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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眼神的意思

  一月底,距離春節過年也就半月時間。

  對于趙江川而言,那是必須要早點回去的。

  過去的他,想回家而無家可歸,現在他又如何舍得不早點回去。

  何況如今泰國的大局已定。

  在泰國當局宣布放棄固定匯率改為浮動匯率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任何人任何力量可以阻擋空頭的進攻。

  以巨石資本的頭寸,只需要等著搜刮泰國的民脂民膏即可。

  所以兩天前,返程回東南的機票歐陽蘭已經提前訂好了。

  不過這在外面跑了整整一年,那說什么都該給父母帶點東西。

  趙江川一琢磨,就想著干脆給自家老媽買點首飾什么的。

  給出身東南的黃雅娟買珠寶首飾,那鉆石翡翠什么的肯定不用考慮。

  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黃金這種在后來人眼里變成俗物的物件,才是東南女人眼里最真誠最美的東西。

  但黃金首飾之類的,趙江川還真不是很懂。

  在這貨數據型思維眼里,黃金這玩意都是按噸稱重,以卡車拉為單位的。

  鑒賞好看不好看,他還真沒那個水平。

  沒辦法,這種任務只好交給身為女人的李曉月去辦。

  李曉月一聽是要幫趙江川母親買首飾,那自然是特別上心。

  小娘們心里早可勁想著該怎么巴結自己未來的婆婆呢。

  為了表現出自己的一番心意,李曉月特地一個人進去挑選起了首飾。

  趙江川的交代是,一定要買的多,買的大,買重的。

  只是身為女人,李曉月覺得首飾還是要好看才比較好。

  為了滿足趙江川的要求,又為了能夠好看。

  李曉月在首飾店里,幾乎讓店員把所有的首飾都拿了出來。

  開始的時候,一切都還好。

  李曉月一身行頭,也算是價值不菲。

  雖然沒有十幾萬那么夸張,但一看也不是什么普通地攤貨。

  可當李曉月接了歐陽蘭一個電話后,一切都變了。

  那個店員蔡少梅就認為李曉月是在故意耍她,甚至直接罵出了聲。

  “江川,你說有的香港人為什么那么敵視我們,明明咱們都是同胞,可是他們...”

  皇后大道上行。

  李曉月挽著趙江川的胳膊輕輕抱怨著。

  來香港也一年了。

  但在這一年里,她已經遇到過不少次被人歧視或者什么的。

  平時還好,但只要有些人一聽到她用普通話說話,就會換成一種鄙夷的態度。

  為了平時不被人用鄙夷的態度對待,李曉月也會盡量注意自己的形象。

  但即便是如此,只要暴露出大陸人的身份,就總會遭到一些人的故意刁難什么的。

  對此,李曉月一直很不理解。

  這個問題,對于趙江川而言根本就不算是什么問題。

  九十年代的香港,一個開大貨車的司機,收入可以在S圳蛇口一帶包二奶三奶,甚至是四奶。

  極大的貧富差距下,很容易讓人產生一種優越感。

  但這種優越感放到香港本土,又會被香港的高消費和快節奏所壓制。

  在香港這片土地上,口號是自由和民主.

  然而事實上,誰都清楚民主根本就沒有真的存在過。

  八十年代的香港,貪污腐敗橫行,黑社會和政府部門官員勾結,一手遮天。

  有五億探長呂樂,有涉黑涉貪警長曾啟榮。

  可以說,只要是政府部門的人員,就沒有不貪污不撈錢的。

  白天在街頭上做生意,軍裝警察會直接過去收數。

  誰敢不給,打人罵人掀攤子那是常有的事。

  即便是后來廉政公署成立,也無法是從白色變成黑色罷了。

  在香港生存,幾乎每個人都跟黑社會打過交道。

  想要養家糊口,不少人都受到過黑社會的脅迫收保護費什么的。

  被政府部門欺壓,被黑社會組織欺壓。

  長期的欺壓下,很容易讓人有一種極度扭曲的自卑心理。

  這種自卑,久而久之就會變成一種洗腦般的驕傲。

  這也是為什么真正的富人,很少會去歧視窮人,反倒是并不是特別富裕的人反而會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那些日子過得不好的人,就總想在日子過得更不好的人面前炫耀自己的高高在上。

  作為一個掛逼。

  趙江川可是很清楚這種現象哪怕到了后來都沒有改變。

  當高高在上被現實打擊后,那種自卑又轉換成了另外一種扭曲的心理。

  就像有些人,總認為自己的不好錯都是別人的一樣。

  面對李曉月的疑惑,趙江川想了想開口道。

  “其實香港人,大部分人還是不錯的。

  就像你跟蘭蘭的那兩個姐妹花朋友,叫什么郭子嫻和郭子婧對吧。出身良好,但也沒有什么莫名其妙的優越感吧。反倒是那些混成渣渣的家伙一臉嘚瑟。

  用咱們老話說的話,就是林子大了什么樣的鳥都會有的。

  不過大部分港人,還是沒那種秀兒一樣的優越,現在的香港終究是殖民地,并不是每一個香港人都會覺得被殖民也是優越的。”

  “那為什么有的香港人,總會歧視咱們。”

  “有的人跪的久了,也是會跪出氣勢的,當慣了奴才,就會有奴才覺得這樣也挺好。多正常。現在無非是某些家伙手里有那么一點小錢,就感覺膨脹了。這樣咱們割韭菜不就可以心安理得了。”

  李曉月丟了個白眼給趙江川。

  作為趙江川的女人,李曉月如今哪里不明白自家男人嘴里的韭菜到底是什么。

  她可是很清楚自家男人給香港人安排了一些什么好東西。

  渣打銀行的那份興隆一號,指不定得坑多少香港投資者呢。

  “好像確實是這樣的。對了,江川。你也覺得子婧個子嫻兩姐妹人不錯啊。”

  “嗯,還算可以。啊...”

  突然,趙江川慘叫一聲。

  他話剛說完,就感覺到手臂被李曉月狠狠掐了一下。

  女人的臉,就跟友誼的小船一樣說翻就翻。

  一被掐,趙江川立刻就意識到上當了。

  可是還沒等他來得及解釋,李曉月就不干了。

  “好啊。難怪蘭蘭說你是個大色狼。你跟我說,你是不是又想去泡人家姐妹了。姐妹花,呵呵...,是不是想想就很激動啊。”

  “曉月,你瞎說什么呢。我這樣的正人君子,怎么可能奪人所好...”

  “真的?不騙我?”

  “你看我像是那種人么?我聽說那兩姐妹已經名花有主了,叫,叫什么白...白什么來的。”

  “熊白州。”

  “對對,就是熊白州。這小子挺有艷福啊,居然把郭孝勝的兩個寶貝女兒都給收拾了,嘖嘖。”

  “呸。不要臉的大混蛋。你是不是羨慕的很。”

  “沒,沒有的事。”

  皇后大道東。

  李景明手里拿著五十萬港幣,心里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在他接過那五十萬的時候,收到了一個眼神。

  那個眼神的意思在明明白白告訴他。

  把這個八婆給我干了。

  這特么叫什么事啊。

  李景明很無奈。

  他不得不懷疑自家老板是不是變態。

  不然怎么就喜歡玩這種游戲。

  可是他也沒辦法。

  老板交代的事情,不完成那肯定不行。

  老婆,對不起!

  我也是為了咱們這個家,為了工作。

  “蔡小姐,你好。先自我介紹下,我叫李景明。想跟你做個朋友,不知道你有興趣沒?”

  “啊!”

  還呆愣在原地的蔡少梅傻眼了。

  她有些不明白李景明想要干什么。

  但本能告訴她,李景明一個人留在這里肯定沒安好心。

  蔡少梅戒備道。

  “沒興趣。”

  “十萬。”

  “什么?”

  李景明抓起手里的一沓錢,揚了揚后開口道。

  “今天晚上你陪我的話,這十萬港元就是你的。”

  “嗡.....”的一下。

  蔡少梅的腦子一下子就炸了,臉色,也變得極度蒼白。

  她終于明白李景明拿著錢沒走是要干什么了。

  拿錢讓一個女人陪一個男人一晚上,還能是要干什么。

  屈辱,一股從未有過的屈辱。

  蔡少梅已經明白,眼前這個男人是故意在拿錢羞辱她之前的言辭刻薄。

  蔡少梅狠狠瞪了一眼李景明。

  可還沒等她開口,李景明就又抓起一沓錢繼續道。

  “二十萬。”

  “三十萬。”

  “你...”

  “四十萬...”

  “我...”

  “五十萬港幣,今天你陪我,這五十萬港幣就是你的。只用一個晚上,你可以賺到五年你都賺不到的錢。蔡小姐,可不是什么時間都有這種機會的,我希望你考慮清楚。”

  屈辱讓蔡少梅狠狠的咬著嘴唇一言不發。

  她很想拒絕這種明擺著的羞辱,但她卻怎么也無法拒絕這羞辱之下的誘惑。

  正如李景明所言。

  蔡少芬的周薪在三千港幣,加上提成,一個月滿打滿算一兩萬左右。

  看上去不少。

  但以香港的收入,這點錢甚至連自己的房子都住不起。

  扣除打車、巴士和生會費、房租等必須開支,每個月蔡少芬根本就存不下多少錢。

  五十萬。

  她十年未必都能夠存的到這么多現金。

  如果有五十萬,她就可以換一套好一點的公寓樓住。

  有這么多錢,她就可以去買她已經看了好幾次的愛瑪士包包。

  這是魔鬼的誘惑。

  蔡少梅的心里在一次次掙扎著。

  但最終,她的眼神還是落到了李景明手里拿著的那幾沓錢上。

  那泛著迷幻色彩的千元港幣,像是具有魔幻般的催眠功能一樣,讓蔡少梅無論如何都移不開眼睛。

  李景明譏諷的看了一眼蔡少梅,他玩味道。

  “蔡小姐,你如果不吭聲,我就當你同意了噢。計程車。”

  在李景明的招呼下,一輛出租車開到了兩人面前。

  “蔡小姐,請。”

  皇后大道上。

  趙江川挽著李曉月的腰肢,再次走進了一家裝修豪華的珠寶首飾店。

  兩人剛進門,李曉月就疑惑道。

  “江川,你不是說讓李大哥去買了么。怎么...”

  “噢,曉月啊,你不懂我們東南的習俗。

  在我們那里,女孩子都被稱作千金小姐的。”

  李曉月沒好氣道。

  “咱們華國女孩子不都是被稱作千金小姐么。”

  “這你就不懂了吧。

  這個千金可是真的千金。

  女人結婚的時候,金器必須要多,要完全符合千金的意思。

  所以,女方陪嫁的時候,一般都會穿上最多的金器。

  越多越好,等你跟我回去就明白了。”

  趙江川語落,李曉月的一顆心開始砰砰狂跳起來。

  沒辦法。

  趙江川這句話,讓李曉月聯想到太多太多東西。

  這次他們出來逛街,就是特意來幫趙江川母親買上一些首飾的。

  但之前,李景明已經拿了五十萬去別的地方去買。

  以黃金五十港幣一克的價格,五十萬那得買上二十斤。

  那么多,足夠送給趙江川母親了。

  那現在,趙江川又說這是結婚用的。

  那豈不是說....

  難道江川真的要娶我?

  可是要是娶了我,蘭蘭怎么辦。

  李曉月的心里,又是興奮又是糾結。

  但那種狂喜卻怎么也無法掩飾。

  人這種生物,終究是很自私的。

  哪怕李曉月和歐陽蘭之間的關系比親姐么還要更親密。

  不過在面對名分這種問題時,自私卻依舊占了上風。

  作為一個女人,誰不想跟自己的男人光明正大走在一起。

  李曉月紅著臉任由趙江川摟著。

  她的心,不由自主飄到了紅蓋頭和喜慶的婚姻場面。

  幸福來的實在是太突然了。

  突然到,她甚至還沒有完全做好準備。

  首飾店的柜臺上,銷售人員一看到趙江川一行人走過來,就立馬迎了上去。

  “先生,請問有什么可以幫你們的。”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

  趙江川這廝一身昂貴的行頭還隨身帶著保鏢。

  傻子都知道這家伙肯定很有錢。

  所以珠寶店的銷售人員態度非常好。

  這讓趙江川還算滿意。

  出來買東西,自然見不得別人還要給臉色。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這是趙江川自己的行事準則。

  在銷售人員的彬彬有禮下,這貨也拿出了該有的紳士風度。

  趙江川丟給柜臺姑娘一個笑臉道。

  “幫我把這些手鐲、項鏈、戒指全部打包了。”

  柜臺小姐有一種凌亂的感覺。

  眼前的這個帥哥,看上去很有風度,衣著打扮和行為舉止,都像極了電視電影里的貴族紳士。

  但他嘴里的話,怎么感覺就像是個暴發戶呢。

  這里是珠寶店啊。

  哪里有人像是走進快餐店一樣喊著給我全部打包的。

  柜臺小姐看了看趙江川指著的那些首飾,她有些不確定的問。

  “先生,您是說全部?”

  “嗯,沒錯。全部。”

  如果不是趙江川一身行頭明顯價值不菲,如果不是他身后還帶著保鏢,那他可能會被人直接當成神經病轟出去。

  因為,這廝是朝著店里所有的首飾全部指了一遍。

  那云淡風輕的樣子,就像是在指著一大堆白菜一樣。

  誰逛珠寶店不是精挑細選的。

  可這廝倒好,看都不看直接讓人全部打包。

  “咕咚....”

  柜臺小姐艱難的咽了下口水。

  在確定趙江川沒有開玩笑后,她臉上很不容易擠出了一個想哭又像笑的笑容。

  “先...先生,麻煩您稍等下,這我做不了主,我去叫我們經理來。”

  好像特么又出風頭了。

  趙江川無奈揚揚眉,只好開口道。

  “好吧。不過我希望你能夠快一點。”

  “馬上。馬上就來。”

  柜臺小姐一路小跑著去喊經理了。

  趙江川無聊的在李曉月腰肢上輕輕把玩著。

  至于李曉月,則睜大了眼睛在發著呆。

  她好像有點明白趙江川說的千金小姐是什么意思了。

  趙江川所指的那些珠寶首飾加起來,怕是真的得有一千金那么重。

  難道,他要為我舉辦一場最盛大的婚禮?

  一種從未有過的感動,讓李曉月差點落下來淚來。

  她情不自禁轉過身,準備去親吻眼前這個讓她心都快被融化掉的男人。

  可還沒等李曉月開始,趙江川就又開口了。

  “曉月,你說我媽看到我給她買這么多金首飾,你說會不會一高興把我揍一頓啊!”

  人生最吐血的事情,莫過于在最興奮的時候被人澆一頭冷水。

  你媽揍你一頓。

  我現在就想揍你一頓。

  李曉月有一種把趙江川大卸八塊的沖動。

  真是氣死我了。

  東南省,鷺島高崎國際機場。

  一架客機從云端逐漸滑到了機場的跑道上。

  當旅客陸續走出機艙后,有人發現了機場停機坪和過去有些不同。

  在客機降落不遠的地方,聽著十幾輛小轎車。

  打頭的第一輛。

  車牌號碼是0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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