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下白紙黑字的合約后,宋亞與丹尼爾單對單深談了很久,受益良多。
對他個人來說,這次對話已不能稱之為簡單的聊天,而是一次被顛覆,被重塑的過程。得到天啟外掛后,他腦子盡是些好好學習,低調發育,等著外掛掘來的一桶桶金進賬,然后自然而然出人頭地,享受一番風流人生之類的念頭。
但是丹尼爾告訴他一個真相,黑人文體兩…個行業的明星里,在過氣或退役之后能保住不破產的都少之又少,很大部分人甚至在放縱揮霍、沉迷酒色、濫用毒品和藥物的多重影響下英年早逝。
比如某次醉酒時在親信之人遞來的文件上隨手簽上字,名下就可能莫名其妙地少了處房產或多了筆巨額債務。
一次平平無奇的獵艷,可能在事后被對方告上法庭,面對無中生有的強奸指控,他要么花一大筆錢私下和解加背負惡名一輩子,要么花更多的錢請律師團奪回聲譽,然后在無數次的法庭交鋒和媒體轟炸下身心崩潰。也可能因為對方蓄意留下的情種,而面對十幾年的高額撫養費和持續不斷的敲詐。甚至可能染上新型性病,短短幾年便一命嗚呼。
與幫派的關系不清不楚更是出身貧民區的黑人明星一大隱患,一方面在那里生活和成長不可避免會和幫派沾上關系,另一方面這種背景又使他們成為各種執法部門的特殊關照對象,成名后稍有行差步錯輕則花錢消災,重則吃上牢飯。
貪婪的親戚和發小們,無孔不入的江湖小騙子們,蜂擁而至的華爾街大騙子們,經紀人、經理人、律師、會計師們的倒打一耙,跟班們帶進車里和房間里的槍和毒品,無意算錯的稅,無意說錯的話…
凡此種種無不可能給他致命一擊,所以他必須要有遠超常人,甚至遠超同等地位白人的精力、自制力、分辨能力和警惕性。
前路危機四伏的同時,丹尼爾也告訴他,在這個日益講平權和政治正確的時代,他也能通過膚色獲得無數好處,而想要獲得這些好處的前提,就是必須對阿美利加政治和人際關系的運行方式有非常透徹的了解,以及相應的人際交往能力和行動力。
想一路‘小透明’直抵成功?不存在的,學習好的小透明是書呆子,是被霸凌的對象,學習好的領導者才配得上成功。
比如這次BMI會員的申請。
“想讓BMI這類機構加快工作進度就得向他們施壓,而種族牌就是非常好的施壓手段,那么你就必須了解如何通過政治和輿論完成這種施壓。”
“除了錢,阿美利加的人們還喜歡一種東西,這種東西就像超市的積分,超市的積分能換回商品,而這種積分攢夠了,他們會拿去換錢、換權力、換友誼、換關注、換精神上的升華和滿足。打個比方,有些富人愿意在紐約花十萬塊辦一場慈善晚宴,然后再花一大筆錢非洲飛個來回,就為了送給當地人價值幾千塊的塑料書包,他們為什么不直接買十幾萬的書包寄過去?為了積分。把書包親手遞給當地小朋友再拍個照留念,富人拿這個積分換道德上的自我滿足和名望,明星拿這個積分換大眾和媒體的好感,高中生拿這個積分為申請好大學積累社會活動的經歷…”
“積分的花法多種多樣,得到積分的方法也有無數,但是你要記住,只有成為能給別人提供積分的人,才是真正無往而不利的贏家。”
在丹尼爾的諄諄教誨下,宋亞重新規劃了自己的人生,他回到學校,先去找了音樂老師。
“哇喔,亞力,原來你就是寫二手店的APLUS,你做得非常棒,恭喜你!我們都被你瞞在鼓里了哦。”
這是音樂老師見面的第一句話。
宋亞說:“謝謝你,我是真心的,我所有的音樂知識都來自于您。我從沒想過這首歌能成功,洛瑞是我哥的死黨,我們經常混在一起,我把一時興起寫的歌給了他,然后…有時候美好的事突然就那么發生了,就像做夢一樣,一切都讓我措手不及。從夢境中緩過來后,我心底有個聲音要我要去感謝上帝,感謝很多人,這所學校里我第一個就想到了您,沒有您的幫助和鞭策,就沒有我的今天。”
音樂老師笑了,“也沒有啦,所有學生都是同樣的教導方式,而唯獨你做出了成就,主要還是個人天賦的因素吧。”
“您過獎了。”宋亞謙虛了一下,“其實,我本來準備在一個比較隆重的場合感謝您的。因為我的那首歌,BMI,也就是美國廣播音樂協會允許了我的加入,他們打算搞一個小型的授予會員儀式,就是在體育館擺些凳子然后…您知道的,就是很簡單的那種。但很可惜…”
他仔細調整自己的臉部肌肉,做出苦笑的表情。
“哦?”音樂老師提起了興趣,“為什么沒能按期舉辦呢?”
“我也…不好說,好像是哪個環節被卡住了,其實我有點感覺遭遇了種族歧視…”宋亞回答。
“種族歧視!”音樂老師瞪大雙眼。
“只是感覺…可能吧,你知道的,我們對這方面很敏銳,能感覺到一些…”宋亞聳聳肩,“我本來打算去和校長反映…”
“一定要去!”音樂老師拉上他,“對待歧視沒什么好猶豫的,現在就去!走!”
被音樂老師領到了校長室。
校長是一位光頭黑人老者,很耐心的聽宋亞把說辭復述了一遍。
“他們打算搞個小儀式,但是被人故意卡了是嗎?”
校長抄起電話,“這種事不能姑息,我懂的,一些白…”他看了眼白人音樂老師,換了種說法,“像BMI這種歷史悠久的機構里,往往藏著許多種族主義的舊腦袋…”
他不知道給哪個社會關系打了通電話,打完之后又笑著對宋亞說:“原來那首二手店的作者就在我的學校哈哈,你讀幾年級?多大…哇喔,十五歲的作曲家、BMI會員,嗯嗯,的確是需要搞個儀式,你還需要什么幫助,盡管說。”
“是這樣的。”宋亞回答:“我的經紀人建議我問問您能不能讓本區的議員幫忙?他還讓我給芝加哥的平權組織寫信試試。”
“很不錯的主意,我會給安德伍德議員去電話的,他一定愿意幫忙,至于平權組織…嗯對,還是你個人去和他們聯系合適些,小伙子你有個不錯的經紀人,我給你一個平權組織的地址和電話,他們有個辦公室,在芝加哥大學那邊…”
有了音樂老師和校長的幫助,宋亞把丹尼爾出的主意執行得很完美。
“也許完美過頭了,玩太大了以后BMI不會恨我吧?畢竟他們啥也沒干…”他心里暗暗打鼓。
走出校長室,告別音樂老師,卻沒想到在走廊被倆個小混混攔住了去路。
“YO!APLUS…”一個小混混流里流氣湊近,“小洛瑞那首歌就是你寫的嗎?”
“耶。”已經脫胎換骨的宋亞一點不慌。
“咱們商量一下,你也給我兄弟寫一首歌怎么樣。”他指指另外一個小混混,“他的饒舌水平也很不錯喲。”
宋亞直接推了他一把,“你認真的?嗯?”他主動上前,拿額頭頂在對方額頭上,筆直看著對方的眼睛,“你知道我給小洛瑞寫歌,你不知道問問我老板是誰?嗯?地域短尾貓聽說過嗎?嗯!?你攔我路!?”
對方步步后退,一路被他頂到靠墻罰站,“是你要我寫歌嗎?嗯?你的饒舌水平不錯是嗎?”他又換了個目標,繼續頂…
兩個小混混落荒而逃。
宋亞當時就想叉會腰仰天大笑。
沒想到樂極生悲,扭過頭就看見那位啦啦隊女神‘風情萬種’地沖自己款款走來,很快他又發現在走廊另一頭的橄欖球隊前鋒,已經開始搓著拳頭熱身了。
“FXXX!”
急中生智,幾步沖到一群過路女生中間,挑了個最順眼的,“嗨,能認識你一下嗎?”為了不挨打,他也是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