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到尾,她就沒有承認過自己給她下藥,以后也更不會承認。
吳十八見這個黃毛丫頭,竟這般對他主子,橫眉怒目道:“梁綠珠,你可聽好了,就憑著你對我家主子下藥這事兒,我就可以讓你在安縣大牢里呆個兩三年。”
梁綠珠看了吳十八好半響,終是故作恐懼道:“怕,我好怕呀。”
她這樣子哪里是當真害怕的模樣?吳歧早就看穿了她嘴角那悄悄揚起的笑意,一時之間,心中越發不滿。
她就當真不怕?在大牢里去待著可不是什么好事兒啊!這要是換做是一般的小姑娘,早就嚇得口不能言了吧。
吳十八只道她總算是怕事兒了,這就乘勝追擊道:“知道怕就對了,趕緊交代交代,你到底給我家公子下了什么藥?”
“下了什么,什么下的什么,聽不懂?”梁綠珠緩緩的向著前方的遠處看了看。心中暗想,也不知道栓子回去沒有,若是一會栓子過來,這兩個掃把星還在,那可怎么辦?
將肉湊到嘴邊,她咬了一口:“味道真是不錯,好吃,真是好吃。”
吳歧愣愣的看著她,誰不知道她是故意在自己面前顯擺的。
這放眼過去,安縣誰不是盡力的討好他,不過是一點肉罷了,即便是將家中所有的珍寶奉獻出來,那些人也是心甘情愿的。
偏偏這女人!
越發想著,吳歧忍不住去想象,這女人可是當真為了吸引自己的目光?若是當真的,自己也說了那些話,她何必還要繼續裝下去,難道是要維持自己最后的顏面?
干咳了兩聲,吳歧這就開口道:“梁綠珠,見好就收,下藥的事情我也不與你一般計較。”
梁綠珠扭頭,看了吳歧一眼,頗有些詫異,道:“那我豈不是還要感謝吳大少爺啦?”
她這面上明顯全是揶揄之色,哪里有半分感謝的模樣,吳歧看著她,半響沒說出話來。
這死丫頭!
“香,真是香。”梁綠珠樂滋滋的吃著東西,連她自己也是詫異,面對這只臭孔雀,她竟還有這么好的胃口。
思來想去,她才明白,自己該是為了更好的氣他才是!
吃了她下的藥,恐怕早就拉的肚中空空如也。對一個餓極了的人而言,她烤的肉,那可是致命的誘惑呀。
‘咕嚕,咕嚕。’忽然,吳歧的肚子里傳來一陣叫聲。
梁綠珠扭頭看向了吳歧,面上帶著詫異:“吳大少爺也有吃不上飯的時候?”
吳十八頓時憤憤的道:“梁綠珠,你這烤的東西是從哪兒來的?”
他家主子早已餓極,若是就這么回去,怕也是要挨上很久的餓,吳十八尋思著她自己去林子里找找,指不定也能幫他家主子找上幾只來。
梁綠珠繼續吃的東西,也不搭理吳十八,半響吳十八惱怒道:“你這丫頭竟這般不怕事兒,你知不知道你做的事兒會受到什么懲罰,但倘若你告訴我這東西是從何處來的,我便可以不與你計較。”
“我做過什么,倒是你那遠方嬸嬸楊秀蓮四處打著你的旗號,不,是吳家的旗號,用爛糧食換別人家好的,你怎么不去管管?”梁綠珠嘲弄的面色越發明顯,這吳十八面上一股正氣,誰知道腦子里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你什么意思?”吳十八眉頭微挑。
梁綠珠聳了聳肩,并沒有多說什么,于他而言,她若是當真想管,自是會去查的。
吳十八還想追問出個結果出來,可是,聽著自己公子肚子里再次傳來罷工的聲音,他忍不住道:“梁綠珠你到底想怎樣?”
“求我呀。”梁綠珠捂著嘴,咯咯的笑著,頗有些享受這種將吳歧玩弄于手掌之間的感覺。
吳十八作為堂堂大男人,什么時候求過一個小丫頭,雖然如今四處沒人,可他這男人的自尊心始終是放不下的。
“你別太過分了!”吳十八冷冷的沖著梁綠珠說著。
儼然在他看來,自己已經給了她臺階下,也并未追究她的過錯,她竟然這般不領情,簡直是不識好歹。
梁綠珠津津有味的吃著肉,只當沒有聽見。
“我求你!”半響,吳十八終于開了口,倒不是因為別的,她家公子的肚子已經餓得咕嚕響了好一陣了,不過是求求她,這能屈能伸的精神他還是有的。
吳歧回頭看向他,當真沒想到他會這么爽快的去求梁綠珠。梁綠珠也是緩緩的扭頭看向了吳十八,沒想到他會這么配合。
吳十八見梁綠珠只是盯著自己看,全然沒有兌現自己諾言的意思,不由道:“該說的話我都說了,你還想要我怎么樣?”
梁綠珠忽的笑了出來,一旁的吳歧打量了吳十八一眼,埋怨道:“你這是說的什么話?”
霎時間,吳十八也是有些自責,跟著吳歧這么多年,他還從未丟過這么大的臉面。而且還是在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片子面前。就在他暗暗的勸慰著自己,他的付出已經給自家少爺換了吃的回來之后,不曾想,梁綠珠忽然開口道:“你錯了,道歉的人不該是你。”
言語之間,她扭頭看向了一旁的吳歧,意思很是明顯,吳歧睜大了眸子,明顯不相信她所說的話。半響終是反手指著自己,有些不敢置信的:“我?你,你在說什么?”
他真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這小丫頭騙子居然還敢讓自己道歉,她是誰?她有多大膽子居然跟自己說這些話。
偏偏梁綠珠卻是十分不配合的笑出聲來:“道歉,你道歉我給你吃的。”
對于吳歧而言,這樣的事情簡直是想都不敢想,這可比大街上的叫花子還要沒有尊嚴的多!
“臭丫頭,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吳十八惱怒,他家主子還從來沒有受過這般大的委屈。
梁綠珠依舊是面色淡然,此時她聳了聳肩,無所謂道:“不道歉也行,就當我什么都沒說,可不是我不給你們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