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江川‘無奈和遺憾的’教導中,張家榮早已面紅耳赤。
有氣的,有怒的,更有恨的。
更多則是一種他自己都說不上來的感覺。
很復雜,很混亂。
復雜混亂到張家榮連該怎么反駁都不知道。
正如趙江川所言。
在張家榮眼里,大陸就代表著貧窮,代表著下賤。
他是香港皇家警察。
他每個月拿著兩萬多的高薪。
他一個月的工資放到大陸,那些大陸人一輩子都掙不來。
那些北人不在乎工價低廉,給錢就干活。
那些北姑,全都是來香港賣的。
那些內地人一輩子的價值還不如他一個月,他為什么要跟這種人是同根同源。
作為一名高貴的皇家警察,張家榮羞于和這種人為伍。
可現在,趙江川卻是一口地地道道的的內地話。
那每一個字的內地話,都在戳著張家榮心中的驕傲和尊嚴。
張家榮不由自主的攥緊了拳頭。
他在心里咆哮著。
為什么現在的大陸人會這么有錢,這一定是假的。
可事實又擺在眼前。
張家榮很想逃避,可又沒辦法聽不見趙江川的那些話。
“不過你說的確實很有道理,所以我只能說,sorry,有錢真的可以為所欲為的。”
“忘了,我想你這輩子都不會明白這種感受的,你是香港皇家警察嘛…”
趙江川的每一句話,都在摧殘著張家榮心里的驕傲。
從他入職那一天,就以成為皇家警察而驕傲。
可現在,他的尊嚴,他的驕傲,在那一句句內地話下,被踩的支離破碎。
皇…家…警…察。
趙江川把這個四個字咬的很重。
重到在張家榮耳朵里,就像是聽到趙江川在罵他是英國人的走狗,二等人類。
張家榮的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他只想把這個可惡的大陸人給生吞活剝掉。
可惜,張家榮沒有那個機會了。
九龍分局門口。
閆立國的臉色鐵青著。
他是九龍分局的警務處長,可是他的命令,卻沒有一個人肯聽。
當著喬治金的面,閆立國感覺那幫軍裝警察就像是在故意扇他的臉。
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以喬治金這種資本家的性格,如何會把他當回事。
他要是連一點用都沒有,喬治金以后如何會幫他在國內謀一份工作。
閆立國怒目圓睜。
他氣急敗壞指著張家榮和他身后的十幾名軍裝警察大罵道。
“張家榮,你現在被停職了,還有你們,是不是也不想干了,還不給我滾到一邊去。”
在香港,警察一份收入很高的工作。
高達兩萬加的薪水,比普通的職位要高出很多。
沒有人希望失去這份工作。
所以,在閆立國的怒吼下,張家榮后面的幾名軍裝警察猶豫了片刻,最終選擇了讓開。
張家榮絕望了。
他本以為仗著人多可以為自己的兄弟討回公道。
可現在,卻被現實打擊的體無完膚。
不但沒有幫助阿財討到公道,還連自己都失業了。
他不服。
這天下難道就沒有王法了。
張家榮拒絕讓路。
他朝著閆立國大吼道。
“處長,他把阿財打成了殘廢,難道香港就沒有法律了么?
你要是不管,我就去總警司那里,總警司不管,我就去總督府,我就不信…”
“你給我閉嘴,你算個什么東西,這里是我們大英帝國的地方,有你說話的份么。”
閆立國也怒了。
他再有一年就要離開香港,怒急攻心下,口不擇言直接把心里的話全罵了出來。
這一罵,把張家榮整個人都罵懵了。
他好像終于意識到了什么。
閆立國那譏諷的眼神,蔑視的語氣和不屑一顧的神態。
可不就跟他之前看那些大陸人時一樣么。
難道這就是他們港人在英國人眼里的位置?
張家榮有些迷茫了。
如果是這樣,他就算去找總警司,找總督又能怎么樣。
除了再次被羞辱之外,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結果。
那些人可都是英國人啊。
在這一刻,張家榮心中還有的那點驕傲被全部摧毀。
原來他自以為的身份,在英國人眼里連個屁都不是。
不在沉默中沉默,就在沉默中爆發。
工作沒了,港人的驕傲也沒了。
張家榮在現實的打擊下一張臉扭曲的幾乎變形。
他紅著眼怒視著趙江川。
“你等著,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張家榮扭頭就走。
他知道,再呆下去的話,他最后的那點尊嚴也會被人踐踏。
張家榮怒氣沖沖的走了。
所以他沒注意到,趙江川的眼睛忽然瞇到了一起。
他動了殺機。
不過接著,趙江川又是一笑。
小人物罷了。
如果張家榮真要作死,那他不介意送他一程。
一場鬧劇結束了。
在張家榮丟下一句狠話走后,那些軍裝警察一個個也跟著走了。
“喬治,那我先走了,有機會我們再聊。”
“好的,趙,需要我安排車從你們么?”
“那就不用了,再見。”
“再見。”
趙江川走后。
九龍分局門口的人也逐漸散開。
只剩下閆立國和喬治金還站在原地。
閆立國幾次張嘴想問些什么,只是最終還是什么都沒問。
別看閆立國是香港九龍分局的警務處長。
可他自己清楚,跟喬治金的身份相比,他連個屁都不是。
再過一年后,他就失業了。
那時候,他還得仰仗這些資本家才能在家鄉謀得一份好差事。
喬治金似乎看出了閆立國的疑惑。
他微笑道。
“anng,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么要幫這個華國人?”
不等閆立國回答,喬治金繼續道。
“你知道上帝叫什么名字么?”
上帝?
誰不知道那是耶和華。
但閆立國并沒有回答,他知道喬治金肯定不是真在問他上帝的名字。
喬治金微笑著。
金黃色的頭發、端正的五官、配合他那優雅的氣質。
就好似行走在人間的神使。
神使很有紳士風度。
在發覺閆立國答不上上來后,喬治金給了他一個答案。
“我覺得,上帝的名字應該叫做oney,你說呢an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