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妮撇嘴,當下就想說不吃就不吃,她還真不稀罕。
可話到了嘴邊,她終究還是說不出來了,不為別的,她心里實在是太清楚了,她不吃可以,那四個孩子可不能不吃。
她將她們完完好好的帶出來的,要是出個什么事兒,她的男人準保不會再要她了!
于是,鬧騰的梁家總算安靜了一些,麻婆子藏著心事兒,梁大妮好幾次想要作妖,偷偷的跟麻婆子說梁綠珠的不是,想借著麻婆子的手教訓教訓梁綠珠,偏偏麻婆子根本就沒有聽到心里去。
倒是隔壁張家一聲高過一聲的叫罵聲不斷的傳到了梁大妮的耳朵里了,梁大妮再也坐不住了,這就讓梁雙喜到灶下燒火,自個兒則往張家鉆去看熱鬧了。
此時,張家院門是關著的,梁大妮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梁家緊緊關閉的院門處正圍著一大堆的人。
梁大妮試圖擠進人群里,偏偏那些個村里人正當看熱鬧看的上癮,怎么可能讓她。
沒辦法,她只能豎著耳朵,聽著里面的動靜。
屋里很是喧嘩,有趙氏和王雪花的斗嘴聲,還有其他幾個聲音,都在苛責著張里長,仔細一聽,不難聽得出來,那幾個聲音來自于趙氏娘家。
梁大妮早就聽說了趙圓圓的事兒了,也知道趙氏娘家人來究竟是什么意思,這時候聽著兩邊的人同時跟張家鬧騰,別提聽的是多開心了。
這張家人也有今天啊,要知道張家自從出了一個里長,誰敢跟他們家鬧騰,如今偏偏是不得清凈了,倒是個新鮮事兒啊。
“我都聽見了,人家那張春生是被張春秋給打傻了的,里長一家都是好人啊,這氣哪兒能白白的受了,就算是親兄弟,也不成啊。”
梁大妮撇嘴,不以為然道:“人心隔肚皮,再好的人都能有私心,更何況,那張春生一醒過來就不要趙家女兒,能是什么好人。”
梁家人自來可沒少受趙氏的氣,她一直以來對趙氏都是沒什么好臉色的,更何況才不久趙氏才針對過她。
原本梁大妮是躲在人群后的,這時候,就因為她這一句話,所有人的目光‘騰’的一下朝著她看了過來。
梁大妮咽了一口唾沫星子,當下就沒好氣的道:“你們這群人就是看著他是里長,這才害怕他,我可什么都敢說,人家趙家姑娘在張家待了這么久,指不定早就不是完璧之神了,這張春生眼下倒是好,說不要人家就不要人家,人家好歹也還是黃花大閨女,虧不虧!”
這些話,她曾經也同樣說過梁綠珠,人群里有人聽出了端倪,忍不住道:“你這是什么話,你倒是忘記了當初你也這么說綠珠的,結果,人家綠珠現在不照樣好好的嗎,聽說也快要當少奶奶了,你們梁家可要沾著她的光了。”
梁大妮一聽這話,心里又不是滋味兒了。
她認識這人,這人就是河邊住的涂寡婦,典型的墻頭草,兩邊倒。
嘴角一撇,梁大妮沒好氣的道:“你可別忘了,上次在梁家,你還伙著別人說梁綠珠壞話呢,怎么,如今你這么快就忘記了這事兒了?更何況,我那幾個娃兒還沒長大呢,等我的娃兒長大了,還指不定比梁綠珠出息的多呢!”
說著,她瞥了撇嘴,臉上多了一絲嘚瑟。
周氏橫豎也不過就剩下了兩個女兒,而她就不一樣了,她有四個女兒,這個沒有出息,那個還能沒有出息?
一旁的涂寡婦卻是冷冷的撇了撇嘴,對她的話,不以為然至極。
梁大妮不知道的是她是當真幫張里長說話的,前些年她男人死的時候,張里長幫了她很多,故而,也聽不得別人說張家的不是。
偏生梁大妮覺得自己兒女多,有仰仗,好歹是涂寡婦這種人惹不起的,聽她一陣冷哼,面色就冷了下來。
“你哼哼唧唧做什么,想男人啊,要不要我給你找個男人。”梁大妮這話還沒有說完,涂寡婦已經吐了一口濃痰在她手背上了。
梁大妮的嘴角抽搐了幾下,剛一縮手想把濃痰扔地上,冷不丁的,那濃痰又落到了鞋子上。
“我想不想男人總好過被男人趕出家門吧,拖著女兒待在娘家不好受吧,你可得把梁綠珠的大腿給抱緊了,畢竟你說了別人那么多壞話,你這么不厚道,我要是梁綠珠,早就落井下石了,還能賞你一口面疙瘩?”
涂寡婦說的那叫一個暢快,剛想閉嘴,就感覺梁大妮朝著她的方向抬了抬腿,接著一個粘稠不已的東西徑直的掛在了她的脖頸上。
那可不就是她剛剛吐出去的濃痰嗎?
涂寡婦氣的臉都青了,伸手就要抓梁大妮,梁大妮直接往人群里擠,那涂寡婦擠不進來,正當她得意不已的時候,偏巧身后不知道是被誰推了一把,接著她直直的朝著張家緊緊關閉的大門撞了去。
當門撞開的身后,張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她回頭想把涂寡婦揪出來,讓張里長給她做主,沒想到,就這么一回頭,后頭哪兒有什么人啊。
空空如也的院門口,就她顯的十分的突兀,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不難明白,這梁大妮在外頭看了不久的熱鬧。
于是趙氏,趙氏娘家人,以及王雪花一行人的目光全部帶上了敵對之意,眾人也不鬧了,大家都朝著梁大妮走去。
梁大妮想跑,這偷聽墻角可不是什么好事兒,更何況趙氏這性子哪兒能那么容易就放過她,她要是再僵持在那處,就算被趙家人打上一頓都是有可能的。
可是,趙氏哪兒可能那么容易就讓他跑了,梁大妮還沒跑到門口,早有人從后頭過來將她抓住,儼然,此時此刻,她倒像個被活捉的翁中鱉一樣。
梁綠珠回家的時候,自家院子里早就堆滿了人。她仔細一看,竟是趙氏和王雪花一行人。
下意識的,她覺得這事兒定然跟張春生有關系,眉宇之間閃過了一絲不耐煩。
以前張春生是個傻子的時候,她倒沒發現張春生有這么麻煩過!
人群里的梁雙喜見得自家二姐可算是回來了,心中一喜,連忙跑了過來,湊到了梁綠珠的面前低聲道:“二姐,你可算是回來了,大姑被人打了一頓,還非得送到這里來問咱奶要個說法。”
梁綠珠有些詫異,繼而又是一陣了然。
梁大妮這張嘴口無遮攔的,可沒少得罪人,以前得罪人,眼下依舊是得罪人。
剛往人群里走,就聽見趙氏正朝著麻婆子叫囂著:“說我們家圓圓不是不干凈?還說春生不對,她怎么不看看自己,帶著一堆賠錢貨回來住娘家,也不知道在外面做了什么丟人的事兒,不然至于被男人趕出家門。”
以前都是梁大妮說梁綠珠姊妹兩是賠錢貨,還真沒想到,如今,竟有人說她的女兒是賠錢貨。
偏偏被人這么一說,她竟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暗暗的將氣焰咽了回去。
這張家,她得罪不起。
“是,是,春生他娘,回頭我一定好好說說她。”麻婆子一個勁兒的道著歉,如今說這道歉的話已經說的嘴都快麻了。
自從梁大妮帶著那四個女娃兒回來,他們家的日子就更加緊巴了,緊巴就算了,她還在外頭惹禍,給她找這么多麻煩事情!
梁綠珠將背簍里的野菜放在地上,自己就倒了灶邊,一揭開鍋蓋就看到滿滿一大鍋的糙米粥。
正當疑惑,梁雙喜已經開了口:“奶奶要帶著大姑過來吃飯,爹應下來了,這是爹拿出來的糧食。”
梁雙喜有些犯難,真不知道這話該如何說起,她就怕一說出來她二姐會不高興,可這事兒也不是能瞞的過去的。
梁綠珠回頭看了看人堆里被數落的不成人樣的梁大妮,不由好笑:“他就算是想先留下來吃法,怕也吃不成了。”
梁雙喜瞪著大眼睛看著她二姐,只見她二姐居然沒有發火,不由松了一口氣。
可聽她二姐這篤定的意思,她不由多了一絲困惑。
扭頭看了看梁大妮,不由道:“為什么?”
她大姑的性子倒是像極了麻婆子,如今有便宜可以占,還能又不占的道理,更何況是受盡了奚落,只怕會吃的更多吧!
此時的梁綠珠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朝著她微微一笑,反問道:“梁大海呢?”
對于梁綠珠這般直接對梁大海點名道姓,梁雙喜已經并不覺得奇怪了,搖了搖頭,正想說麻婆子來了后不久他就出門了,這時候,趙氏一行人卻是走了。
一時之間,院子里頓時清凈了下來,張家似乎也因為梁大妮這番的轉移注意力平靜了下來,總之,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被抓散了頭發的梁大妮身上看了去。
“我早晚會被你給氣死。“麻婆子狠狠的說著,根本就找不到言語了,之前在趙氏面前她可沒少賠禮道歉,嘴皮子都快說麻了,怎生一個痛苦了得。
偏偏梁大妮卻不以為然:“娘,你還沒看清楚,那趙氏根本就是利用我發泄怒氣,她娘家人和張春秋她娘都和她有過節,她利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