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安全事故，但是比安全事故更惡劣，實驗室數據又被盜了。”
“怎么又會被盜，現在實驗室里不全是自己人嗎？”
“電話里說不清，你趕快出發，詳細情況等你到楊達了再細說。”
“知道了，我馬上訂機票去機場。”
他走回房間，夏青也已經醒了，臉色紅撲撲地看著他：“發生什么事了？看你臉色好差。”
張慕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回答：“楊達的實驗室出事了，我得趕緊去一趟，你一會要不要在這邊逛逛，我不能陪你了。”
夏青搖搖頭，也開始收拾東西：“那我也不呆這里了，ENG現在忙得很，童年一個人肯定頂不住，我得趕緊回去。”
她當然想陪著張慕一起去浙省，可是那里有李小午，如果她繼續陪在張慕的身邊，肯定只能看著兩個人秀恩愛，那樣的話，還不如早點回去把ENG處理好，一頭亂了，另一頭不能亂。
兩個人急急地去機場，一路上張慕給李小午打電話，李小午卻一直不接聽，看來情況很糟糕。
運氣很好，張慕趕到機場的時候7點多，八點多往浙省的機票還有兩個商務艙位置，張慕不管價格，趕緊登機，在十點種的時候在浙省的杭州機場下了機，又直接打了個的，趕在十二點鐘以前到了乘州的楊達。
劉勁和韓俊杰就等在楊達門口，張慕一下車，韓俊杰就急急地跟他說情況。
“前天所有的實驗數據做出來了，基本都達到了理想中的要求，李小午就開始趕報告，發給相關部門打算進行臨床試驗，而我則完成研究報告，準備發電郵給美國的《自然》雜志，趕緊刊發出來。”
“我們幾乎不眠不休了30多個小時，一直到昨天凌晨，終于把所有的東西都趕完了，然后就各自去休息。”
“昨天中午的時候，我們各自把東西寄出去，以為可以大功告成，開始進行下一階段的實驗工作。”
“沒想到的是，居然有人比我們提前發了和我們一樣的材料，但是實驗數據卻與我們的南轅北轍，所以不管是相關部門還是美國的《自然》雜志，都對我們很惱火。”
“他們認為，要么就是我們偽造了數據，要么就是我們剽竊了別人的報告，尤其是《自然》雜志，對我們的措辭非常激烈，如果不是因為我和李小午的導師跟他們關系特別好，他們甚至會禁止我們繼續投稿。”
張慕不解：“既然你們是正常得出的數據，為什么會說你們學術造假呢？”
韓俊杰一臉凝重：“根據我從相關關系了解到的，主要原因有兩個，那個提前發的材料中的數據與我們完全相異是其中的一個方面，而另一個方面是美方認為，以國內實驗室目前的設備條件，根本做不了相關的試驗。”
“雖然我跟他們解釋我們有冷凍電鏡和超高速離心分析機等等設備，可是他們根本不信，因為這些設備只有美國才有，而美國現在是嚴禁出口的，所以他們不相信我們這樣一家小的民營研究所能夠拿得出這些設備。”
張慕不由得咒道：“TMD，這是個什么理由，他們如果不信，大可以找美國的實驗室來做一遍嘛，看看誰的數據是真的。”
韓俊杰嘆了口氣：“學術權威在人家手里，現在人家對兩篇報告都表示不信，所以一篇都不同意刊登。”
張慕問道：“算了，我大致知道情況了，小午在哪兒？”
劉勁滿臉愁容：“這才是我著急來找你的原因，自從知道這個消息到現在，快二十四個小時了，李小午就把自己鎖在房間里，什么人都不見，東西也不吃，我們這里沒一個人敢勸說啊。”
他把張慕悄悄拉到一邊道：“這次的情形跟三年多前的情況幾乎差不多，是幽靈出手了。”
張慕制止了他：“其他的一切延后再說，先帶我去見小午。”
劉勁點點頭。
李小午的宿舍位置跟原來在房海時候的位置差不多，在整個五層宿舍區的一個角落。
劉勁的工作做的非常細心，他把五層頂層宿舍用鐵門完全隔離了，而李小午的房間又獨立于五層的宿舍，為此，專門在宿舍兩側的外墻各用鋼筋焊接了一個比較寬的樓梯。
而李小午的樓梯門鎖直接在下面，整個樓梯和房間只有她一個人使用，以確保絕對安全。
現在李小午把樓梯門鎖住了，不管是別人喊也罷，打電話也罷，一律沒有理會，張慕在樓下喊了幾聲，一點反應都沒有，他又打電話又發短信，仍然沒有反應。
他急了，跟劉勁道：“拿到大錘子過來，直接把鎖給我砸了。”
劉勁趕緊行動，讓他自己動手，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這么干，得罪李小午可比得罪任何人都要慘，現在張慕在這里，他就放心大膽了。
鎖很快被砸開了，一群人要蜂擁而上，張慕把他們都制止了：“好了，該干嘛干嘛去，這里有我一個人就夠了，有事我會喊你們的。”
劉勁和韓俊杰對望了一眼，憋住了笑：“我們先在樓下等你吧，如果李小午沒事，你給我們打個手勢，我們立刻就走。”
張慕點點頭。
他三步并作兩步跑到樓上，右腳總還是有點不太對勁，與左腳相比，明顯力量弱了些，可是現在也顧不上這些了。
他到了樓上，李小午把房間鎖的死死的，任他怎么敲也沒有反應。
他急了，萬一真出事了呢，可是他不敢用腳踹，現在的右腳還沒到可以踹的時候，直接改用身體，只兩下就把門給撞開了。
他還沒進屋子里面，突然間一件東西呼嘯著迎面而來，他連忙用手接住，卻原來是一個抱枕。
李小午在里面大喊：“誰讓你們開門的，都給我滾出去，我誰也不想見，滾！”
張慕先探頭探腦向里面一看，里面雖然沒開燈，窗簾也拉上了，但仍然可以看到李小午穿著一套工作服低著頭坐在床上。
剛才一枕頭甩得這么有力，應該沒什么問題，他放下了大半顆心，先回轉身給樓下的劉勁打個手勢，讓他們快走。
李小午的一嗓子如此洪亮，樓下早已經聽見了，幾個人都巴不得快溜，免得留在這里成為池魚，遭到無妄之災，現在見張慕一打手勢，全都心照不宣地離開了。
張慕走進房間，拉開了窗簾，這個房間很小，格局也很簡單，與其他宿舍唯一的不同之處是有獨立的衛生間淋浴間。
只不過里面不像李小午一向居住的其他地方，沒有傳統的中式格局的裝飾，這里一切都簡單到不行，連床都是那種一米二的小床，房間里除了一個辦公桌一個椅子，連個梳妝臺都沒有，只有一張小桌子堆著些雜物。
張慕笑嘻嘻地走過去：“小午，你放心，他們都滾了。”
李小午怒氣沖沖：“你也滾，我誰也不想見，你們誰也不要來理我。”
張慕嘻皮笑臉：“我臉皮厚，我就不滾，你能拿我怎么樣？”
李小午蹭地一下從床上跳起來，然后一頭向張慕撞來，不過沒有成功，她還沒有撞到張慕身上，張慕便一把把她抱了起來。
李小午的雙臂被張慕抱住了，兩腳又被張慕抱地離地，使不上力，火了，一個頭槌向張慕撞了過來，卻不料張慕反應更快，一張嘴已經吻住了她的嘴巴。
她漸漸軟了下來，張慕把她放到地上，松開了她，她連連向地上吐了幾口口水：“呸呸呸，你幾天沒刷牙了，嘴巴這么臭，想惡心死我啊。”
張慕打量著她，她的頭發已經亂成了一堆草，臉色十分蒼白，嘴唇沒有血色，兩個眼圈紅紅的，連眼袋都有了，本來國色天香的一張臉，現在幾乎成了怨婦一般。
這顯然連續幾夜沒有睡好，而且又剛剛哭了一場，再加上愁容慘淡，才成了這副凄慘的模樣。
張慕大為心疼，上個月初在機場跟自己告別的時候，李小午雖然瘦了些，不過自信滿滿，可現在不光形容全毀，情緒更如同末日到來一般，彷徨、無助而絕望。
一瞬間，他對李小午的負面情緒統統散到九宵云外去了，他抱起李小午的頭，摟到自己的懷里：“小午，餓了沒，要不要我給你做完面吃。”
李小午終于不再搞鬼，窩在張慕懷里放聲大哭。
張慕摟緊了她，輕輕拍拍她的背：”小午，不要緊的，不管怎么樣的困難，只要有信心，總是可以戰勝的，不管什么時候，我一定陪著你，不難過好嗎？”
李小午低低的抽泣：“小慕，小慕，小慕，我輸了，徹底輸了，我再也趕不上凱撒了，我也完不成我對李愛慕的承諾了？”
張慕輕輕的吻上她的額頭：“沒事的，沒事的，只要人沒事，只是丟了一份資料，就讓他們再贏了一局，以后亡羊補牢，還是可以贏回來的。”
李小午搖搖頭：“你不知道的小慕，這一次的泄密，將會直接導致我們的臨床試驗無法批準，即使我想辦法去做工作，等幾個月以后可以重啟試驗，也必然會錯過凱撒。”
“到時候，我們的新藥就會跟滅活疫苗一樣，只成為一篇論文，而不會有任何實際作用。”
張慕不懂其中的套路，愣道：“怎么會這么嚴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