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下意識的,梁綠珠抬頭向樹上看了去,因為隔得有些遠,也看不清楚,只見的樹上確實搖晃的厲害,應該是有個大人。
走近了幾步,又聽見張里長帶著驚嚇的聲音傳來:“春生乖,你趕緊給爹下來,有什么事兒你跟爹好好說說,干什么往樹上鉆。”
樹上的人是張春生?
梁綠珠不由加快了腳步,這時候,身旁有人低聲嘲諷了一句:“許久不見,這傻子怕是更傻了吧。可惜了我大伯,好歹還是個讀過書的,竟生了個這么傻的兒子。”
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梁綠珠回頭向那個男人看了過去,只見得他長得不高不矮,模樣雖是不丑,卻也算不得好看,特別是那張嘴,稍稍有些歪,竟給人一種相當不舒服的感覺。
莫名中,竟讓人有一種熟悉之感。梁綠珠仔細看了看,這才恍然想起來,這可不就是張家老二的兒子,張春秋嗎?
算下來,他還是張里長的親侄子,只不過早些年跟著爹娘搬了出去,只說是方便上學,這已經許久不曾回來了。
張春秋和他們年紀相仿,可卻是個討厭的人,從小就知道欺負她們,雙喜小時候可沒少被他欺負,而且還學了他娘張二嬸那一套。
雖然是個男兒生,卻生了一張女人嘴。
張春秋或許是發現了梁綠珠在一直盯著他看,扭頭,有些憤怒的看向梁綠珠,呵斥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沒看過啊。”
梁綠珠嘴角微勾,不置可否,徑直向著前方走。
“真是的,這不知好歹的丫頭是哪家的?我怎么沒見過。”張春秋見梁綠珠這就走了,也不跟自己道個歉,嘴角歪的更厲害了,這就沖著梁綠珠的背影怒罵道。
人群里不知道誰說了一聲那是梁家二丫頭,之后便什么也聽不見了,因為梁綠珠走路輕快,很快就將這討厭鬼甩的遠遠的了。
“兒啊,你可別嚇娘啊,你趕緊下來。”趙氏越發凄厲的喊著,就差沒直接上樹,將張春秋給弄下來了。
梁綠珠原本想著就這么走了,可想想張里長昨天畢竟也幫了自己的忙。自己若不去看一看,關心關心,似乎也不太好。
于是,她背著背簍往樹下走了去。
剛一靠近,仰頭看去,只見得張春生正靠著樹杈閉目打呼嚕,那呼嚕聲可不小,一看就是睡著了。
若是他站在極矮的地方睡,倒是沒事兒,重要的是他睡的地方實在是太高了,若是一不小心摔下來,必然是會要了半條命的。
“綠珠,你來了呀,你看看這小子,真是要把我氣死了。”張里長跺著腳,有些無奈的說著。
“別擔心,里長,咱們再想想法子。”梁綠珠勸慰著,心中暗暗的想著張春生處境危險,得趕緊弄下來,否則,丟了性命也有可能。
“你說,這孩子好生生的,怎么往樹上爬?”張里長長長的嘆息了一聲,確實有些搞不明白,這時候,樹上一個歡喜的聲音忽然傳來:“仙女姐姐。”
這聲音十分的熟悉,可不就是張春生的聲音嗎?
梁綠珠詫異,抬頭一看,只見得張春生正定定的看著她,他居然醒了過來!
梁綠珠和張里長對視了一眼,眼看著樹枝搖晃的厲害,趕忙開口道:“春生,你趕緊下來,別在上面,上面危險。”
張春生左顧右盼,看了看高高的樹干,不斷搖頭:“我害怕,仙女姐姐,我怕。”
“你怎么上去的,你就怎么下來唄。”張春秋不知何時已經到了樹下,看著張春生,暗暗搖頭,幾年不見,這傻子果真是夠傻了!
也好,只有他夠傻,自己才能得到好處不是?
“你說什么?”這時候,趙氏回頭瞪了他一眼。張春秋面色一僵,連忙解釋:“不是大伯娘,你說他一直呆在樹上也不是個事兒吧!”
張里長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回頭一看是張春秋,又喜又憂:“春秋,你回來啦,你說你這兄弟可是要讓我著急死,你快給他想想法子。”
這能有什么法子?這大傻子自己爬上去的,總不能讓她自己下來唄。
張春秋在心中暗暗的想著,卻也不可能將這樣的話說出來,嘴上依舊是關懷道:“大伙兒都想想法子,可別讓我家兄弟傷著了,我就這么一個兄弟,那可是我的手足啊。”
梁綠珠飛快的看了張全一眼,越發覺得他這人虛偽至極。
“哎,你不是那梁綠珠嗎?”張春秋看到了梁綠珠,不由驚訝道。惡意打量的目光自張春秋眼里滑過,記憶中的梁綠珠枯瘦如柴,長相難看,不曾想,這些年省不見,她不但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難看,竟還有點姿色!
連著他們面對面的撞見了,自己也是沒有認出來!
只可惜,梁綠珠從頭到尾就沒有正眼看過他一眼,只盯著樹上的傻子看!
“仙女姐姐,我怕。”張春生一邊嚷著,扒著樹干,想要下來,樹枝一顫,他面色一變又害怕的縮了回去,越發緊實的抱著樹,瑟瑟發抖。
趙氏也是嚇得不輕,趕忙沖他吼道:“春生,你就在那里呆著,好好的。娘知道想法子,你可別動。”
“里長,去尋個木梯和粗繩子來。”梁綠珠扭頭看向張里長,這時候只有尋著木梯子,張春生一會兒才方便下來。
“喲,你這怕是婦人之見吧,木梯那么短,這樹那么長,再說了,就算這木梯夠長,我這大兄弟也扒不下來吧。”誰讓梁綠珠不正眼看張春秋,張春秋尋了機會就對梁綠珠挖苦報復。
張里長則是沒有過多考慮,趕緊吩咐人去準備,一時之間,張春秋面上有些掛不住,本來想讓梁綠珠這丫頭下不了臺的,真是沒想到,梁綠珠倒是讓他下不了臺了。
張春秋指著梁綠珠的鼻子,想訓訓這丫頭,當著張里長一行人的面,又怕他們怪他不關心張春生的死活,他只要將這仇記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