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羅氏回來了!
當羅氏站在他面前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了,若是自己不出頭,往后只會跟他娘一樣,死于羅氏的算計當中。
“你。”舌頭有些打轉,她想跟他說點什么,可話語還沒有說出來,整個人就已經有些受不住了。
“是要娶妻了嗎?”梁綠珠抬頭看著吳修遠,眸子里沒有多余的表情,那面色就郝然是朋友之間的閑談。
說不上疏遠,卻少了一種親密。
“我。”吳修遠的心,猛的抽了一下,他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那種感覺,儼然他就像是個叛徒,背叛了他們剛剛萌芽的感情。
“那我定要好生準備準備,送你一份大禮。”梁綠珠抬頭,沖他笑了笑,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此時,她的心中究竟是有多難受。
可是,她的驕傲不容許自己在人前落淚。
“你不愿等我嗎?”吳修遠雖覺得自己這番言論有些過分,卻終究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該有的名分,我一定不會不給,他日。”
不等他說完,梁綠珠終究還是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寒衣你先拿回去,擇日再去燒吧,我有些累了,你先回吧。”
吳修遠看著她,不愿意走,仿佛她就這么走了,那便會永遠錯過她一般。
可梁綠珠已經將寒衣塞到了他的懷里,起身走到了虛掩著的門前了,那趕人的意味十分的明顯。
別說她來自于現代,就算是生在這個時代,也不愿意跟任何一個女人共享一個男人。
她要的只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雖是有些失望,可他慣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即便是不舍,也是不帶一絲猶豫,這就是前世的她,干凈利落!
任何時候都是這樣!
吳修遠再是不愿走,卻也是不愿強迫她,只能無奈起身:“你好些休息。”
“嗯。”梁綠珠連著說話的力氣也是沒有了,只能輕輕地用鼻音回了一句,待吳修遠走了之后,她猛的關上房門,連著如何走回去的也是不自知了。
此時,腦海里又不斷的回想著吳修遠與自己說過的話,心里更是亂糟糟的,他想娶妻······
從來,他都以為他跟別人是不一樣的,可事實證明,她想的簡單。
他再是如何,也是吳家的少爺,吳家的少爺想娶妻納妾,那不是正常的事情嗎啊,自己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如何能妄圖別人一夫一妻,一生一世!
夜漸漸深了,打更的人從街頭走到街尾,嘴里還叫著天干物燥,小心火燭的話語,可她此時腦海里,依舊是過往跟吳修遠相識之千的事兒。
心中酸澀難平,雖是難過,眼淚卻又掉不出來。
她從來不曾喜歡過人,可如今喜歡上了,方才發現,原來,他們有那么多的不合適。
他有要正的名,必須要靠著迎娶大家小姐,而她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不過為了能在這個世界上站穩腳步,所以,一直在各種折騰。
或許,他們從一開始就不同。
這一夜也不知道是怎么過的,許是怕讓人看到她一宿沒睡的熊貓眼,更是怕再看到吳修遠,梁綠珠淺淺的交代了小木匠兩句,又收拾了兩件衣服,準備回清水村住上兩日。
算算時間,她娘也早出月子了吧。
這些時日,她忙著鋪子上的事兒,倒是顧不上周氏和若谷了。
將該買的東西都買好了之后,她又到街頭買了半斤肉,這才往碼頭走去。
安縣的冬天倒是比她想象中還要難熬,路上不少人早就裹起了大襖子,寒風凜冽,碼頭上更是冷的不行,她輕輕地哈了一口氣,頓時那一大口氣就變成了一大團白霧,看的人越發覺得冷。
眼看著船只靠岸了,岸邊上頓時人潮涌動,都不愿意繼續在岸邊受冷,只是,還沒擠上岸,肩頭卻猛的被人拍了一下,接著王雪花的聲音傳來:“綠珠,回屋呢?”
梁綠珠見是王雪花,點了點頭:“趕集回來”
王雪花這才回來,對他們家倒是不錯,時不時地,還能跟田桂花一并過來找周氏聊聊。
梁綠珠知道村里閑話多,事兒也多,這人心隔肚皮的,誰知道別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不過,她倒也不擔心,畢竟周氏性子軟,從來不說人壞話,這些人就算是嚼舌根子,也不會牽連到周氏上來。
再來,自己也不在家中,雙喜事兒也多,若是有人陪著周氏說說話,那也是極好的。
故而,對于王雪花一行人,梁綠珠的態度,也是十分友好。
“喲,這是買了肉回去呢?你娘昨兒個還說你把她給喂胖了呢。還真是別說,這么多年了,我還真是沒有想到,咱們村里生了娃兒之后,居然還有胖的起來的,你娘真是好福氣啊。”
王雪花目光一轉,樂呵呵的說著,眼看著船上已經快沒有位置了,她趕忙奔了過去,替梁綠珠占了一個位置,接著,又是將梁綠珠拉了過去。
梁綠珠知道王雪花話語中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單純的夸她,索性,也沒有多說什么,兩人剛一坐下,就聽見斜對面有一個冷哼聲。
放眼看去,竟是楊秀蓮。
王雪花似乎也是看到了,不由湊到了梁綠珠面前,小聲道:“綠珠啊,你可別搭理她,他男人得了疫病,你別跟他說一句話,趕緊把呼吸給屏住了,免得多事兒。”
梁大貴?
驚訝之余,梁綠珠有些懷疑。
自從上次小包子沒了之后,觀察了兩天,也沒見著包子娘有事兒,還有吳歧那莊子上的人,似乎也是沒事兒的啊。
要問她這些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還是吳歧那孔雀過來的時候說的。
若是那些跟小包子接觸過的人都沒有事兒,那小包子怎么會有事兒?
心中這么想著,這時候,終究又聽見楊秀蓮鬧騰了起來:“得病,王雪花,你男人才得病了呢,你一家人都有病!”
梁綠珠摸了摸鼻子,頓時也可以理解村里話為什么那么多了,這王雪花也是,即便是要說人閑話,也終歸是低聲一點啊,這么捂著嘴說話,卻又說的這么大聲,這不是明擺著怕人聽不見嗎?
就這么故意說給楊秀蓮聽,還能不鬧架嗎 “楊秀蓮,你這是什么話,你男人死了還輪不著我們家呢,這全村的人都知道你男人得了疫病,你以為呢?”
王雪花也不是怕人的主兒,直接站了起來就開始罵。
梁綠珠摸了摸額頭,早已經確定了,王雪花如今就是為了跟人鬧架的。
不過,她也不知道王雪花是真的糊涂還是假的糊涂,這楊秀蓮一家要是當真得了疫病,她還敢這么跟楊秀蓮說話,那是真的不怕傳染,真的不怕沒命的。
楊秀蓮起身就要往王雪花面前跑,沒想到,她才剛剛動了動,船上的人都捂著口鼻,坐的遠遠地,一臉嫌惡的看著他們,生怕給纏上事兒了一般。
那種感覺,更是別提有多么讓人不爽快的了。
要知道,楊秀蓮在村里那可是比鎮上的說書先生還有用啊,張家的長,李家的短,沒有一個不是她不知道的,村里的人都喜歡找她聊天,但凡是跟她聊天的人,都能從她的嘴里探聽到好消息。
雖然,她的地位比不上張里長,那確實也是十分受歡迎的,她習慣了享受暗中別人圍在人群堆里侃侃而談的樣子,還真是受不了這種被人嫌惡的感覺。
磨著牙,楊秀蓮瞪著王雪花道:“姓王的,我忍你已經很久了,你真以為我不敢把你這張嘴給撕爛不的嘴。”
“來撕啊,帶上你這七大姑,八大姨的,你不是說你侄兒多嗎,那你就趕緊去叫,反正你男人也不行了,讓你侄兒幫你男人出頭啊。”
王雪花也不甘示弱,一時之間,兩人之間的戰火已經到了最了,眼看著楊秀蓮就要撲上去,偏偏,這個時候,人群堆里有人說了一句:“報官了嗎?”
這話猶如一個晴天霹靂,頓時在楊秀蓮的心里炸開了鍋。
“報官?憑什么報官,關你什么事兒,誰要敢亂說話。”楊秀蓮才喊了一句,這時候,王雪花忙不迭的迎合道:“你就讓你侄兒來打人,楊秀蓮,你可別嚇唬人了,你侄兒也不傻,不會為了你一個外人吃官司的。”
話音剛落,船已經靠岸了,船上的其他人自是不愿意染上疫病,于是,船家才剛剛將船拴在岸邊,船上的人便一股腦的往外面跑。
那種架勢,竟是比剛剛上船的時候還要激烈上幾分。
梁綠珠呼出一口氣,再看向王雪花,正要勸她別說了,沒想到楊秀蓮卻是嚷嚷了起來:“你敢不敢上里長那處去評理。”
王雪花也是不甘示弱,當下再不說別的,徑直開口道:“評理就評理,誰怕誰。”
于是,兩個漲紅了臉的女人又你推我攘的往村里跑了。
梁綠珠呼出一口氣,越發無語,只怕那梁大貴也當真不是得的什么疫病吧,不然,王雪花那不要命的精神還真是讓人佩服的。
回了家中,毫不意外的聽見隔壁傳來了嚷嚷聲,儼然,在張里長家中,王雪花和楊秀蓮又鬧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