療條件得到了極大改善,人均壽命在不斷的延長,這些成果里面當然有協會的辛勞,誰也不敢輕易否定和抹殺。

  我只是不明白當初相關部門成立協會這個的組織究竟有何用途、?

  按理說,我國醫療組織對外交流有國家相關職能部門通過世衛組織進行,而要采購藥品、器械以及引進技術可以用WTO相關的相關貿易法則和知識產權引進,通過企業自行引進消化。

  可是我們這個協會既不是官方組織又不是民間組織,地位卻舉足輕重,影響更是廣泛,所以我一直在想相關部門當初的初衷是什么?

  直到聽到剛才的歷史沿革我有些明白了,大概是在改革開發之初,西方國家一直在嚴格執行麥卡錫主義和巴統條款,對我國的所有技術引進都搭起了嚴格的壁壘。

  而在當時,我國的醫藥生產企業規模基本上都比較下,技術生產低下,許多藥品的質量很差,副作用卻非常大,迫切需要引進技術對整個醫藥和醫療器械生產行業進行整體提升。

  所以,相關部門才成立了協會這樣一個表面上看起來完全非官方的組織來與當時西方已經足夠強大的并且有一定政府背景的藥企業去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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