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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章 要合離不是休書

  原本,她的話,已經讓吳半場有些動容,想起過往,他對她似乎從來也沒有片刻的溫和。

  女人十月懷胎,最是痛苦,而她剛剛嫁到吳家那兩年,不但要孝敬公婆,還得守著一胎又一胎的死胎,他卻從來沒有只言片語的關懷。

  可這短暫的愧疚也終究是短暫的,隨著羅氏一口一個賤人,吳半場終于忍不住開口道:“幼娘也未曾對不起你,當初她走之時,還讓我好生照顧著你。”

  “她沒有對不起我!她若是當真對得起我的,就不該私底下勾搭了你,她跟她娘一個路數出來的,都是些狐媚子!”

  這罵咧的話一說出來,吳半場早已經變了臉。

  “狐媚子又如何,那好歹也是修遠的娘,我們吳家少東家的母親,你休得胡言亂語!”

  這話無疑又是刺激到了羅氏,羅氏辛苦忙活了一團,到頭來,竟終歸還是輸給了她口中的小賤人!

  這對于一個大家閨秀而言,那是多么重大的打擊!

  “好了半場兄,你對待妻子,怎可如此計較。”一直沒有開口的寧王,終于還是忍不住打斷了吳半場的話。

  如今,他的心思,全然在吳歧身上,他初一看到吳歧的時候,就覺得吳歧和他有好些相似之處,再是后來竟發現吳歧并不像外頭形容的那么糟糕,他儼然就是一個破有能耐的人啊。

  可是偏偏這樣的人竟不被自己的親爹認可,還在爹娘的照顧下,糟了歹人之手,如今想來,他的心里真是愧疚。

  “寧王,你且末相信這婦人的一面之詞,他不過是胡謅的。”吳半場開口,再一次勸說寧王,這羅氏一個人瘋魔可以,卻是萬萬不能連累著整個吳家的,她作為吳家的當家人,永遠也不會允許她連累吳家!

  “你信不得我,憑什么還不能讓別人信我了。”羅氏反唇相譏。

  “你有什么證據,羅元娘,這可不是羅家,更不是我吳半場能說的算的,我勸你愛惜姓名,欺瞞寧王,罪同欺君!”

  聽著他一聲冷過一聲的言辭,羅氏一下子就清醒了,那種感覺,就如同生生的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一般,遭罪不已。

  “吳半場,你怎知道我沒有證據?”在這個夫為天的時代,一個婦人,竟敢直呼夫家的姓名,可以想象此時此刻的羅氏究竟是有多氣了。

  “當初,千音給我留了信物,是一串吊穗,穗子上有兩個寶玉珠,分別刻著千音兩個字。”

  這話一說,寧王不竟朝著身后退了兩步:“那,那是我親手送給千音的。”

  吳半場的面色變了變。

  羅氏見狀,越發好笑:“我看你這表情,就知道你定然還是有印象的,畢竟,那珠子可是你親手從我手里搶過去,交給你心愛的幼娘的!我當時就說了那并不是她的東西,可是,吳半場,你從來都不會信我的話,從來都不會!”

  吳半場艱難的咽了一口涎水,往事一幕幕的,漸漸地在他的腦海里浮現過。

  時到今日,他終究還是記得那時候的事情。

  那時候,幼娘身旁的老嬤嬤告訴他,那珠子原本就是幼娘的,他想也不想,就從羅氏那處搶了過來,為此,還狠狠地責罰了羅氏。

  可幼娘從來都不會騙他啊,若當真不是她的,她又為何不出口解釋?

  “來人,去叫二少爺來。”吳半場如今急迫的想要拆開羅氏的謊言,在他的心目當中,幼娘是這個世上最最溫順善良的人,不論如何,他都不會冤枉羅氏。

  至少,他是有這個自信的。

  栓子慌忙回了竹園,心里思量了許久,終究決定不去找公子。

  他家公子難得如此隨性一回,倒是沒有必要在這種對他們百害無一利的情況下出面。

  他是知道的,他家公子確實有那樣一串穗子,原本也說是當初夫人還在世時給的,如今看來,只怕這珠子的來源,也不是那么簡單。

  羅氏說的義憤填膺,倒是真有那么一回事兒,若是當真如同羅氏所說,老爺會不會因為這一檔子的事兒,對他家少爺再次疏遠?

  想及此,他不由越發擔憂,吳半場叫人來請吳修遠的時候,他只得跟著那人回去復命,只說自家公子去了鄰縣談生意了。

  吳半場沒有見到吳修遠,也沒有讓吳修遠將那穗子拿到寧王面前,以拆穿羅氏的謊言,一時之間,面上竟有些失落起來。

  扭頭看見羅氏面色平靜,他忍不住道:“你放心,等修遠一回來,我立馬將那珠子送到寧王面前,你這些謊話也是不攻自破了。”

  “不在?”羅氏微微沉凝,人租戶冷笑道:“你自己心里最是明白,到底是因為什么不在了,他自己心虛了,知道他娘做了那齷齪的事情,自己都覺得無言面對。”

  “住口!”吳半場再也聽不下去了,急急打斷了他的話,此時,他的額頭上已經起了點點的青筋,若不是吳歧和寧王還在,說不準他當真已經動羅氏了。

  一個男人的暴怒并不可怕,可一個素來溫和的男人,忽然暴怒起來,那才是真正的可怕至極。

  “來人,將這毒婦給我帶下去。”吳半場冷冷的開口,言語之間的意思多有繼續禁足之意。

  羅氏嘲弄的看了他一眼,忽的好笑道:“怎么,事到如今,你休書也不敢寫了,晚了!”

  “半場兄和夫人你之間都需要冷靜冷靜,我想。”寧王嘗試著開口,今日發生了這么多的事兒,大家情緒都有些不正常,他也是存了私心的,想要問出更多當年的事兒,當然,也有幫羅氏說話的意思。

  如果羅氏當真是幫他和千音養了這么多年的兒子,他一定會好好報答與她的。

  只是,話還沒有說完,已經被羅氏草草打斷了。

  “不用了,不用冷靜,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休書他也別想寫了,我和他之間只有合離,我對他,永遠比他對我好上太多,我更沒有對不起他的地方,這休書來的沒有憑證。”羅氏不顧眾人詫異之色,這就往外走,快走到房門處的時候,她忽然回頭看向吳半場道:“要合離,也得讓羅吳兩家的長輩,一并的來做個見證,在你選好日子之前,不要來羅家打擾我。”

  她是要回羅家的?

  吳歧趕忙跟了上去,有些擔憂道:“娘,你。”

  羅家,他是有一萬個不放心的。

  他不想讓他娘卷入其中。

  伸手想要拽住羅氏,與羅氏好生的商量商量這事兒,不曾想,羅氏卻忽然伸手揮開了他的手,涼涼的開口道:“誰是你娘,這里可沒有你娘,你娘早死了。”

  “我。”第一次,吳歧心思復雜的說不出話來。

  他不知道他娘到底是因為什么,非得如此跟他撇清關系,在他看來,這么些年來,只有他娘才是真心實意待他的。

  快步跟上去,想要等羅氏情緒緩和一些之后再多說,沒有想到羅氏卻回頭瞪著他道:“別跟著我,我不是你娘!”

  她那厭惡的表情,不像是裝出來的。

  往日羅氏與他的點點溫情歷歷在目,他做了這么多,也不過是想要熬下去,保護好羅氏,對付了那些仇人。

  可轉眼之間,羅氏竟又不認他了。

  “主子。”吳十八從后面走了過去,今日的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連著他都有些接受不了,更何況是他家主子。

  吳歧抬頭望天,長長的吐出嘴里的一口濁氣,遠遠看去,羅氏早已經走遠了。

  “跟上去,偷偷的保護好夫人。”他娘始終是他娘,他阻止不了她去羅家,卻是可以讓人仔細保護著。

  雖然,羅四海在外面做了不少爛勾當,甚至還想過利用他娘,可好歹他娘是羅四海的親妹妹,想來,他也不舍得當真對他娘如何。

  “我,想跟你談談。”身后,寧王的聲音忽然傳來,吳歧很是排斥這種感覺,往日在寧王面前效力,卻還能做到坦然,如今卻難以接受這樣的變化。

  回頭,吳歧面色從容,一改之前的復雜,溫聲一笑:“我娘不過是說笑罷了,王爺莫要認真才好。”

  聲落,轉身離去。

  寧王伸手,想叫住他,忽然之間,還是決定讓他走。

  自己得知千音還給他留了骨血,自然是歡喜,可他呢,他一時之間,該是覺得接受不了才是。

  待吳歧走遠,他叫來了馮石頭,這事兒,讓他仔仔細細的查下去。

  不論如何,他會找到真相,同樣,他也會給時間給他,有些東西,急不來。

  而此時吳家大門外正立著躊躇不已的小木匠,他剛剛從趙玉瑾哪里打探出了消息,據說吳歧并沒有什么大事兒,而且,還成了寧王面前的紅人,之前之所以屈居在粉條鋪,也不過是因為想演戲給劉奎看,和寧王合著來一個甕中捉鱉。

  他是有些不信的,可趙大人哪兒能騙他啊。

  他沒有想到吳歧看著老老實實的,居然敢騙她家女掌柜的,于是,心里也是有氣的,這就尋思著上吳家來給自家女掌柜討個公道。

  自家女掌柜因為他的事兒,早就急成了什么樣,他倒是好,達成了自己的目的就再也不管別的了。

  這就是過河拆橋,不不,吳歧的性質比這個還要惡劣上許多!

  小木匠正在心里暗暗地罵著吳歧,忽然之間,只見有個人影從吳家走了出來,他定定的看著那人影,反應了好半天,這才終于是反應了過來。

  那人可不就是吳歧嗎?

  他朝著那人追了上去,一邊追,一邊喊。

  可追到了巷子里,也沒見著一個人。

  難不成是回去給他家掌柜的賠禮道歉了?

  這么想著,小木匠的心中要稍微好受了一些,這就趕緊往自己的住處走。

  他想過,若是吳歧當真去跟他家掌柜的賠禮道歉了,他就定然不會在他家掌柜面前多言,若是他沒有,這種人往后再別想進他們粉條鋪。

  一路回了小院里,只見院子外面正席地坐著一個人,看那身形,倒和吳歧有幾分像。

  想著他還算是有良心的人,小木匠轉身將院門拴上,這就朝著那人跟前走。

  待走到了那人面前,倒也隨著那人一并的坐下:“算你還有點良心,你知不知道我家掌柜的因為你的事兒,操心成了什么模樣,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她這么傷心難過過,你要是今兒個不回來了,回頭我見你一次,罵你一次。”

  絮絮叨叨的話語經小木匠說出來,倒還有些娘家人護短之感。

  只是,那坐著的人也并未多言,倒像是睡著了一般。

  小木匠這房子一共有三間土坯房,一間是灶房,一間是雜物房,還有一間就是臥室。

  如今,梁綠珠占了臥室去,這冬日的晚上最是難熬,雜物間正好有枯草這類的,倒還可以上那里湊合一晚上。

  想著,小木匠站直了身,朝著已經閉眼休息的男人開了口:“去雜物間休息休息吧,回頭你得了風寒,掌柜的,又得怪罪于我。”

  男人似乎睡的很熟,小木匠叫了幾聲也無果,只的轉身自個兒去了雜物間。

  他不知道的是,他剛剛走開之后,那閉著眼的人,忽然之間睜開了眼,眼里的復雜和心痛一閃而過。

  吳修遠只是想要靜靜地陪一陪她,聽著屋子里終于沒了動靜,他知道,她應該是睡了過去。

  為了不打擾她,他故意吹滅了燈籠里的火光,第一次,在黑夜當中,他除了感到恐懼之外,還感到了一絲溫情。

  他知道,這一抹溫情是因為有他的緣故。

  可偏偏小木匠的到來打破了這抹溫情。

  他原以為,當初是自己對不住她,她該是很傷心很難過才是,如今,自己不論是做出什么樣的讓步,也是應該的,誰讓他曾經傷了她的心。

  可她如何也沒有想到,真正令她傷心的人從來都不是他,而是吳歧!

  吳歧,他何德何能,竟將所有的好東西都占了去,包括她的心!

  自己曾同她說明緣由,那也是因為真心喜歡她,想要一輩子的照顧她,誰知換來的,卻是她永遠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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