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一絲好奇,他快步上前,想看鍋里還有沒有剩的,卻見鍋里只有一小塊渣子,伸出手,他緩緩的將渣子放在嘴里嚼了嚼,竟有一種異樣的香味傳來。
恍然之間,他總算明白這些人為什么一定要租灶房來做東西了,果真啊,他們這里壓根就做不出這樣的美味,想吃這點東西,還真的來自己做。
梁綠珠這邊將抄螃蟹拿上桌了,正好又聽見柳萬金的聲音傳來:“掌柜,再拿兩壺酒來。”
心中一緊,她不由加快了腳步,這才剛剛走到桌上,只見吳修遠已經喝紅了臉,而柳萬金卻依舊是面不改色的模樣。
再看他們的腳邊,歪歪斜斜的正躺著兩個空酒壺,不用說也知道,他們剛剛喝了兩壺酒!
瘋了!
梁綠珠腦子里只剩下兩個字,她只看著吳修遠,全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一看他這樣子就是喝的差不多了,雖然,面上還裝作很淡定的樣子,可要是再多喝幾口,勢必會趴下。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他根本就喝不過柳萬金,可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想些什么,這時候,還在那兒打腫臉面充胖子。
“你來啦。”柳萬金終于發現了梁綠珠的存在,臉上洋溢上了笑臉,一聞著香味,不由道:“這是做的什么好吃的,味道可是真的香啊。”
吳修遠也是向她看了過來,面上依舊是之前的淡然,可眼里早已經洋滿了笑意。
面對吳修遠的笑臉,梁綠珠冷哼了一聲,再不去看他,只當沒他的存在。
將炒好的一大碗螃蟹放在桌上,她坐在桌旁,也不說話。
柳萬金發現了梁綠珠的異樣,不由皺眉道:“這是怎么了,怎么這副表情,是誰惹你不開心了,你倒是跟我說說看。”
“沒有誰,趕緊吃東西。”梁綠珠氣悶的回了一句。
她一向知道吳修遠十分的聰明,只是她這個表情,吳修遠應該也猜測到了自己是不高興他的,偏偏,即便是到了現在,吳修遠依舊是一句話都不說,平靜的在一旁坐著,梁綠珠心中越發惱火。
柳萬金的目光一頓,不去過多的詢問,只是夸贊道:“這是你做的?這沒想梁姑娘不但會醫術,還會做吃的,這聞著可真是香,不過,我還真是沒有吃過這個,這難道是安縣的特產?”
他似乎一早就猜測到了梁綠珠不想搭理自己,所以,柳萬金特意看了吳修遠一眼,想讓梁綠珠回答自己的問題。
梁綠珠將臉一撇,自己哪里有什么好醫術,柳萬金根本就是故意想哄她高興。
此時,不用說,梁綠珠也知道自己的臉面究竟是陰沉的有多么的難看了。
但是,她卻是一點兒都不想收斂,她就是要故意擺臉色給吳修遠看,她想讓他別喝了,只是心里有氣,不想跟他說話。
幾乎是和柳萬金想象中的一樣,梁綠珠根本就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理所當然的,這個問題似乎就是在詢問吳修遠了。
吳修遠仔仔細細的看了看盤子里的吃的,有些走神,這東西,他倒是從來沒有吃過啊,不過,這長相倒是有些像是螃蟹。
想到了這里,吳修遠立馬扭頭看了梁綠珠一眼。
但是,梁綠珠早將臉撇開了,哪里舍得去多看她一眼。
想著栓子在外頭打探的消息,只說梁綠珠賣了好些螃蟹給吳家,據說他爹還贊不絕口,此時,吳修遠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向來就是一個古靈精怪的女子,這明明不值錢的東西,經她一弄,倒成了個稀罕物。
這時,小二將酒壺抱上了桌,柳萬金推了一壺酒到吳修遠的面前,眉眼一撇:“怎么,有什么稀罕事?難道,這吃的,還有讓人忽然大笑的功能不成。”
吳修遠搖頭:“梁姑娘有心了,竟是親自做了這菜出來,原本以為,只有在我爹壽宴的時候方才能吃到的,哪兒能想,今天能托柳老板的福,提前滿足了我的口腹之欲。”
說著,吳修遠拿出筷子去夾菜。
原本柳萬金還覺得這菜有些奇特,從來就沒有見過,一聽吳修遠這么一說,頓時越發好奇:“哦?這菜當真還有這么的講究?你有心了。”
若是仔細一聽,不難聽出,柳萬金說那個‘你’字的時候,語氣當中的親昵。
吳修遠不著痕跡的看了柳萬金一眼,端著酒碗的手,一緊。
柳萬金發現梁綠珠自從回來就黑著一張臉,也不說話,柳萬金覺得有些無所適從,想要哄哄她,又不知道怎么開口。
此時此刻,畢竟還有一個外人在,柳萬金不想讓人看出端倪來。
“來,喝酒。”吳修遠將酒碗端了起來,沖著柳萬金敬了一杯酒。
柳萬金淡笑搖頭:“梁姑娘給咱們做了這么好吃的美味,我們也應該敬梁姑娘一杯酒才是。”
吳修遠原本還是一臉沉靜的,聽了她這話之后,頓時再也忍不住了,徑直的回了一句:“她不會喝酒。”
柳萬金整個人一僵,目光落在吳修遠身上,多了一絲不歡喜。
“吳公子似乎對梁姑娘很是了解······”多余的話,他并沒有多說,但是,言語之間的意思確是十分的明顯。
他不想任何人和梁綠珠這么親昵,一點兒也不想。
吳修遠卻依舊是淡淡一笑,不解釋,也不否定,那模樣,足以讓人抓狂。
柳萬金聽不到自己想聽的結果,心里原本就急躁不已,但他依舊是維持著臉上的笑意,悠悠道:“你這是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會讓梁姑娘喝酒,我們喝酒,梁姑娘喝茶。”
吳修遠并意見,只是看了梁綠珠一眼,卻見梁綠珠依舊是將臉撇開,一點兒都沒有想跟他多說一句話的意思,一時之間,他悠悠的垂下了目光,心里生了一種落寞。
柳萬金替梁綠珠倒了一碗茶水,這就將茶水遞給梁綠珠,笑道:“梁姑娘,多謝你對犬子的照顧,我會記一輩子的情,往后,不論遇上什么事,但凡你向我開口,我定為你赴湯蹈火。”
吳修遠的目光越發陰暗了一些,只有他自己知道,柳萬金這些話,并不僅僅只是赴湯蹈火那么簡單。
他能感覺得到柳萬金對梁綠珠的好感。也對,柳萬金這么多年都是一個人,難免覺得空虛寂寞,想找一個女人在身旁陪伴,而梁綠珠就像是一顆陷入流沙當中的寶石,璀璨的讓人挪不開目光。
像是這樣的女子,但凡是一個男人,都是會歡喜,都是會愛慕的吧。
偏偏,此時此刻,他只希望自己的一切直覺都是錯覺。
梁綠珠即便是記恨吳修遠隱瞞自己,防備自己,可也沒有氣柳萬金的意思,柳萬金端著酒杯,要來給她敬酒,她也總不能拒絕吧。
咧了咧嘴,梁綠珠輕聲回了一句:“倒是你客氣了,不過都是一點兒小事兒,不足掛齒。”
一看見梁綠珠笑了,柳萬金頓覺開心:“梁姑娘你可算是笑了,我還一起我柳某人有哪里做的不對的,你偏偏又不說。”
梁綠珠微怔,原本想讓柳萬金別喝酒了,可話到了喉嚨眼上,又讓她收了回去。
她才不能開口,這一開口可不就是露餡了嗎。
她還在氣吳修遠,她可不想再說任何關心吳修遠的話了,他們原本就沒有什么關系,要死要活,那也全然是吳修遠的事情,和她沒什么關系。
柳萬金沒有等到梁綠珠的回應,心知梁綠珠心里一定是藏了事兒的,可當著吳修遠的面,也不好多問,只得催促吳修遠道:“你還愣著干什么,趕緊一起敬梁姑娘一杯。”
吳修遠端起酒杯,這就要去敬梁綠珠,可是,冷不丁的,梁綠珠一仰頭,早已經將碗里的茶水一飲而盡,一時之間,吳修遠端著茶碗的手僵持在空中,有些局促。
此時此刻,吳修遠已經是越發清楚了,梁綠珠在生他的氣,而且還氣的不輕。
柳萬金看了看梁綠珠,又看了看吳修遠,眸子里飛快的閃過一絲異樣,接著,他便仰頭將碗里的酒一飲而盡。
吳修遠暗暗的呼出一口氣,收斂了心里的落寞,總算是收回了手,將碗里的酒一飲而盡了。
接著,又是來來回回的喝了好幾碗酒,柳萬金喝酒的興致異常高漲,剛剛放下酒碗又滿上,滿上了又催促著吳修遠趕緊的干下去。
吳修遠連著喝了好幾口,手有些打顫,手里的碗一時不慎,落在了桌上,發出了一陣陣的撞擊聲。
梁綠珠原本還在氣吳修遠的,聽了這聲音,倒也忍不住扭頭看向了吳修遠。
此時,只見吳修遠用手撐著頭,雖是沒有趴下,可,看他那樣子,卻也是極度難受的。
一時之間,梁綠珠更加生氣了,明明就不能喝酒,還非的這么喝,他到底是為了什么啊。
難道,就僅僅只是為了討好柳萬金嗎?明明,他再她的心目中是一個安之若素的清冷之人,如今,竟也會為了利益來討好與人。
梁綠珠咽了一口涎水,早已經說不出心中究竟是詫異,是嘲諷,還是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