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讓我們開始吧。”
查理茲坐下后,老檢察官打開文件夾先念了段關于案情的簡單開場白,然后說“我想我們雙方都知道,這個案子證據確鑿,你們沒什么好抵抗的,為了節省大家的時間,我這里有個非常好的辯訴交易條件,要聽一聽嗎?as。”
宋亞看向天花板,不回答。
“請說。”戴安回應。
夢幻律師團表面上的領導者必須是非裔大律師科克倫,但戴安洛克哈德是獲得了芝加哥人為主的律師們的一致認可,一般會由她來主導具體事務。
古德曼作為宋亞最信任的私人律師負責把控關鍵決定。
“兩年刑期并罰款。”老檢察官回答。
聽起來不錯欸,如果有緩刑的話等于不用坐牢,宋亞看向戴安。當然是面無表情的,律師們反復提醒這一點。
“你們的攝影機沒有工作。”科克倫的手下律師發現了這一點,對他耳語,科克倫指了指數碼攝影機說道。
“好像壞了。”老檢察官的助手又過去擺弄。
“還是用磁帶錄音機吧,抱歉,我老了,不怎么會用這種新式玩意。”老檢察官笑道。
戴安讓手下確認錄音機正常工作,“能復述一遍你剛才的和解價碼嗎?”她問道,“有無緩刑,罰款具體金額是多少?”
“呵呵。”老檢察官不肯說了。
所以剛才是個試探本方和解底線的語言陷阱?
雖然象黨趕著還是眾議院多數的九六年年底突擊通過了一系列預算案,但各種名目各級議會特別檢調組之間的境遇天差地別,有針對現任大統領夫妻的白水案項目,預算超級高,從九四年到現在花了估計有幾千萬了。也有調查巴恩案這種三人小組,兩次撥款總共也沒過一百萬大關,成立后向司法部匯報。
預算不多,但宋亞知道絕不可以掉以輕心,因為特別檢察官權力很大,幾乎可以算疑罪從有,只需要初查結果沒被司法部認定是缺乏事實根據以致沒有必要進行進一步調查的,他就可以將案件移交聯邦法院。
特別檢察官還可以召集大陪審團,(二十三人大陪審團負責決定是否對嫌疑人進行起訴,十二人小陪審團決定嫌疑人是否有罪。)
說起來也有趣,米國人,或者說英國殖民時期的北米人民最早積極參加陪審團的初衷其實是為了在英國殖民地法庭審判抗稅份子時搗亂,和什么公平公正扯不上多大關系。
大陪審團不是每案必須的,但一旦被召集,除非遇到涉及政治因素的案件,大陪審團基本不會拒絕檢察官的起訴要求。近年有數據顯示,全米被大陪審團獲準起訴的概率為百分之九十九,因為在這個制度中檢察官非常強勢,他既是公訴人,又是大陪審團的法律顧問,等于既當球員又當裁判。
大陪審團還可以采信一般案件審理中不被允許的證據,比如私下錄音,測謊報告等。
所以j九二年案子的刑事部分沒獲得洛杉磯和圣芭芭拉縣大陪審團允許起訴已經是難得的勝利了,雖然有錢德勒父子拿到民事和解的兩千萬后拒絕配合兩地檢方的緣故,但已能證明他的部分清白。
可惜普通民眾不可能了解法律博弈里的各種關竅,無論州長大人還是夢幻律師團都建議自己選擇主動到案跳過大陪審團步驟,也正是基于此原因。
在起訴層面抵抗特別檢察官是不現實的,而且會適得其反,民眾一聽到巴恩案被大陪審團裁定允許起訴后,絕對會先入為主的認為自己有罪。
當然,宋亞也清楚自己比j當年的遭遇好多了,特別檢察官,這個老頭雖然看起來蔫壞,但其實是非常克制的,給機會主動到案,沒有玩什么公然逮捕等下明星臉面的損招,前段時間在芝加哥傳喚或者上門探訪了陶氏、老巴恩、愛德華、一些巴恩熒光劑工廠的員工證人,還有自己這邊涉案的宋阿生等人,調查取證,也沒有使用任何強制手段。
他還很小心的避開了把案件鬧大的一些罪名,比如將已成為陶氏旗下企業的巴恩熒光劑工廠作為訴訟主體扯進去,也沒有涉及巴恩熒光劑工廠里的軍方技術,按照巴統當年的規定,軍事武器裝備、尖端技術產品和稀有物資三項禁令中,如果涉及到非法向華國輸出軍事武器裝備,那就不是司法部一家的事了,國防部也會參與進來,甚至可以動用國際緊急狀態經濟權力法案,那干脆都不需要被阻止對象的不法行為證據了,只要能證明武器技術被華國軍方得到就可以制裁出口商。
他也沒有對巴恩公司化工設備出口給華國這件事本身展開調查,那會把象黨前任大統領扯進來,搬石頭砸他們自己的腳。
這其中無論驢黨的安德伍德還是象黨的前大佬切尼和前任大統領都應該暗中施加了很大壓力。
所以現在宋亞面臨的起訴罪名是非法交易,即違反巴統協議非法出售尖端技術產品,欺詐罪,對米國商務部出口管理部門了虛假信息和文件,共謀罪,和巴恩熒光劑原總經理以及負責和華國聯絡的宋阿生共謀犯罪。
“當時化工設備的交易金額…是五千七百萬刀對嗎?”老檢察官問。
“是的。”宋亞和律師們確認過回答。
“北方信托擁有了其中的百分之二十?”
“是。”
“你當時從巴恩公司的債權方手中拿下它的百分之八十花了三千萬?”
“是的。”
“也就是凈賺…”
“呃,不能這么算,在交易期間我們還額外支付了大量倉儲、工資和維持經營的成本。”
古德曼回答“還有其他…做一項大交易需要花掉很多錢。”
“這是相關文件。”戴安將自己這邊準備的文件推過去。
老檢察官手里應該早有這些,但他仍然戴上老花鏡認真看了起來。
他在刀尖上跳舞,小心翼翼,自己也是,既不能在案子中把陶氏、前任大統領和切尼乃至安德伍德等人牽扯進來,也要很小心的控制黑人群體的鬧事烈度,不給芝加哥驢黨和現任大統領添麻煩,同時還要盡一切努力打贏官司,因為不管是非法交易、欺詐和共謀,法官量刑的自由度都非常高,小陪審團只負責認定是否有罪。
而打官司期間自己這臺印鈔機還不能停工,無論足球尤物、新年音樂會還是全球巡演都是很大或者很重要的生意,自己賠得起,但會導致合作方,特別會造成足球尤物和全球巡演的合作方安舒茲重大損失。
其實宋亞自己心理更不想新年音樂會出問題,那會給巴倫博伊這位頂級指揮家朋友帶去很大困擾,芝加哥交響樂團已經在排練babayetu了,雖然是替補陣容,到時也只會放在中段的墊場時間演出。
“as,你在巴恩熒光劑工廠的倉庫門前,明確命令時任總經理將未在交易清單上的技術資料交由華國企業帶走,你的原話是‘廠子是我的,我說了算,別磨蹭了,趕快讓他們把東西搬走…’對嗎?”老檢察官問。
“我不記得了。”宋亞回答“當時我才十七歲。”
“這不是理由,再回憶一下?”
“抱歉我的委托人已明確回答了你的問題。”科克倫打斷。
“在這之前,你私下接觸了對方企業的…”
“沒有。”
“確定?”
“對,我們確定。”
這次見面雙方只需要交換一些文件,是相互試探階段,檢方種種花招百出的提問誘導在夢幻律師團面前很不夠看,一一被戴安、科克倫等人輕松辨別,化解。
“看來談下去是沒有意義的,對嗎?”
老檢察官一無所獲,他合上文件夾,“其實事實很清楚,當時在場的人證非常多,你們沒有勝算,也許跟我們和解是個不錯的選擇。這不是什么殺妻案,對嗎?科克倫。”
“抱歉,我們堅持做無罪辯護。”科克倫回答。
“好吧。”
雙方第一次接觸不歡而散,但很快又會重新見面,因為都要去法院打保釋戰。
“做得不錯,as。”
科克倫看著查爾茲和特別檢察官三人組離開,揉揉宋亞的肩膀鼓勵。
“我都沒說幾句話。”宋亞擠出笑容。
“等下就是真刀真槍了。”古德曼說。
“那我們現在干嘛?”宋亞抬腕,才想起來表沒了,但憑感覺時間應該還早。
“中午休息一下,下午我們法院見。”律師們開始離開。
“我在警署休息個鬼啊?”
宋亞正腹誹,胳膊被后面兩位警員架了起來,“我們會帶你去休息的地方。”其中一人說道。
“噢。”
被算友善的帶到警署里臨時羈押犯人的‘鐵籠子’,看著里面正盯著自己雙眼放光的街頭爛仔們,宋亞回頭,律師們,不見了,保鏢…
“哈哈哈…”
他看到好久不見的肯尼斯大佬,一只手被拷在鐵籠上,在里面看著自己,樂不可支。
早安排的自己人,宋亞心定了些,順從地被警員推進籠子。
“現在你和我們一樣了!大明星!”一些不知道是醉鬼還是癮君子的歪瓜裂棗狂笑“歡迎加入!”
‘哐!’
鐵籠門被關上。
有個渾身臟得要死,滿口黃牙的白人伸手拽住自己的貂皮大衣衣角,宋亞趕緊往回扯,那家伙死都不肯松手。
肯尼斯身邊的幾位黑人含笑過去把他趕開。
“坐吧。”肯尼斯拍了拍身邊的長凳。
“不了。”
宋亞鼻頭一酸,趕緊吸了吸鼻涕,雙手把住鐵籠,可憐兮兮的看向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