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露一一作答,又說了一些苗家的小故事,只聽得幾個女的咋舌不已。說著說著就說到蘆笙,韓露道:“我們寨子里面有一座最大的蘆笙,有四五米高,遠遠超過一般的苗樂。”
夏青是民族樂器愛好者,一聽就來了興趣,想要見識一番,李小午和兩個妹妹也想看熱鬧,只有張慕未置可否。
韓露推了推劉強道:“你陪他們去看樂器,我還想向張總打聽一個人。”
張慕心知韓露其實想說幻雪的事,他對李小午四人點點頭道:“嗯,我們聊聊我以前的一個領導。”
李小午從心眼里不信,但她也相信張慕和韓露不會有什么,所以只狐疑地看了兩人一眼,跟著一群人去了。
果然,幾人一走,韓露就開始問張慕:“后來你遇到了小雨沒有?”
張慕茫然地搖了搖頭。
韓露道:“我們也一直沒有她的消息,她和所有人幾乎不熟,只是有一個老鄉在跟我們一起上班,所以才熟識了。不過她也只在周五六日才全上班,所以她是學生的話,雖然大家都沒當真,潛意識卻是信的,畢竟她太不同了。”
張慕點點頭:“我說話你聽了別生氣,我總是覺得小雨不應該是屬于那種亂亂的地方。”
韓露撲哧一笑:“你說話也不用那么客氣,那種地方本就是烏煙瘴氣,龍蛇混雜,就像一個大染缸,投進去了,想再干干凈凈撈出來,幾乎沒有可能。”
韓露指了指寨子:“跟我一起從寨子里出去的,有十幾個女孩子,一開始都是良善、美好而簡單的,想賺點錢就結束。
但現實給予她們的從來都沒有簡單,沒幾個人能簡簡單單過下去。不出賣自己時沒賺到錢,出賣自己以后依然沒賺到錢,像我這樣很少了。
小雨是奇特的一個,你是奇特的另一個,兩個人都那么的有意思,我有小雨的手機號,你要嗎?”韓露問道。
她又搖搖頭:“你應該不會要了,你身邊的兩個女孩子隨便一個都要強的多。”
張慕伸出手,卻猶豫了:“我很想知道她的消息,但又害怕聽到她的消息。在這之前,小雨在我心里是完美的,但我害怕聽完全部事實后,我會失望。小雨的美也許只是距離之美,離得太近,也許就全破壞了。我不是不信小雨,而是不相信現實。”
正不決間,雅怡匆匆趕了過來,氣喘吁吁地向張慕道:“哥!快過去看看!夏青姐姐她們與人吵起來了!”
兩人一聽大急,小雨之事先擱下了,急急隨著雅怡的指引而去。
吵架地點在古塔邊上,夏青幾個人在參觀大蘆笙的時候,只顧仰頭,沒注意腳下的動作,結果一個不小心踩上了一個小土堆,里面爬出不少螞蟻。眾人反應極快,順腳把這些螞蟻踩死不少。然后突然有幾個人跑出來,非要說螞蟻是自己養殖的,要賠錢。
張慕趕到時,一個小伙子幾乎把手指點到了夏青的鼻子上:“小妹妹,這兩窩螞蟻是我家專門養的,到時間就有人來收,一窩八百元。看你長的漂亮,一共賠一千元,這事我們就算了。”
夏青憤怒道:“幾個螞蟻一千元,你們敲詐的還敢不敢更狠一點,還沒地講理了?”
小個子洋洋得意道:“講理啊。不過這是我們苗寨,就得講我們苗寨的理。你長這么好看,要不留下給我做媳婦吧,我什么都不要你賠了。”
然后小個子發現自己的手指已經被一只手抓住了,那只手微一用力,兩個手指立刻向著手背彎曲越過了九十度。小個子一邊啊唷啊唷大聲叫著,一邊喊道:“小子,你敢在寨子里動手,不想活了,來人啊!”
喊話之間,幾個人圍了上來。這時韓露也到了,連忙勸架:“魯盼,這幾位是寨子里的客人,你想干嘛?張慕你松手,誤會了。”她和小個子顯然是認識的。
張慕一松手,小個子拼命的揉手指,卻沒有絲毫領韓露的情,反而喝道:“韓露,寨子里的規矩一向是女兒不外嫁。你嫁了一個外地小子倒也罷了,現在居然又勾結一幫外地人來寨子里搗亂,還幫外人欺負寨子里的人,你居心何在?”
韓露哼了一聲:“我幫理不幫親。你們玩的那些小把戲,專門詐游客,你以為別人不知道?”
小個子正待說話,邊上突然又有一個女聲喊道:“張慕?”
張慕轉過頭去,邊上站著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子,面目依稀熟悉,可是自己不應該熟悉這個年齡的本地小女生啊。他遲疑道:“你是?”
女孩子咯咯笑道:“我是魯薇薇,魯末末是我姐,她不是你同桌嗎?”
張慕恍然大悟,難怪對這個女孩子面目仿佛熟悉,卻又沒見過。
魯薇薇轉頭對小個子道:“堂哥,這個張慕是姐姐的同桌,有什么誤會算了吧。”
小個子眼見周邊跟張慕相熟的人越來越多,再要動手難有理由,他狠狠瞪了一眼張慕:“小子你別得意,有種別出寨子,否則有你好看的!”
這種場面話張慕聽多了,他也沒放在心上,只是轉過頭對魯夏夏說道:“你姐也很多年不見了,現在還好嗎?應該考上大學了吧?”
魯薇薇嘻嘻一笑道:“這都過去多少年了,連我都上大學了,她讀研了,現在在西安半工半讀呢,過年也沒回家。你現在做什么呢,前年姐姐剛考上研時還提到你,說你成績比她好得多,如果你也讀書,現在肯定也能讀研。”
李小午酸溜溜地插話:“小慕,你桃花緣不淺,到處能遇到相熟的美女。”
魯薇薇這才注意到張慕后面的李小午和夏青,她一眼就看出來了張慕和李小午的關系,于是故意大聲說道:“張慕哥哥和我姐是青梅竹馬,當年班上同學都說他們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我姐姐更是天天念他的好。”
這小姑娘好潑辣,李小午第一次在女孩子身上吃癟,張慕更是滿頭黑線。
五人告辭魯薇薇和韓露,沿苗寨緩緩而出。夏青有點驚魂未定,東張西顧,突然間她指著前面道:“有人攔路!”
攔路的是嚴維一。
嚴維一今天的心情不錯。
在外面混了很多年以后,今年是嚴維一最近六年中唯一一次回家,至于其余五年的春節,他都是在看守所或者監獄中渡過的。
而今年不同,嚴維一的父親得到重病,他怕自己等不到抱孫子,所以給嚴維一下了死命令,必須回家過年,而且要帶個女朋友回家,女朋友不難,嚴維一身邊不缺女人,對他死心塌地的也有,但是要半年不犯事,卻不容易。
父親是嚴維一心中唯一的愧疚,嚴維一不敢不聽老頭子的話,所以今年做了幾單生意后,他硬逼著自己收了手,化全部時間去加深了對某個女朋友的感情,還去扯了證,把女孩子感動的稀哩嘩拉的。
臨近過年,嚴維一早早趕回來,還把新媳婦給帶回來,嚴父極度滿意之下,毛病立刻好了一半。
嚴維一在老家無所事事,鄉里鄉親的也不好去犯事,只好把原來的一幫狐群狗友糾集起來賺點小錢。
魯盼找到嚴維一的時候,他叼著根煙在玩牌,一條腿擱在椅子上,整個人輕輕搖晃,魯盼把事情說完以后,嚴維一鳥都不鳥他:“你媽什么點鳥事,被人揍了就自己找回來,老子現在玩牌,沒空。”
魯盼眼珠子一轉,對嚴維一道:“一哥,我不是來找你幫我打架的,只是那小子身邊有四個美女,有兩個特別漂亮,仙女似的,我們那寨子里也算有不少美女的,跟那兩個美女一比,那可就差遠了。”
嚴維一一聽立刻來興致了,他斜著眼盯著魯盼:“真有你說的那么好?”
魯盼點頭哈腰的道:“一哥,你說我唬任何人,還敢唬您,那不是作死嗎?”
嚴維一點點頭:“這好象說的也是,尼馬的你早說看美女不就得了,說那么屁話搞毛啊。”他把一副牌向桌子上一扔,對一群小混混道:“還玩個球啊,別玩了,跟我到路上截美女去。”
一群小混混答應一聲,嚴維一騎上他那輛重型哈雷機車,呼喝著到了苗寨村外,準備伏擊張慕一行。
張慕遠遠的看著嚴維一,嚴維一也遠遠的看著張慕。
夏青拿出手機想報警,張慕對她擺了擺手,她不明就里,但仍然停止了動作。
張慕迎著嚴維一走去,一邊走,一邊揉捏著拳頭,關節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音。
嚴維一手下的小混混們看見張慕居然孤身一人,赤手空拳前來,不待嚴維一吩咐,便要向張慕包圍而去,嚴維一卻手一揚:“所以人不許動,看一哥怎么搞定他?”
一群小混混們好生不解,一向都喜歡仰仗人多欺負人少的老大今天怎么突然轉了性,這是要和張慕玩決斗?但不管怎么樣,老大吩咐了,就在邊上看熱鬧吧!
嚴維一也迎著張慕而去,邊走邊輪著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