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亞小號,小洛瑞打非洲鼓兼演唱,兩人配合著把全曲粗略過了一遍。
經紀人聽完,歪頭看著宋亞,“你真是你們學校的主力小號手?”
“呃,是的,曾經是。”宋亞趕緊拿出編好的說辭,“因為前段時間忽然對音樂失去了興趣,疏于練習,所以退步很大,而且我…我剛才很緊張。”
“耶,他分心了,他犯蠢去專心學業什么的,數學成績A+,所以我們都叫他APLUS,哈哈哈…”托尼幫著解釋。
“這不合理吧?歌曲完成度這么高,你難道…”經紀人說到一半突然收住了口,拿出煙嘴,塞上根無嘴駱駝,“算了,現在不糾結這些小事,我就當你是天才好了。”
“耶,亞力,聽到他說的了嗎?你是個天才,原來你真他媽的是個天才…”
“閉嘴,托尼。”
經紀人讓托尼閉了嘴,點燃香煙抽了口,“你已經把詞曲備案了是嗎?”
“是的,詞、曲、還有這份demo。”宋亞能感覺到對方在猶豫,小洛瑞剛才其實已經暗示AK出面拒絕了合作,如果這位經紀人再持否定態度,那這條路就徹底斷了。
可反過來一想,宋亞又不怎么擔心,畢竟現在手上有好歌的是自己,而急于撈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是對方。只要把著作權這個大后方守住,在米國這個資本社會里賺錢不過是早和晚,多和少的差別而已,只要對方夠敏銳,就不難看出這里頭的機會。
小洛瑞整個人完全放空,眼神在天花板上游移,腿隨意晃蕩著,一臉的關我鳥事。
“我是來救你的啊小洛瑞!”
宋亞心里喊著,他已經很篤定小洛瑞現在仍被經紀人和音樂公司老板瞞在鼓里。
“這樣吧,我們先去公司。”
經紀人用拇指和食指掐滅煙頭,“AK,你去把我的車開出來。”他又踢了下小洛瑞的腿,喊道,“動起來,都動起來!我們走!”
‘消音器’拍拍宋亞的肩膀,“酷!”
托尼開心得像個幾百斤的孩子,蹦起來和小洛瑞擊掌,和AK擊掌,然后摟著宋亞下樓,“我就知道你能行!”他大聲喊著。
等到了樓下,把宋亞拉遠了些,又悄悄耳語,“我剛在上面是不是話多了點,幫了倒忙對嗎?”
這個哥哥確實是個粗中有細的人,也很會利用這點,比如上次在籃球場的亮槍事件,他后來也說在那個籃球場打球的一般是附近家境和教育還可以的孩子,所以他敢這么干,如果把沖突地點換成貧民區,就絕對不會蠢到去和別人斗狠。
不過他嘴上確實少個把門的。
“沒有啦…”宋亞苦笑,“還不是全靠你和小洛瑞的關系嗎?”
“耶!”托尼很吃這一套,“你們都是我的兄弟,兄弟就該這樣互相幫助…”
小洛瑞和經紀人最后下樓,能看出來兩人剛才發生了爭吵,小洛瑞怒氣沖沖拉開‘消音器’的豐田車門坐了上去。
“你!”
經紀人沒管他,而是沖宋亞打個響指,然后指了指AK剛開出來的沃爾沃760。
“拍拍他馬屁。”托尼提醒道。
“放心。”宋亞和他分開,坐上了沃爾沃的前座。
“豪華車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屁股在舒適的真皮座椅上磨了磨,宋亞心想:“以后咱發達了也弄一輛沃爾沃開開,還能順便支持支持國貨。咦?好像有哪里不對勁…”
“你有經紀人嗎?”后座上的經紀人開門見山。
“沒有。呃…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宋亞如實回答。
“真的嗎?”
經紀人有點不信,“誰教的你備案這類知識?”
“我找了位律師咨詢,他給的建議。”宋亞觀察下來,小洛瑞這位經紀人約莫五十歲左右,長相帶點墨西哥血統,行事簡練果斷,有派頭,看車,經濟實力應該也不錯,就是對人頤指氣使,控制欲頗強的樣子。
不過經紀人能給自己收入和事業帶來幫助就行,性格啥的都是細枝末節,而且他是小洛瑞的經紀人,好像也是艾爾的,知根知底,起碼不會是外頭的閑雜人等。自己沒有經紀人,也沒路子,那還不如就…
“呃…您…”宋亞把利害關系想清楚了就果斷開口。
“巴勃羅。”
“好的,巴勃羅先生,您能做我的經紀人嗎?”他問。
兩人在后視鏡里對了一眼。
“原則上沒有問題,不過在成為你的經紀人之前,有一點我要跟你說清楚,版權方面的。”巴勃羅說道:“曲,歸你沒有問題,但是詞,最好能讓給小洛瑞。”
“為什么?”宋亞大為意外。
“你找的律師不太了解說唱圈子,不管是以前的老式風格還是后來的政治,匪幫,說唱歌手不是在表達自我,就是針對各種議題發表見解,早期說唱歌手都來源于底層,沒有經濟能力弄好的伴奏,很多都是隨便弄弄或者干脆采樣別人的音樂,所以曲,歸你沒問題。可你想想,如果說唱歌手表達的內容不是他自己的,那么換誰來唱不是都一樣?反正這行又不用彪高音也不用太好的發聲技巧,說實話門檻不高,再不說自己想說的唱自己想唱的,跟那些大唱片公司力捧的偶像歌手有什么區別?這種說唱歌手抬不起頭的,會被整個圈子排斥嘲笑。”
巴勃羅說了一通,“而且你這首歌的歌詞本來就還得改。”
“呃…呃…”
宋亞上嘴唇碰下嘴唇,幾次欲言又止,他之前根本沒想到還有這種問題,但是他很清楚,詞的版權一丟,以后該分得的這部分權益肯定沒了?
“你好好考慮考慮。”
巴勃羅沒有繼續施加壓力,抄起摩托羅拉磚頭開始打電話,“嘿,老家伙!我需要你的薩克斯風…就現在…應該是筆大生意…好的,我們說定了?…好,十分鐘到你家樓下。”
“去老摩根家。”打完電話,他對AK說道。
十分鐘后,接到了一位拎著樂器箱子,身著六、七十年代風格盛裝的黑人老頭。
“哇哦哇哦哇哦,穿成這樣,老家伙你這是要去哪?”巴勃羅作弄地扯扯對方胸前鮮艷的口袋巾。
“不是…不是你說有大生意的嗎?”老頭瞪大眼睛,“你可別玩我,小子!要不是你,這么晚我才不出門。”
“是去老喬那兒,你以為我會給你安排什么?餐廳伴奏?你這把老骨頭能行嗎?”
“我演出機會多得很!現在每個場子都在請會吹薩克斯風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你們都得感謝凱麗·金,你看,現在這么小的孩子作曲都用大量的薩克斯風伴奏。”
“去他媽的凱麗金,我才不感謝他,我的技巧比他好一萬倍。”
“真的?我見過你吹他的曲子,當時感覺你都快斷氣了,我真怕你當場躺下。”
“去你媽的,我說的是技巧!”
巴勃羅和老摩根互損了幾句,在老友面前他完全是另一幅面孔。
很快到達目的地,AK把車停好,宋亞下車,抬頭看到一個高高的招牌‘老喬音樂公司’,霓虹燈管很黯淡,還有幾個字母已經不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