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妮眼見著她朝著腿上打過來,連忙去護著,可那木棍子倒是結實,而且,梁綠珠力氣大,哪兒是她能夠護的住的,轉眼的功夫之間,人已經被梁綠珠跟到了院門口。
“周氏,你個殺千刀的,你看看自己生養了什么女兒,你還不出來管教管教,你是存了心的讓她氣死我不成。”梁大妮心有不甘,拼命的叫嚷,就只想要有個人站出來管教管教梁綠珠。
終于,就在她聲音剛剛落下的時候,總算是聽見了院門聲吱呀一聲打開了,接著,院子里走出了一個人來,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麻婆子。
“孽畜,你這說的是人話,干的是人事兒嗎!”麻婆子罵罵咧咧的朝著院門處走了過來。
梁大妮面上帶上了一絲嘲諷:“呵,看我娘出來,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你還真以為你能耐到什么份兒上去了。”
原本梁綠珠想關了院門,轉身進屋去看看她娘的,誰知道,麻婆子跑出來了,再是加上梁大妮這話,梁綠珠不由的點了點頭,好笑道:“是啊,咱們走著瞧,看看到底是扒了你的皮,還是扒了我的皮。”
梁大妮翻了個白眼,撇嘴嘲諷:“就你這態度,別說你奶奶,回頭你四叔做工回來,我也一并的鼓動著她來教訓教訓你,給我們梁家丟了這么大的臉面。”
梁綠珠點頭,表示贊同:“把姑父也一并叫來,對來,還有你那好幾個孩子,帶著他們一并來撒潑,好好的教教。”
“你!”梁大妮氣的瞪眼,如今,還想說個什么,沒曾想,又聽見梁綠珠的聲音傳了過來了:“只不過,誰是被教訓的,還不知道呢。”
言語之間,梁綠珠掩唇輕笑,難上的表情看的梁大妮越發火氣,直指著梁綠珠的鼻子,正要教訓,麻婆子那剽悍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嚷嚷什么,嚷嚷個什么勁兒,咱梁家又多了一個大胖小子,你不但不高興,反倒是給我找氣受。”
梁大妮翻白眼:“還不知道那是個什么東西呢,左右是生不出兒子的東西。”
麻婆子一聽梁大妮到了這時候還不知悔改,氣的直咬牙,二話不說,擰著梁大妮的耳朵就往自家走。
梁大妮急了,連忙道:“娘,趕緊放開,這么多人看著呢,回頭傳到咱男人家里,多丟人啊。”
“你還知道丟人了,你瞧瞧你說的什么話。”麻婆子訓斥著梁大妮,手上倒是沒忘記使力掐她,直掐的梁大妮哭爹喊娘。
以往,麻婆子許是會顧著她這‘高枝兒’,專程討好她,可梁綠珠卻是看的真切,她如今是當真的。
自從知道周氏給梁家生了個大胖小子之后,她這嘴巴就沒合上過。
想著周氏和那未見過面的弟弟,梁綠珠這才拍了拍腦門心子,急急忙忙的往屋子里面趕。
她得趕緊的去看看她娘,這個時代的女人生孩子,那可是多不容易的事情啊,虧了沒出事兒!
這才剛要進入院子里,一個剽悍的聲音陡然之間傳了過來:“梁綠珠,你給我站住!張里長都來了,你以為當真沒人給我評理了。”
梁綠珠一扭頭一看,卻見得楊秀蓮正和張里長一前一后的往這邊來,有那么一瞬間,楊秀蓮是想去拉張里長的,可許是想到了自己身上的糞臭味兒,她那手也僵在空中,也沒敢去拉張里長。
張里長也是尷尬的指了指前頭,這就兀自往前面走。
梁綠珠看著楊秀蓮那樣子,有些失笑,還盯著一頭的屎尿呢,還當真是為了踩她一回,無所不用其極了!
張里長一靠近,只覺得被楊秀蓮身上的味兒熏的厲害,可作為村子里的里長,自然而然,也不好多說什么,這就咳嗽了一聲,正要說話,不曾想,楊秀蓮那叫囂的聲音,又是在耳邊上炸開了鍋。
“梁綠珠,你看看你做的什么好事兒,我好歹也還是你的表嬸,你居然敢往我身上潑大糞!”
梁綠珠失笑:“誰往你身上潑大糞了,我可沒干過。”
張里長也不相信梁綠珠能干的出來這事兒,這就看向楊秀蓮,只覺得楊秀蓮應該是誤會了梁綠珠。
誰曾想,楊秀蓮卻是跳的更高了,這就指著梁綠珠罵道:“你說什么呢,敢做不敢當了?明明就是你潑的。”
梁綠珠不答反問:“那我為什么要往你身上潑這東西。”
指著楊秀蓮身上的屎尿,梁綠珠忍不住撇了撇嘴,還當真是別說,這味兒倒也實在是太大了,她有些受不住。
楊秀蓮一看到梁綠珠這嫌棄的眼神,心里更是炸開了鍋,憤怒和不甘充斥著她的內心,她恨不得上前去撕爛梁綠珠的嘴。
可又覺得如今自己找來了張里長就是為了評理的,若是找來了張里長,還打梁綠珠,那自己這大糞之罪,豈不是白挨了!
忍了一回,楊秀蓮胸口起伏,撇嘴道:“我怎么知道,你就沒將我當成表嬸過,從來對我就沒尊敬過,干出這樣的事兒,倒也不稀奇。”
梁綠珠倒也不搭理楊秀蓮了,只是看向張里長,滿臉的不解:“里長,我就不明白了,這個世上,難道還有無緣無故的事情不成?不能吧,事事都要講究因果的,說到底,我就是沒潑過這······”
梁綠珠指了指楊秀蓮的頭頂,之后的話當真是沒有說出來,只覺得像是遇上了什么難以形容的事情一般。
“你,你這是什么意思!”楊秀蓮氣的不行,白白的遭了一回罪,這死丫頭倒是嘴硬,說什么也不承認,眼看著張里長就要回頭幫著梁綠珠說話了,楊秀蓮立馬道:“可別,還不是因為我說了你娘幾句,你就是不痛快我,這才專程這么做的。”
“哦······”梁綠珠拉長了音量,這就點頭,表示贊成:“原來,表嬸也意識到自己說了我娘壞話,我不高興你了,哎,我還以為表嬸不知道呢。不過,既然表嬸也給我說了實話,我也告訴表嬸,我還當真是沒有潑過你這一頭東西的。”
“你!”楊秀蓮只覺得梁綠珠是故意玩兒她的,她為了讓張里長來評理,專程沒有洗掉這一聲的東西,當真沒惡心是她。
這會子,又見得梁綠珠死也不承認。
頓時氣的就要上前去打梁綠珠,倒是這時候,張里長扭頭嚴肅的看著她:“你沒事兒說人家什么事兒,你要不嘴臭,還遭這個罪。”
張里長是一村之長,還能不知道這些個人的性子,這時候,之所以耐著性子,到了現在才來批評楊秀蓮,也不過是想擺出自己的公平,讓楊秀蓮知錯能改。
百口莫辯!
潑婦如楊秀蓮,這是她平生第一次感到百口莫辯,原本以為自己渾身都是理,只要自己將自己的理兒抖出來,總有人會站在她這邊,誰知道,一個人也沒有站在她這邊的!
她急的沒法,心里也是忍不住慌張起來。
眼瞅著蔣三娘和王雪花等人正站在院門處看著熱鬧,她連忙要去揪蔣三娘,蔣寡婦可是個膽小鬼,自來就是怕她,她認準了自己只要將她抓出來說實話,她不論如何,也都是會站在自己這面的。
只是,這才剛剛伸出手,蔣三娘卻又道:“哎,周嫂子生了兒子,我還沒去恭喜她呢。”
言語之間,整個人已經往院子里走了。
王雪花見狀,正當猶豫著要不要走,楊秀蓮卻揪著她開了口:“雪花,咱們往日也沒有恩怨,你跟我說說實話,這大糞到底是不是梁綠珠潑的。”
“不是啊。”王雪花回答的干脆了當,這大糞根本就是梁雙喜潑的,院子里的人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的,可是,她才不會傻到將梁雙喜供出來。
往后,她還得隔三差五的往梁家送藥賣錢呢!
“怎么可能,雪花,你再說一遍,我就不信了。”楊秀蓮拽的王雪花更緊了,王雪花有些無奈的拉下楊秀蓮的手,嘆聲道:“秀蓮,我還能騙你不成,再說千百遍,還是跟綠珠沒關系啊。”
“跟梁綠珠沒關系,那根誰有關系。”楊秀蓮趕著追問了一句,王雪花擺了擺手,這就往自家走:“我得趕回去看看春秋醒了沒,你快不要再為難綠珠了。”
“唉!”楊秀蓮喚了一聲,試圖將她叫住,王雪花已經跑老遠了。
梁綠珠忍不住的吸了吸鼻子,這就道:“表嬸,你趕緊回去洗一洗,你瞧瞧,自個兒也熏得難受是不,更別說別人了。”
沒有梁綠珠提醒,楊秀蓮倒是忘記了自己身上有味道了,這時候,只垂頭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又是看向梁綠珠。
正想責難梁綠珠,張里長也開了口:“是啊,人家綠珠也不跟你計較這些事兒了,你還是先回去收拾收拾吧。”
越說到了后面,張里長的語氣,越發不好了一些。
此時此刻,在他看來,梁綠珠根本就是一個事兒精,相當難以擺平的事兒精。
楊秀蓮則是扭頭看向梁綠珠,又伸手指了指張里長,頓時嗷的一嗓子就喊了出來了:“我倒是看明白了,張里長,你們這些人敢情都是在維護梁綠珠呢,誰不知道,現在的梁綠珠是不能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