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靜悄悄的,唯有這母女倆在輕聲講著話,也許是估摸著時間差不了,這燕然也該到了離開的時候了。
燕母一抹淚,又趕緊換上了一張笑臉。
盡管無可奈何,那也要含淚走下去啊。日子,總歸是越過越好的。
大元國京都 幾艘大船正停靠在那碼頭邊,一陣陣漁歌傳來,合著這習習的夏風,還有那即將落下的殘陽,也倒是別有一番韻味。
“哎喲,北宮大人久等了!”這時,代程明帶著兩個家仆趕了過來,可以看得出來,他這次是準備了不少東西。
“無礙。”
北宮宇信手而立,任憑那周圍海鷗飛起,他眼中也只有那海天一色的景色。
代程明先讓那家仆將包袱之類的東西扛上了大船去,然后又站在了北宮宇身旁。他看了看遠處,那彩霞倒映在海中的樣子還真是美到窒息了。
此時正是漁船往回趕的時候,碼頭邊許多卸貨的工人已經在那里候著了。當然了,還有不少端著大盆子過來買魚的婦人。這剛剛從海上打撈回來的魚新鮮,在這里候著準是沒錯的。
瞧著人來人往的,代程明突然有些疑惑了。他問道:“北宮大人,時候不早了,我們是不是該出發了?”
北宮宇又往遠處看了看,搖頭,道:“這次丞相大人也說要一同去,我們在此地等他一會。”
代程明:“啊?丞相大人去哪里做甚啊?”
北宮宇:“據說,是和我們一同征收貨物。”
代程明眉頭一皺,頗為不悅。又輕聲道:“這不是越俎代庖么?這皇上已經把此事交給我們了,他怎么還要來插一腳?”
本來就是啊,難不成,兩個尚書大人都搞不定區區小事?他這丞相大人一人,豈不是明擺著一點兒面子也不給他們?
又因為這里人多口雜,代程明不敢大聲說話。若是在船上,他指定要把丞相方成謀罵一頓的!
這大元的的官位就是各司其職,他丞相大人如今一來,豈不是直接告訴文武百官,他倆做不好這件事?
“代大人莫生氣,他要來,那便讓他來就好了。許是這丞相大人覺得自己太久沒能為國貢獻了,這下終于閑不住了。”
“那行吧,人家職位高些,我也不好輕易得罪,那便讓他來吧。”
代程明還是有些生氣,這個丞相大人,未免也太不會做人了吧?是不是瞧見自己剛剛官復原職,所以想借機報復一下自己?
“出了事,讓他承擔好了。”代程明又道。
“代大人,這官場可不是意氣用事的地方。你縱使再恨他,他也是要來的。再說了,出了事,他可是一點兒責任也沒有,相反,你我二人可能都要遭殃哦。”
“你是說…他想來個一箭雙雕,要是我倆出了事,他便一下子把我們都解決了?”
“代大人果然是去了一趟嶺南后這腦子都不大清醒了呢?趕緊多看看書吧。不然我真怕,有一天會被你坑了!”
北宮宇白了他一眼,這代程明也委屈啊,嗚嗚嗚,他一把年紀了,如今卻要被一個后生教導。這傳出去。該要多丟人嘛!
不過他也知道人家北宮宇是一片好心,若是他什么也不說,估計自己還被蒙在鼓里呢。到時候,受害的也依舊只有他自己而已!
“多謝北宮大人提醒。”他隨意的鞠了一禮,待到他抬頭之時便瞥見了那迎面走來的丞相大人。
今日的丞相衣著打扮很是素雅,這文縐縐的樣子倒像是一個書生。而北宮宇一身白衣,則像是一個游蕩四方的翩翩公子。代程明又瞥了自己一眼,天啊,他今日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干嘛穿的這么富貴嘛。
“見過丞相大人!”兩人同時方成謀鞠了一禮,嘴角微微含笑。
“兩位無需多禮,出門在外,這禮節也就免了吧。”
“多謝大人!”
代程明心里雖然是有一萬個不喜歡這個丞相大人,可是他也沒有辦法啊。這人家官位高,他哪里敢跟人家叫板么?
只見方成謀點點頭,又看了看這幾艘船,問道:“一切可準備妥當了?這糧食和水都備齊了么?還有,這文案帶上了么?”
見他一上來就發問,代程明多少有些不高興了。啥意思啊,這官位高一點兒就了不起啊?切!
北宮宇點點頭,雖然他微微一笑,可是看得出來,他并沒有把這個丞相大人放在眼里。“一切準備妥當,大人放心行船便是。”
方成謀:“那就好,這次我們可要趕緊替陛下把貨物運回來。”
北宮宇:“嗯。”
代程明眼底一冷,皇帝老兒交給他們的任務,憑啥你丞相大人過來插手?而且,竟然還頗指氣使的。真是混賬東西,這代程明在心里默默的罵了好多遍。
不等丞相大人先走,北宮宇便邁步往那船只上走去了。
代程明一愣,這北宮宇絕對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竟然也敢這么不給丞相大人面子,從來應該是讓丞相大人先走的,可是他自己卻先走了?
不得不說,后生可畏。興許,這將來的丞相大人就是他北宮宇了呢?
“丞相大人,請!”代程明沒有人家那樣的才華和氣勢,自然也就只得卑躬屈膝了。
“嗯。”
丞相大人沒有正要看他代程明一眼,反而還帶著些許的輕蔑。
這人啊,就是狗眼看人低!代程明心里不服氣,可是卻不敢表露半分。罷了罷了,興許北宮宇不會讓他好過的。畢竟,北宮宇如此一個智勇雙全的人,他不是不報,只是時辰未到罷了。
如此一想,代程明心里倒是輕松了許多。
一行人迅速往船上走去,今日正好大風,這順風而行,船只自然也就快了。
得知這尚書大人這一月有余都不會在京都,爾琴可是立刻收拾包袱往這國公府去了。那兒,才是她的家。
高門下,她轉眼望望四周,也幸好沒什么特別的人。轉身進了一道回廊,又過了幾道拱門,遇上個丫環一問才便知今日母親出去了。
“奇怪,母親不在府里待著,出去是做甚啊?”爾琴心里一陣疑惑,雖然對母親的事情不多過問,可是她還是好奇母親在這個時候干嘛去了。
丫環行了個禮,小姐發話,她哪里敢有不回的道理。只是,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啊。
“罷了,你且把我的丫環小理叫來。”
“是,小姐!”
丫環又匆匆退下,爾琴索性就往她母親屋里去了。
這里冷冷清清的,四下無人。擺放的屏風在月光下留下了影子,這么一看,不禁有些陰森森的。
更甚的是,這屋內的畫像此時看起來也有種詭異的感覺。她平日里極少來母親屋里,一般都是母親去找她。今日一來,便覺得有些陌生感。
“救命。”
突然,這時傳來了一道微弱的女聲。爾琴一愣,整個人都覺得頭皮發麻。
這可怎么辦?母親這里難道還藏了人不成?她雖然膽小,可是也不至于怕成那樣啊?
“誰?誰在那里?”她又壯著膽子問了一句,這房里靜悄悄的,只有她的聲音在耳邊回蕩著。
過了半晌,又確定沒人回她了。她這才松了口氣,不過再看看自己的手帕,已經被自己抓得起皺了。
“小姐?”這時,門外傳來了丫環小理的聲音,這個丫環也還算是有禮貌,她不會直接進來,反而還會記得敲門。
“在呢。”爾琴聲音微顫,還是回了她一句。
“奴婢可以進去么?”
“不用了,你且下去忙吧。我想在母親這兒休息一晚。”
“那小姐還需要什么呢?奴婢可以為您準備。”小理又道。
“不必。”聽得出來爾琴微微有些不悅,這丫環便很識相的退了下去。
這屋內,又恢復了靜悄悄的樣子。她還是沒覺得自己剛剛聽到的女聲是幻聽。母親雖然向來待人和善,可是她知道的,母親并未真的是個和善的人。
她倒不是想多管母親的事情,只是好奇這里究竟藏了什么人!
又怕嚇著母親,她便輕輕地點燃了兩盞蠟燭。這蠟燭不一會兒就把這屋內照得亮堂堂的,她借著燭光將屋內看了一遍,卻依舊沒有什么發現。
奇怪了,難不成,還真是自己聽錯了?
她又悄悄的走進了母親休息的地方去,撥開那碧玉珠簾子,又移步四周,這里東西極少,一張紫檀木大床,一面梳妝鏡,也就沒有什么了。
這時,她瞥見了那床邊位置下似乎還有一個小小的柜子,大概也是個四方形。這柜子作用不大,母親又為何用它?難道,不會覺得礙眼?
她走近了去看看,又對著這柜子敲了敲,沒什么奇怪的。一直沒有什么發現,她倒不如相信是自己聽錯了吧。正當她起身之時,她仿佛聽到了一陣哀聲從這柜子底下傳來。
腦子里一道靈光閃過,她突然有些不敢走近了。
“爾琴!你怎么在這里!”
爾琴抬頭,差些被突然出現的婦人嚇得魂飛魄散去。這人心虛的時候,看什么都覺得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