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再耍其他小心思,也一樣沒用,他不由的扭頭,朝著趙玉瑾賠笑道:“趙大人,您看,我這錢也沒賣多少,這要是賠了出去,我哪兒還有什么銀錢過活啊。”
“哦?”趙玉瑾滿臉驚訝的看著他,不解道:“花掌柜之所以賣鋪子可不就是為了解決事情的嗎,難道,花掌柜根本就沒想過解決問題,而是要帶著這好幾兩銀子,一起入大牢?”
趙玉瑾口里的入大牢,猶如一盆冷水,重重的潑在了花掌柜的身上,花掌柜一時之間,從頭涼到腳。
幾乎是同時的,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求饒:“大人,你就放過我吧,我,我要是把錢賠了人,我可不是要喝西北風了。”
趙玉瑾只當沒有聽見,這就扭頭看向王大:“王大,咱們牢房里還有好幾間還是空著的吧?說來我還真是后悔,來了安縣這么久,也沒抓個什么小偷什么的,立立功。”
花掌柜一聽這話,幾乎是同時的,立馬跪在了地上,連聲呼叫:“算我錯了,賠,賠,大人,咱們現在就去賠。”
梁綠珠出了門子,心下也都覺得好笑,真不知道花掌柜那人今天究竟是怎么了,本來就不傻的一個人,偏偏會傻傻的以為自己會接受他那鋪子里的藥材。
笑話,自己也沒有貨源,更何況,他的東西中有多少假貨,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來接受這東西,即便是打一折,也不見得自己賺了。
“二姐。”梁雙喜的聲音遠遠地傳來了,梁綠珠扭頭一看,果真看到梁雙喜正紅著臉往她這邊跑來,像是是讓風刮的難受。
“怎么了,娘讓我買點什么東西回去?”今兒個走的匆忙,只怕周氏是有什么東西要叮囑她帶,結果也忘說了。
正當問著,卻見梁雙喜搖著頭,眼里已經急出了眼淚來了。
梁綠珠有些莫名,直讓她弄的稀里糊涂的,這就道:“到底是出什么事兒了,你好歹跟你二姐說一說,一聲不吭的,算個什么事兒。”
“娘,咱娘不好了。”說著,又拉著梁綠珠往回走:“咱娘被爹推了一下,虧了田桂花嬸兒正好經過,以前也幫人接生過,我這才趕忙來尋你,你快跟我回去,不知道娘怎么樣了。”
梁綠珠聽也是急了,之前原本是梁雙喜拉著她跑的,心下著急,索性她也就拉著梁雙喜往前面跑。
“好端端的,他干啥推咱娘,看我不回去跟他說叨去!”梁綠珠急的上火,原本以為梁大海在外頭右手好閑也好,只要不給自家找麻煩事兒就成了,誰知道,還真是讓他太閑了,閑的他找不著北了。
火急火燎的回了家,只見自家院子里早已經里里外外的圍了一大堆人了,不用想也是知道自己有了熱鬧看,都打趕的跑來看熱鬧的。
麻婆子見梁綠珠總算是回來了,這就湊了上來:“綠珠,你到底是去哪兒了,你看看你娘都這樣了,你咋還到處跑呢,你娘要是有個好歹,那可咋弄。”
梁綠珠也不看麻婆子一眼,直接奔到灶下,將梁大海的衣領抓了起來。
今天的梁大海,明顯像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兒一把,由著梁綠珠抓著他的衣領,也沒發怒。
“我娘大著肚子呢,你憑什么推他,你是存心的好日子過多了,也想嘗嘗不消停的感覺了!”
冷冷的質問了一句,梁大海已經反手拽了他的手,指了指柴房的方向:“還不是說這些事兒的時候,屋里還等著熱水。”
一旁的麻婆子也湊了上來,拉著梁綠珠勸慰道:“是啊,你爹可一直沒少忙活,一會送燈盞,一會兒送熱水的,我就沒看到他這么勤快過。”
梁綠珠瞪著梁大海,沒有說話。
麻婆子這話說的不錯,在梁綠珠的記憶當中,梁大海什么時候對梁綠珠肚子里的孩子這么上心過?可以說是從來就沒有這么上心過。
可,偏偏梁綠珠越是看到梁大海這樣子,心里就越有氣。
她就是知道自己對不住周氏,所以才專程這么做的!這男人,根本就沒有什么好心眼兒,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兒,這就過來裝了。
裝給誰看!
等等,熱水!
梁綠珠冷不丁的想到了什么,這就準備往柴房那邊走,想著湊近看一看情況。
麻婆子倒是將梁綠珠抓住了:“綠珠啊,你這小姑娘家家的,可不能進去瞎參合,你放心吧,你桂花嬸兒有接生的經驗,只要有她在,你娘和你弟弟肯定沒問題。”
聽著麻婆子喜滋滋的話語,梁綠珠有些失神。
弟弟?桂花嬸兒?
她哪兒知道麻婆子這聲弟弟是在恭維自己,還是她心之所愿?此時,她也顧不著那么多了,她只知道一個最要緊的事兒,那就是現在桂花嬸兒正在里面接生孩子。
再看了梁大海一眼,梁綠珠嫌惡的挪開了目光,眼下,還不是跟他計較的時候,她也沒心思跟他計較,等她娘生了孩子,叫討的公道,她自然知道幫她娘討要。
“綠珠,你去了何處,連著你娘生孩子也不在屋里,幸虧雙喜機靈來找了我,要不然,你們家可當真是亂了陣腳呢。”
麻婆子見梁綠珠巴巴的望著柴房的方向,又是來了一句。
梁綠珠此時異常的緊張,最是聽不得任何人說話,更是包括了麻婆子這般局外人的閑言碎語。
扭頭,咧著嘴,梁綠珠沖著麻婆子微微一笑:“奶奶,一會兒孩子出來,還得叫你一聲奶奶呢。可不獨獨是我家里的事情。”
麻婆子就想跟梁綠珠示好,邀功,被梁綠珠這么一陣搶白,面上一陣尷尬,這二就點著頭:“是,是,可不光跟我有關系,跟咱們都是有關系的。”
梁綠珠扭開了頭,不再搭理她。麻婆子再是臉皮厚,見得梁綠珠這樣的態度,也再也不敢再開口多說了,只能閉了嘴。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直等到梁綠珠心里慌的不行的時候,院里傳來了竊竊私語。
“這該不會又是個女兒吧,要說這周氏已經連著生了三個女兒了,要是再生第四個,可得把梁賭棍氣死。”
這聲音,有點像是楊秀蓮的,緊接著,又有一個聲音傳來:“可不是嗎,你瞧這梁賭棍忙前忙后的,難得像樣了一回,可不就是不想當絕戶頭子嗎?不過,聽說那梁賭棍在柴房里翻東西,被周氏阻難,結果,他踢了周氏一腳,這孩子生的下來,生不下來,還不一定呢。”
這聲音也是十分的熟悉,但一時半會兒梁綠珠也認不出是誰,這就回頭朝著剛剛說話的人看了看。
那是一個估摸著有四五十歲的婦人,和楊秀蓮不同,她渾身上下倒是長了不少肉,倒是活脫脫的抵了兩個楊秀蓮。
梁綠珠認識她,說是住在河邊上的涂寡婦,早些年就守了寡,一直拖著媒人介紹,想把自個兒嫁出去,可就是因為自己那兩三百斤的體重,總是被人各種拒絕。
涂寡婦見梁綠珠陰森的看著自己,也是閉了嘴,她上次還往這里送過藥的,自然知道有些東西得顧忌著來,要是就這么平白無故的跟梁綠珠撕破了臉皮,她怕自己往后再來送藥,又讓梁綠珠給穿小鞋。
她可聽說了,這梁綠珠別看年紀小,卻有張厲害的嘴和腦袋。
楊秀蓮推搡了涂寡婦幾下,眼見著涂寡婦避著梁綠珠的目光,儼然是一副不敢惹事兒的模樣,面上浮過一絲冷笑:“喲呵,見過怕事兒的,可見過你這種連著小丫頭片子都怕的人,你說說,你這身肉是不是都白長了,還怕鎮不住一個小丫頭片子?”
梁綠珠狠狠地瞪了楊秀蓮一眼,什么話都不說,她還不想給周氏創造一個鬧騰的環境,她想讓她好好生生的生孩子,不想讓她分心。
“別說了。”涂寡婦推了推楊秀蓮,之前瞧瞧的說人壞話倒也罷了,那是因為人家沒聽著,眼下人家正主都是聽見了,要是還這么說人壞話,始終有些不太好。
誰知道,楊秀蓮卻直接推開了涂寡婦,直接指著柴房道:“你怕這一家子,我可不怕,你瞧瞧,這要是再生一個女兒出來,還是跟另外幾個賠錢貨一樣的賤命一條。”
“可不是嗎。”院子外頭忽然傳來了一陣罵咧聲,接著梁大妮從外頭跑了來”娘,你就緊趕著叫人通知我干啥,我又割了好幾背簍豬草,還不是沒生,就這時間,我們家母豬都能下一窩豬崽子出來了,我看以前是只生的出賠錢貨,現在是連著生賠錢貨的本事也丟了。”
麻婆子離梁綠珠最是近,她只見梁綠珠一雙小手都握成了拳頭,臉色也變的十分難看,頓時心下一慌。
她找梁大妮過來,可是要幫自己討好梁綠珠,讓梁綠珠知道,自己這當奶奶的,還是關心他們一家子的,可是,誰知道,梁大妮竟是個壞事兒的,一來就說了這樣的話。
這周氏還沒生出孩子呢,晚些時候要是當真生不出來,可不就是會怪罪到大妮,怪罪到他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