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豬人說完,當即束緊衫衣,用一根腰帶把自己整的利索無比,便于動手干活,他走向豬欄,那里圈圍著他的豬群,他飛身跳了進去,利索地選擇了兩頭尚且年幼的肥豬,快捷地抓了起來。
豬倌也是高手,揪住兩只肥豬,又跳出了豬圈,身手矯健無比,將它們帶入屋內,動手殺宰,燒去豬毛,切成小塊,挑上叉尖,盡數炙烤,端來放在挪己身前,滾燙的肉塊,就著烤叉。
然后,豬倌還撒上雪白的大麥,又調出幾勺美酒,味道如同蜜一樣酸甜,將它們都放在一只象牙的兌缸里面,然后下坐在挪己對面,很客氣地請他吃用。
豬倌說道:“吃吧,陌生的客人,將就我等奴仆們的食餐,都是一些小豬的肉塊;滾肥的肉豬已經盡數供給求婚者們啖宴,他們不忌大能者的責懲,不帶半點憐憫。
“幸福的天使不喜殘冷的舉動,他們褒獎正義,人間合理合宜的行為,即便是無情的海盜,登陸異邦的灘頭,大能者讓他們搶獲財富,裝滿海船,揚長而去,回返家院。
“即便是這些人,他們的心中亦兜著強烈的恐懼,擔心受到報復,所以,這幫求婚的人們或許聽過傳送的訊息,得知我主已慘死途中。
“所以,他們不愿規規矩矩地追求我家女主人,亦不想回返自己家中,而是心安理得地吞糜別人的財物,大大咧咧,以空掃為快;他們殺宰牲畜,不是一頭,亦不是兩頭,在那大能者送臨的日日夜夜。
“他們取酒如水,無節制地耗飲;主人資產豐足,多得難以數計。無論在黑色的陸架,還是在北山附近的島上,豪杰中找不出比他更富的人選,即便匯聚二十個人的財富,也比不上他的家產。
“現在,我要告說他的所有,讓你聽來;陸架上,他有十二群牛,同等數量的綿羊,同樣數量的毛豬,以及同樣多的山羊,熙熙攘攘,由他雇用的外邦人和派去的勞工收放。
“在這座島上,它的邊端,飼放著遍走的山羊,十一群之多,放管者是受他信賴的仆投,日復一日,每個牧人趕出一頭山羊,進獻給求婚的人們,畜群中最好的肥羊。
“我本人負責看管、守護這些豬群,和他們那些牧牛人牧羊人一樣,每天都要小心翼翼,選出最好的肥豬,送給他們那些貪得無厭的求婚人,保證他們終日飽餐。”
聽著牧豬人如此一番言告,挪己靜靜地喝酒吃肉,橫吞暴咽,一言不發,心中謀劃著求婚人的禍災,當他吃罷食物,滿足了果腹的欲望,牧豬人斟酒自己的杯中,里面是滿溢的酒漿,遞給他飲喝。
挪己接過酒杯,滿心歡暢,開口送出長了翅膀的話語,說道:“告訴我,親愛的朋友,那人是誰,用他的財富,把你買下,如此殷實富有,權勢顯赫,如你說的那樣?
“你說他已人死身亡,為了給挪戊雪恥爭光;告訴我,或許我知曉此人,憑你介紹的情況,大能者知道,還有其他不死的天使之類,我是否見過此人,能給你什么訊息,我漂走過許多地方。”
聽罷客人這番話,牧豬人,豬倌的頭目,答道:“不會有這樣的來人,我的老先生,帶著訊息,使他的妻子信服,還有他心愛的兒郎;
“漂落此地的浪人缺吃少穿,信口開河,不愿把真情說講,每每來到此地,在這里落腳,見著我的女主人,胡編亂造。
“我的女主人熱情接應招待,詢問所有的訊況,悲哭自己的夫婿,淚珠滴下眼眶,像那通常之舉,一位哭悼的妻子,丈夫死在遙遠的地方。
“你也一樣,老先生,或許會信口編出個什么故事,倘若有人會給你一件衫衣,一領披篷,穿在身上;然而,至于我的主人,狗和疾飛的兀鳥必定已撕去他的皮肉,留下骨頭,靈魂己棄離于他。
“或許,魚群已將他吞食,在那浩海大洋,尸骨橫躺在陸架的灘旁,深埋在沙堆下;就這樣,他已死在那邊,使他的親朋,在今生中,痛苦悲傷。
“尤其是我,再也找不到一位像他那樣善好的主人,無論走向何方,即便回到父母家中,那是我出生的地方,雙親關心愛護,把我養大;我亦不是為了他們,如此悲傷,盡管盼望親眼見到二位,在我的家鄉。
“我的思念縈系于挪己,他已不在此地,但即便如此,我的朋友,我亦尊諱直言他的名字;他關顧我的生活,愛我至深,在他心里;所以,我稱他主人,盡管他已不在家里。”
聽了牧豬人說的這番話,卓著的、歷經磨難的挪己開口答道:“既然你絕口否定,親愛的朋友,認為你的主人不會回返,心中總是不信多疑,我將不會像那些人一樣,說得隨隨便便。
“我要對你發誓,告訴你挪己正在歸返;你要拿出酬禮,褒獎我帶來的喜訊,在他回到故鄉,踏入家門的時候,給我精美的衣裳,一件衫衣,一領披篷,穿著在身,在此之前,盡管亟需,我不會接受你的饋送。
“我痛恨有人信口胡言,就像厭恨死亡天使地獄的家門,出于貧困的逼迫,說講騙人的故事;讓天使作證,首先是大能者,至尊的大能天使,還有這好客的桌面,以及豪勇的挪己的爐盆。
“我來到此地,對著它懇求,我說的一切都將兌現,挪己將回返家門,在將來的某時,今年之內,當著舊月消蝕,新月登升的時候,他將回到家里。
“他回來以后,一定會殺敵報仇,倘若有誰屈待他的妻子,羞辱他光榮的兒男,他一定會向他們追討他們欠下的仇恨之債,天涯海角,追殺到底。”
聽罷這番話,牧豬人俄斯,開口答道:“老先生,你要我酬報帶來的喜訊,我看此事永遠不會兌現,因為挪己不會回返,跨入家門。
“我勸你還是靜心喝酒,讓我們談論別的事情,不要再提及此事,我的內心一陣陣楚痛,每當有人談及我的恩遇,慷宏的主人的時候,我都是如此。
“至于你的誓言,我們可以把它忘掉,但我希盼挪己回來,此乃我的心愿,也是羅珮以及己明的愿望;此刻,我為挪己的兒子,己明,深感痛心,難以拋卻此份悲傷。
“大能者使他像樹苗似地茁長,我想他會出類拔萃在凡人之中,不比他父親遜色,容貌和體形都非同尋常,可惜那些大能者顛亂了他聰穎的心智。
“要不,就是某個凡人搞的鬼,讓他外出尋訪父親的訊息,前往那些兇險的陌生之地,那些傲慢的求婚人正伏藏等待,要在他歸返的途中,使挪己的家族斷子絕孫,銷聲匿跡在北山島灘。
“現在,我們只好讓他聽天由命,是讓人逮著,還是,憑藉大能者的護佑,脫險生還;來吧,老先生,敘敘你的悲苦,告訴我,真實地告訴我,使我了解這一切。
“你是誰,你的父親是誰?來自哪個城市,雙親在哪里?乘坐何樣的海船到來?水手們如何把你送到此地,而他們又自稱來自何方?我想你不可能徒步行走,來到這個國邦。”
聽罷忠實的豬倌這番話,足智多謀的挪己開口答道:“好吧,我將準確地回話,把一切回答都告訴你,因為你是一個對主人忠誠的人,正是我欣賞的類型,雖然我只是一個浪人。
“但愿這里有足夠的食物和香甜的醇酒,供你我兩個,在這個棚屋,靜靜地吃用,其他人勞作在棚外的牧場,如此我便可講上一個整年,仍然說不盡過去的往事,心中的悲傷,經受的艱難,出于大能者的愿望。
“我的家鄉在里特,豐廣的地域;我乃一個富家之弟,和父親的其他兒男一樣,在宮居里長大,但他們是合法的子嗣,由婚配的妻子生養,而我的母親卻是個買來的女人,作為我父親的小妾。
“盡管如此,我卻和他的嫡子一樣,受到斯托耳的鐘愛,那人是富翁拉科斯的兒子,我聲稱他是我的親爹,當時,里特人敬他,在那片地面,如同敬天使一樣,尊慕他的富有和權勢,生養了光榮的兒郎。
“遺憾的是,不久以后,咳,死亡精靈把他逮著,送往地獄天使的府居,驕豪的兒子們搖動鬮石,分掉他的家產,給我一個極小的份子,連同棲居的住房。
“但是,我得娶了一房妻子,從一個地產豐足之家,仗著我的人品,既非卑鄙的俗夫,又不曾逃離戰場;現在,昔日的豪強已離我而去,然而,我想,如果你察看莊稼的稈茬,便可推知豐收時顆粒飽滿的景狀。
“那以后,我歷經艱難,但戰爭天使和羊眼天使給我勇氣,還給了我橫掃千軍的力量!每當挑出最好的戰勇,藏兵伏擊,給敵人謀送災難,總是有我一份。
“我那高豪的心靈從來不知何為死亡,總是第一個奮起搏殺,遠在伙伴們前頭,出槍撂倒敵人,只要他的雙腳被我的腿步趕上,他就無處可逃。
“戰斗中,我就是這么勇敢!然而,我不善農地里的勞作,還有家中的瑣事,雖然那是人們養育光榮的孩兒的地方,我卻從來不喜歡,也很不擅長。
“我愛木漿推送的海船,一生如此,還有疆場上的搏殺,扔出桿面光滑的投槍,射出羽箭,可怕的東西,別人見后心驚膽戰,而我卻樂于把它們玩耍。
“一定是某位大能的天使,我想,在我心中注入此般情感,不同的人們喜做不同的事情,你說對吧?
“在我們的族人登船去往東城作戰之前,我曾九次帶兵出襲,乘駕破浪疾行的海船,蕩擊異邦的生民,搶獲大量的財物,從中挑出許多所得,憑我喜歡,又在以后的分攤中進益豐廣,所以,我的家產迅速積聚。
“從那以后,我贏得了里特人的尊從,還有他們的敬怕,當沉雷遠播高高在上的大能者謀設了那次可恨的遠征的時候,那場酥軟了許多戰勇膝蓋的惡仗,他們催我出戰。
“和我同去的還有著名的墨紐斯,統領船隊,進兵近東地區西乃山的東城;此事回拒不得,公眾的輿論相當苛烈,逼頂著我們出發,不懼生死。
“在漫長時間的鏖戰中,我們一直戰斗在那邊,承受了沉重的死亡,在最后階段,終于攻陷了東城堅固的城褒,然后我們駕船離去,被一位惱恨我們的天使驅散了船隊。
“然而,多謀善斷的那位大能者置設了更多的苦難,給我這不幸的凡人,讓我飽嘗苦楚,甚至比死亡更加讓人難以承受。
“我原來在國居家中,領略天倫之樂,和我的孩兒和婚娶的妻子,享用我的財富,如此僅僅一月,我的內心便驅使我整備海船,出門遠航,前往西乃山下,帶著我天使一樣的伙伴。
“我整出九條海船,船員們迅速集聚,一連六天,豪俠的伙伴們開懷吃喝,由我提供大量的牲畜,讓他們敬祭大而可畏的在上者,整備豐足的宴餐。
“到了第七天上,我們登坐船板,從寬闊的里特出發,由明快、順疾的北風推送,走得輕輕松松,像順流而下,海船無一遭損,我等亦平安無事,靜坐船中,任憑海風和舵手的駕導,無病無恙。
“及至第五個白天,船隊駛入普托斯奔涌的水流,我將彎翹的海船停駐該河的邊旁,命囑豪俠的伙伴們留等原地,近離船隊,看守海船,同時派出偵探,前往哨點監望。
“然而,伙伴們受縱于自己的莽蕩,憑恃他們的蠻力,突起奔襲,掠劫當地居民農人秀美的田莊,搶走女人和幼小無助的孩童,殺死男人,哭喊之聲很快傳入城邦。
“城里的兵民驚聞喊聲,沖向我們,在黎明時分,成群的車馬,赴戰的步兵,塞滿了平野,到處是閃爍的銅光;他們是我們的幾十上百倍,將我們團團圍住,四處攻擊。
“喜好炸雷的那位高高在上的大能者撒下邪惡的恐懼,在我的伴群之中,讓他們誰也沒有那份膽量,站穩腳跟,開打拼斗,兇狠的敵人圍逼在四面八方。
“敵兵殺人甚眾,死的都是我的伙伴;他們用鋒快的青銅,擄走我的另一些部屬,被他們充作強迫勞役的奴工,但那位高高在上的大能者親自賜送急智,在我的心中。
“我寧愿在那時遇到會死的命運天使,在陌生人的國土,日后亦可少受許多苦難,所以,既然還沒有死,我就要拼死和他們決斗。
“我迅速行動,摘下鑄工精致的盔蓋和碩大的盾牌,分別從我的腦門和肩頭,用它們蓋護住我的全身,然后丟下槍矛,落出手中,跑向王者身邊,在他的馬車前,親吻他的膝蓋,緊緊抱住它們。
“國王心生憐憫,免去我的死亡,讓我坐在他的車上,帶著個嗚咽抽泣的俘虜,撤兵還家;許多人沖上前來,手握梣木桿的槍矛,急切地意欲奪殺,風風火火,怒不可遏。
“但是那位王者對我施加保護,替我擋開他們,畏恐于那位高高在上的大能者的憤怒,浪走它鄉之人的護佑,比誰都痛恨歪道的做法。
“我在那留居一段時間,積聚了許多財物,當地人個個拿出東西,給我的禮送;隨著時光的移逝,我們進入了第最后時期,其時,我遇見一位尼基人,行騙的高手,貪財的無賴,已使許多人吃受苦頭。
“他花言巧語,騙我上當,讓我隨他同行,前往尼基地面,那里有他的家居,他的財物,我跟著他同去,很快就到了他的家鄉,我就在那兒居住了一段時間。
“但是,當時光的消逝磨過年頭的末尾,季節的轉換開始新的循回,他帶我踏上破浪遠洋的海船,前往另一個陌生之地,謊言要我幫忙,運送他的貨物,但真正的目的卻是要把我賣到那里,賺取一大筆財富。
“我隨他上船,出于被迫,疑團滿腹;輕快、順疾的北風推船向前,沿著大海的中路,遙對里忒的灘沿,其時,那位高高在上的大能者,正心謀死亡,給這幫渡海的人們。
“我們撇下里特海島,眼前無有別的陸岸,只有天空一頂,汪洋一片,那位高高在上的大能者卷來灰黑的云朵,壓罩著深曠的木船,大海變得烏黑森嚴 “那個時候,海上雷電交加,全是來自那位大能者的故意的拋甩,每一次都準確地砸搗我們的海船,我們那只本來碩大堅固的海船,被大能者的響雷打得不停地旋轉,空間里填滿了硫磺的硝煙。
“不少船員們經不住雷打風吹浪頭漫卷,紛紛摔出海船,像一群鷗鳥,被海浪沖碾,圍著烏黑的海船,很快死去,被大能者奪走了回家的企愿。
“幸好那位大能者除了對其他船員惡意滿滿以外,對我還是親自關懷,雖然我心中痛煩,他卻將那艘烏頭木船上粗大的桅桿放入我的手中,讓我逃離死難。
“我從那個時刻起,就如果抓住救命的稻草一樣,緊緊抱著長桅,隨波逐浪,面對兇猛的風吹,寧死也不撒手,甚至那些大魚過來和我爭奪這條唯一海上漂浮之物,我也絕不相讓。
“就這樣,我依靠桅桿,一直在海上漂游了九天,到了第十天上,那是一個烏黑的夜晚,峰涌的巨浪把我沖上羅提亞的海灘,那才是我十天之內第一次脫離海水的侵泡。
“羅提亞人的王者,英雄菲冬,將我收納,不問報酬,我在那里受到如同王室貴客一樣的款待,國王親自設宴招待我,將他最好的美酒端出來,和我痛飲共謀一醉方休。
“國王的愛子見我遇難,憔悴不堪,遭受疲倦和冷風的折磨,伸出雙手,將我扶起,引路前往父親的房居,替我穿上衣服,一件衫衣,一領披篷。
“正是在他的宮中,我聽到挪己的訊息!
“國王說:‘我曾宴請和結交此人,在他回鄉的途中,讓我賞看挪己的財富,所有的聚收,有青銅、黃金和艱工冶鑄的灰鐵,數量之巨,足以饗享他的后人,直到第十代重孫。
“‘如此眾多的財物,收藏在王者的宮中,也足以稱之為世界上最富有的國王!挪己以已經去了多多那,求聽那位大能者的意愿,要從那棵神圣、枝葉高聳的橡樹,問知如何返回家鄉,富足的北山。
“‘是秘密行抵,還是公開登岸,離家的時間已有那么長遠。他親口發誓,當著我的臉面,潑出奠神的醇酒,在他屋里,告知木船已被拖下大海,船員們正操槳以待,載送挪己,返回親愛的故園。”
“說了這些話以后,菲冬讓我先行上路,因為碰巧有一條提亞人的海船,前往一處,盛產小麥的地方;所以,他命囑船員們把我捎上,帶給國王斯托斯,要他們小心關照我。
“但那幫人心懷邪念,打我的主意,如此,我還有要受的苦難;當破浪大洋的海船遠離陸岸,他們當即謀想盤算,決意把我賣作奴隸。
“他們剝去我的衣服,撕開我的衫衣,奪走我的披篷,只是扔給我一領舊篷,一件破舊的衣衫,就是我現在穿著的這身衣裳,你已看在眼前。
“黃昏時分,他們抵達陽光燦爛的北山,把我緊緊捆綁在甲板堅固的船上,用一根編絞的繩索,而后離船上岸,急急忙忙地吃過晚飯,就坐在大海的灘沿。
“就在那個時候,不知道是哪位天使看我可憐,救我脫離了困境,他親自解開捆我的繩子,不費吹灰之力,然后我就得到了行動的自由。
“我不敢耽擱,用破篷遮住頭臉,滑下裝卸物資所用溜光的條板,胸肩隱下海面,揮開雙臂,爭泳向前,很快出水上岸,避離了那幫人匯聚的地點。
“我朝著島內潛行,蹲伏在一片枝葉密匝的灌木叢里,那幫人大聲喊叫,四處尋找,覺得徒勞無益,停止搜索,轉身回走,登上深曠的海船,一定是天使助信,將我隱藏,輕而易舉。
“亦是那位大能的天使,將他們帶引離開,不在繼續搜索追拿我這逃犯,才使得我最后得以成功,來到你的牧舍,見著一位通情達理的好人,茹此看來,我還有存活的機緣。”
聽罷這番話,牧豬人俄斯,開口答道:“咳,不幸的陌生人,你的話顛騰翻絞著我的心胸,告訴我這些細節,如何經受苦難,漂流在外。
“盡管如此,我認為其中仍有部分虛構,有關挪己的敘述,不能使我信服。為何徒勞無益他說謊,一個像你這樣處境艱難的浪人?”
挪己也是愣住,覺得自己說得天衣無縫,不知道那里露出馬腳,竟然不能取信于老豬倌,難道是自己的智力衰退了嗎?或許是老豬倌長了本事?或許是多難興邦的緣故?
正在心思不定,那位忠誠的老豬倌繼續說道:“告訴你,我知曉事情的真相,關于主人的還家。有些心懷歹意的天使們痛恨于他!哪里會讓他安穩回來?
“就是所有那些掌管人生死的天使,不讓他陣亡在東城人的故鄉,或長眠在朋友懷里,經歷過那場戰殺,如此,我的國家和族人全軍,所有的兵壯,將給他堆壘墳塋,這將是他的無比榮耀!
“也可以使他替自己,也為他的兒子,爭得傳世的英名,巨大的榮光,這豈不是正好隨了挪己的心意?所以鐵心和挪己作對的那些很有能力的天使,是一定讓他死在半路上!
“所以,就在現實的實際情況,在那歸家的歸程中,渺茫無垠的大海上,那些不知道都有誰的天使,各個懲兇肆虐,興風作浪,攪起兇橫的風暴,將他的整個船隊打入海底,也把挪己席卷,讓他死得不光不彩。
“至于我,我避居此地,看守豬群,不進城里,除非謹慎的羅珮傳我前往,我什么人的話都不會聽從,倘若有人帶來訊息,從海外的什么地方,我也只當作謠言。
“每逢那個時候,人們都會圍坐在來者身旁,詢問各種細節,無論是關心他的伴仆,還是悲念久久離家的主人,還是興高采烈的食客,吞糜別人的財產,不付報償,其實大家基本都一樣,根本不關心主人。
“對此類盤索詢問,老實說,我已失去興趣,自從那回被一個利亞人逛騙,告說虛假的故事以后,我就徹底失去信心,認為沒有人可以告知可信的消息。
“那個人說他殺人故鄉,隨后被仇家追逐,浪跡廣袤的大地,碰巧來到我家;依照主人建立的好客的傳統,他當然受到殷勤的接待。
“他說他的經歷的時候,他說他曾見過挪己,和墨紐斯一起,置身里特人之中,修繕遭受風暴擊損的海船,聲稱主人將要回返,不在夏日,便在秋時,帶著許多財物,連同天使一樣的伙伴。
“因此我要請你注意,你這個悲斷愁腸的老人,別忘了本是某位大能者送你前來,我才招待你,不要企圖瞎編謊言,騙取我的歡心。
“我實話對你說,我的熱情,對你的招待,并非因為你講了這些,而是因為我自己懼怕那位大能者,他是囑意保護客旅的天使,同時也是我自己本來是發自內心的憐憫。”
聽罷豬倌這番話,足智多謀的挪己開口答道:“看來,你確實是生性多疑;即便立下誓證,我亦不能使你聽從,使你相信;來把,我們可訂下協約,讓擁居凱薩琳山頂的那些天使督察雙方執行。
“倘若你主回返家鄉,回到他的宮居,那就算你輸了這個賭局,那時,你要給我一件衫衣,一領披篷,穿著在身,送我上路。
“但是,假如你主不得歸返,與我的言告不符,那就是我輸掉賭局,那時,作為懲罰,你可遣出伙伴,把我扔下兀挺的峭壁,以此警告后來的乞者,不要謊言欺騙。”
聽罷這番話,光榮的牧豬人開口答道:“哈,我的朋友,這將是我的美德,為我爭得榮譽,在凡人之中,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我都愿意和你對賭。
“倘若我把你引進棚屋,先是熱情招待,繼而把你殺了,奪走你心愛的生命,然后開口祈禱,對那位大能者,帶著愉快的心情!那些我就不是違背主人好客的喻令。
“好了,好了,現在是吃飯的時候,但愿我那些在外面操勞的眾位伙伴們即刻到來,以便我們一起,在這棚屋之內,整備可口的食餐。”
就這樣,他倆一番談說,你來我往,與此同時,牧豬的伙伴們從外面回返,把豬群擾人欄圈,在它們熟悉的地方睡躺過夜,后者擁擠著哄走,呼呼嚕嚕的噪聲響聲一片。
光榮的牧豬人見狀,對著伙伴們叫喊:“弄出一條最好的肥豬,讓我宰了,招待來自遠方的客人,也好讓我等自己欣享一番。
“我們這些主人的仆人,一直忠心為主,長期承受苦勞的艱難,放養長牙白亮的肥豬,讓別人吞吃勞作的成果,不付酬金,今天我們和個人一起,也來一頓,算是我替主人犒勞大家。”
言罷,伙伴們一陣歡呼!挪己看的心中頗有觸動,看來這些仆人真的是忠心耿耿,雖然有那么多人在那里搞得烏煙瘴氣,他們并沒有胡亂殺豬宰羊,糟蹋自己的這些財富。
豬倌也為自己下的這個命令激起干凈,他揮起一柄巨大的銅斧,冷面無情地向一段粗粗的木樁劈了過去,勢如破竹地劈開了木段,成為便于燃燒的烤肉木柴。
伙伴們齊心協力,抓來一頭已經精心飼養了五年的肉豬,極其肥壯,渾身的肥肉肉嘟嘟地誘人,讓人看著就口內生津,垂涎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