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后,學校,音樂教室,管弦樂隊再次排練。
“卡茜蒂,你的琴很漂亮噢。”一曲奏完,音樂老師很滿意,夸起了卡茜蒂的小提琴。
“謝謝。”卡茜蒂小聲道謝。
那是把有著漂亮的紅褐色以及優美曲線的純手工琴,琴身被歲月造就的獨特亞光和那裝飾繁復的古早味琴盒,宣示著它的價值不菲。
“是不是在歌劇院附近的樂器店買的?我上周看到它還擺在櫥窗里…”卡茜蒂身邊一名女同學小聲驚嘆,“售價3800刀呢!”
“真的嗎?”同學們紛紛將目光落到那把琴上。
“我也不知道,是我爸爸送的…”卡茜蒂有點小得意。
“哇哦,你爸爸對你真好。”女同學嘰嘰喳喳起來。
“APLUS在看你喲。”那名第一個發聲的女生回頭看了眼宋亞,然后湊在卡茜蒂耳邊小聲說道。
“我能不看嗎?那琴是用我的錢買的!”宋亞心中滴血。
卡茜蒂的父親,那位沖鋒隊的頭頭維克麥基警探,上次應該是為庫克縣州檢察官彼得弗洛克來辦事的,他說得對,大人物不是想結交就能結交的,這是個雙向選擇的過程。
自己聘請了彼得的妻子艾麗西亞當托尼的辯護律師,這種只可意會的權錢交易不是那么簡單能完成的,彼得也要看自己值不值得幫手。維克來錄音室,沒找到任何毒品,也沒找到任何可能危及弗洛克夫婦的文字證據,所以他臨走時才會說‘彼得向你問好’,自己直到那一刻,才算初步通過了大人物,或者大人物們的信任審查。
“還好,我沒有為權錢交易記賬的習慣…”
宋亞只覺僥幸,如果在保險箱里有一個小黑本,上面記著給艾麗西亞律師費多少,給艾麗西亞所在的律所一筆并購生意,或者給安德伍德夫人的慈善組織捐款十萬的只言片語,恐怕維克反手就會往保險箱里塞進一袋毒品,順便把小黑本當場銷毀。
然后自己就會陷入執法部門無休無止的找麻煩當中,托尼自然也完了。
“關我什么事。”卡茜蒂沒有回頭,繼續小心地調整著琴弦。
上次被落了個大面子后,她似乎已經對宋亞失去了興趣。
“維克,你的女兒是吧…”
宋亞反倒對她有了想法,維克警探臨走時的警告令他非常不爽,“你讓我離你女兒遠點,我卻偏偏要把我的…塞進去…”
不過這事兒不能馬上辦,現在的自己還不夠強大,無法應付來自惡名昭彰的沖鋒隊隊長的怒火。
一切似乎又重歸了平靜,宋亞每天上學、錄歌、回家,生活簡單而又有規律,一直盯著他的狗仔拿不什么到新聞,只好漸漸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托尼上庭的那天,他仍然沒有去,這事就像說了一個謊,然后只能不停用更大更多的謊言掩蓋,他和芝加哥政界的糾纏越來越深了,萬事以低調為主。
蘇茜姨媽倒是帶著全家人陪托尼去了法院,按她的說法是讓法官看看咱這一大家子還有康妮的大肚子,法官肯定會心生憐憫,輕判托尼的。
不過很快,蘇茜姨媽她們又回來了,還有托尼。
全家人歡天喜地,托尼更是一掃這些天來的沉默和滿面愁容,往常那個話癆哥哥又活了。
“嘿!我的好弟弟,你是怎么辦到的!?”他一回家就摟住宋亞問道。
古德曼最后一個進門,“不要問這種問題托尼,也不要跟別人多聊這件事!小洛瑞他們也不行!”他嚴厲警告。
“好好好,我不問。”托尼坐到宋亞身邊,“你知道嗎?剛才太扯了,我正在等著呢,突然有個法警跟我說不用上庭了,OMG!不用上庭!哈哈!”
宋亞看向古德曼。
“艾麗西亞在最后一刻跟檢方達成了控辯交易,所以庭審取消,托尼被判兩年監禁兩年監督緩刑加四百小時社區服務。”
古德曼把托尼拉得面朝自己,“看著我的眼睛,注意聽,這只是緩刑,緩刑期間,你不能再犯事了明白嗎?監獄大門可一直在為你開著呢!還有,監督緩刑需要定期向監督官報到,你的每次社區服務也要規規矩矩的完成,千萬別不當回事!”
“我知道我知道,古德曼,我會定期報到的,社區服務我知道,就是去撿撿垃圾什么的,我不會搞砸的。”托尼頻頻點頭。
“我該說的都說了。”古德曼躺到沙發上。
“謝了,查克。”宋亞向他道完謝,“托尼,你來一下。”他把托尼拉到自己房里,關上門。
“這件事完了你就跟著我吧,別再去找小洛瑞他們了。”他嚴肅地說道:“我這也很需要幫手,而且你跟著他們玩得太過分了,夜店和酒吧那種地方本來就突發事件很多,你現在是有前科的人了,如果再犯事,誰也幫不了你。”
“別這樣亞力…”
托尼滿臉的為難,“我是你哥哥,我自己的事讓我自己來決定好嗎?”
“這次的事你怎么自己來?靠小洛瑞?他們連你保釋都保不出去。”宋亞問。
“他們也請了很有名的律師…”
托尼低聲說道:“而且我們是抽簽決定頂罪的,我抽到了第一個,沒說的,我認了。你現在讓我不去跟小洛瑞,不是等于我白頂罪了?后面再犯事,也輪不到我頂罪了,沒關系的。”
“沒…”
宋亞被他這種奇葩邏輯給氣笑了,“等于說你頂了罪,然后不繼續跟著小洛瑞就太虧了是吧?”
“Yep!”
“FXXXYOU!你還Yep起來了…”宋亞冷冷盯著他。
托尼理虧地垂下頭,“我和小洛瑞是兄弟,亞力…”
“隨你的便吧!”宋亞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二月十五號,裁縫的禮服送到了,Remember the Name的半成品母帶也已錄制完成,該出發去紐約了。
汽車緩緩開到密歇根湖邊一個社區,幾棟高層建筑因為設計不良,形成了一個窩風的死角,隨風飛舞的各種顏色小塑料袋被吹到這里,快積成了山。
宋亞遠遠就看到了托尼的大個子,他正和一些半大小子拿著碩大的黑色袋子做著清理工作。這種社區服務沒幾個積極干活的,都是在磨洋工,所有人像是慢動作似的,一個袋子一個袋子緩緩往黑袋子里扒拉,一位監督人員站在旁邊干看著,也懶得催促。
海登把車停下,又拉住打開門正要下車的宋亞。
“看。”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宋亞看到了小洛瑞的那輛雪佛蘭敞篷。
小洛瑞帶著‘消音器’跳下車,往托尼那邊走去,AK則走近監督員,遞上一根煙,然后不知道往對方口袋里塞了點什么東西,兩人高高興興摟著到一邊說笑去了。
“嘿!你活兒干得太慢了托尼!勤快點!”小洛瑞笑著喊道。
“FXXXYOU!”托尼回罵,不過臉上的笑容卻顯出他發自內心地高興,他和三人碰拳,“謝謝你們來看我。”
“廢話,當然了,我們是兄弟,對嗎?”小洛瑞給了他胸膛一拳。
“耶!”托尼擺出拳擊姿態躲閃,然后作勢回了一拳。
‘消音器’隨后也加入‘戰團’,三人就伴著金色夕陽和漫天飛舞的塑料袋,傻笑著打打鬧鬧。
“我的天吶…”
宋亞看著這一幕,把車門重新關上,喃喃說道:“他們以為自己還是三歲小孩子嗎?他們的腦子里到底裝著些什么…”
“他們和你不是一類人APLUS,你理解不了他們,可能他們也無法理解你。”海登說道。
“就這樣吧。”宋亞搖搖頭,“開車吧海登,到紐約我們會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