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真真一聲冷笑:“閔總,你為什么會覺得我會為了張慕放棄這塊利潤?
我可以告訴你,如果你不跟我提張慕,我倒可以考慮跟你商議一下價格,出讓這20的股份,可是如要這件事會讓張慕很麻煩的話,我還非得占著這塊地,我就是想看他的笑話,就是要看他死!”
閔靖元大惑不解:“崔小姐,張慕再怎么樣也是孩子的父親,你為什么會這么恨他?”
崔真真白了他一眼:“誰告訴你,張慕是我女兒的父親,我女兒就是我女兒,她有我一個人就足夠了,以后我會給他一個父親的,但絕對不會是張慕!”
閔靖元苦笑道:“崔小姐,你沒有必要連這個也否認吧,如果我們雙方連這點互信的基礎都沒有,那還怎么繼續向下談?”
崔真真沉吟了一下:“那這樣吧,我就換一個方式說話,我們作一個換位思考,你覺得作為一個單親母親,我應該對張慕有什么好印象嗎?你覺得我現在這個狀態很好嗎?
你說我們要有互信,這句話說的很好,互信需要雙方至少有一個初步的共識,你先想把立場想好了,如果雙方立場不同,那確實沒有必須向下談了,你請回吧。
如果要關于公司的工作需要商量決定,那就股東會見。”
閔靖元更加混亂了,崔真真說的究竟是什么意思,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忽然發現自己的思維還真的出現了問題,為什么自己一廂情愿的認為崔真真一定會對張慕忠心不二呢?
如果自己是一個女人,對某個人一心一意,初心不改,還替他生下一個孩子,而那個人卻始亂終棄,甚至連孩子都不愿意認,那自己怎么可能不因愛生恨?
也就是說崔真真應該是恨死了張慕才對,可自己偏偏還用與張慕的關系來和他套近乎,崔真真對他有好態度,那才是怪了!
可是現在自己應該怎么調整方向呢?似乎怎么調都不對吧,那就拋棄什么關系不關系的,純商業談判,光談利益吧。
他定了定神,沉聲道:“真的是很遺憾,我得確沒想到這樣張慕給你帶來了這么大的困擾,也不知道這個表面光明正大的人背后還有這么多讓人不敢想像的故事,怪不得我表妹李小午沒有選擇他而選擇了別人。”
崔真真的臉色終于露出了一絲開心的笑容:“對,閔總,這個立場才是正確的,這樣的話,我們可以說是達成了初步的一致,那就繼續向下說吧。”
閔靖元點點頭:“不管怎么說,楊木作為一個央企,有這樣一塊與民企,尤其是與個人的合作,并不符合相關的規定,也使得我們在報表統計、歸集以及審計上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所以我希望能夠回購崔小姐手上的股份,讓楊達徹底進入國企序列。”
崔真真也點點頭:“對我來說,總是逐利的,只要閔總給的價格合理,回購不是問題,閔總想給我一個什么樣的價格。”
閔靖元狡黠地問道:“那崔小姐想要一個什么樣的價格呢?”
崔真真撲哧一笑:“閔總,似乎是您要來收購我的股份,還是我主動想把股份賣掉,如果按我的要價,那我就選擇不出讓股份,反正拿到現金對我來說也沒有什么價值。
所以您還是主動點罷,磨磨蹭蹭的大家不爽快。”
閔靖元哈哈大笑:“崔小姐倒是個爽快人,那我就直話直說了,按照崔小姐的說法,當時崔小姐投入了500萬元,我們也不能讓崔小姐吃虧,我們以五倍的價格回收,怎么樣?”
崔真真不說話,直勾勾地看著閔靖元,似笑非笑。
閔靖元被他看得心里有點發毛,問道:“崔小姐,行或者不行,你得說句話啊!”
崔真真反問道:“閔總,你看我最不濟也是一個上市公司的財務總監助理,對于財務知識多少還是懂得一點的,你覺得你報的這個價格有誠意嗎?
我且不說現在邦達有多少資產,我這20的總資產價值多少,我就說分紅吧,2003年邦達一共分紅三次,我知道我這20實際分了多少錢嗎?
我想你應該是看過報表,知道這個數字的,那我再提醒你一下,1670萬元,當然,為了合理避稅,這其中絕大部分是以費用而不是股息來付的,但是明人不說暗話,這個數字可造不了假。”
閔靖元連忙解釋:“崔小姐,這個需要說明,2003年邦達的效益特別好,是因為RGPF和滅凱兩個產品,尤其是滅凱,貢獻了邦達在整個年度70的利潤率。
但是現在凱撒危機已經過去了,滅凱消毒藥水改成了洗手液,利潤率大幅下降,而RGPF也因為競爭的因素需要減產40,所以,可以預想,明年楊達的效益肯定會大幅度的下降,能不能達到今年的五分之一都難說。
最主要的是,實驗室撒走后,楊達的科研力量不足,后續發展會受到很大的影響,所以不能以今年的利潤作為談判的基礎。”
崔真真婉爾一笑:“化工行業,尤其是精細化工行業的規律,我還是懂一點的,你說的不錯,2003年確實有點特殊,可是你怎么就能斷定年就不特殊了呢?
再說了,2003年完全動工生產已經是在三月份之后的事情了,RGPF只生產了9個月,滅凱更是只生產了6個月,再加上基礎建設不斷,所以03年楊達的生產成本是非常高的。
2004年雖然銷售總量可能會下降,但是成本費用也會下降,這樣一來一去,利潤并不會相差多少。
更何況,據我所知,李小午在離開之前,幫著楊達上了好幾個新項目,全部是當前市場上效益最好的產品,我也相信以她的能力,以后產品的市場競爭力一定很強,所以,我可是比你對楊達有信心。
這樣吧,如果閔總覺得楊達的前景黯淡,那我們就反過來吧,按照您剛才說的價格,由麗科出資一億元,收購你們楊木所持的楊達80的股份,怎么樣?”
閔靖元反問道:“為了區區一個楊達,麗科真的愿意出一億元的資金嗎?”
崔真真把身體往大椅子的后背一仰,胸有成竹的道:
“不瞞你說,麗科現在上市以后的融資帳戶還有幾個億不知道該投到什么地方去呢,像楊達這樣的企業,正是我們的發展方向。
尤其是RGPF和滅凱兩個產品,與麗科的產品可以說是同宗同源,完全出于一套技術,麗科收購楊達以后,可以大幅降低采購成本和管理成本,而且少了競爭以后,麗科的議價能力也會大幅提高,這樣的機會,麗科怎么會沒興趣。
再退一步講,別說麗科有興趣,我個人都有興趣,要不我把家底都湊一湊,再向銀行融點資,你們直接把楊達賣給我個人,我再把楊達并進麗科去,中間肯定還能大賺一筆!”
閔靖元完全沒有想到崔真真居然這樣反將一軍,這讓他很是頭痛,如果是一個普通人,他們可以繞過這20的股份,以轉移利潤或者擴大投入的辦法稀釋這20的股份,從而威脅崔真真。
可是面對一個不差錢又懂行的崔真真,這個辦法顯然是無效的,他只好苦笑著解釋:
“按照我個人的意見,你這個方案倒也可行,只是楊達的80股權由楊木控制,性質屬于國有資產,我無權出讓,就算楊木董事會同意出讓,也得按國有資產出讓的相關規定,走公告,公開拍賣等一系列的程序,可行性不高。”
崔真真一笑:“那這么說,這事就沒法繼續談了,我看我們就是維持現狀,看明年的效益吧,也許明年的效益真的像您說的那么差了,當時候我就同意按這個價格賣了。”
閔靖元咬咬牙:“崔小姐,那按照你的構思,你愿意以什么樣的價格轉讓?”
崔真真拿出一個手掌翻了翻:“我也同意五倍的報價,但基數并不是我的初始投入,而是我這20目前的資產凈值再加上去年的現金分紅。
也就是說,我要這些股份在未來五年內的純收益。”
閔靖元幾乎要跳起來:“崔小姐,你的這個價格未免太夸張了!”
崔真真的目光直直的盯著他,眼神中沒有任何猶豫和不堅定:
“不夸張,按照行規,我要的這個價格不高,所以,這是底價,沒有一分錢的退路,如果你要,就是這個價格,不要,那我暫時就不考慮這方面的事情!”
閔靖元一副萬分無奈的樣子,也舉起一個手道:“崔小姐,剛才已經特別強調了,今年的效益屬于特殊,不可能再重現,你的這個基數完全不合理。
這樣吧,我可以按照你剛才說的基數,再翻一番,相當于兩年的收益行了吧,這個價格已經接近一億元,按照你當初的投入,相當于你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面,賺了二十倍,這個利潤你還不滿足嗎?”
崔真真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沒有說話,卻完全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態,讓一眼看出她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