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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隱瞞

  這天晚上,江非洗完澡抱著大橘在沙發上呆坐,沒有畫稿的欲望,也沒有思考的欲望,從身到心,一切都渾渾噩噩。

  從和傅勛相遇開始,希望與絕望就在反復交替,每一步都被推著向前,江非這會兒反而有些麻木了,大腦內沉累混亂,什么都想不出頭緒,最后就干巴巴的坐著發呆,靠打坐似的沉靜來緩解心口的壓抑。

  公寓內寂靜無比,江非耳邊就只有趴在他膝上的大橘打呼嚕的聲音,那酣沉均勻的呼嚕聲也算是一絲生氣,令江非在這清冷的公寓顯的不那么寂寥孤單。

  “大橘...”江非低頭撫摸著大橘光滑柔軟的皮毛,低輕的自言自語道,“你說傅勛他兩個月之后真的會放過我嗎?”

  說著,江非又自嘲似的笑了一聲,低啞著繼續道,“放不放過又能怎樣呢,我現在只有這一條路...”

  江非對著大橘自言自語了很久,夜深人靜,江非清醒也平靜,沒有發泄怒恨的沖動和悲憫人生的自怨自艾,此刻只有自嘲,和對那微渺希望的懷疑和期待。

  最后,江非仰靠著沙發,目光傷沉的看著天花板,低聲道,“他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他會有報應的,一定....會有報應的...”

  江非最后在沙發上睡著了,夢里,他和葉楓眠出國旅游了,兩人躺在海灘上吹風,悠然愜意,葉楓眠說,小非,我能做你男朋友嗎?

  夢的最后,傅勛不知怎么忽然出現在了江非的面前,他手持一把槍,目光陰冷,二話不說對著葉楓眠當頭一槍。

  江非忽地驚醒,睜大雙眼大口喘息,好一會兒才從惡夢的余悸中緩過神,這時發現天已經亮了。

  江非起身,給繞著他大腿轉悠了半天大橘添了貓糧和水,然后睡眼惺忪的到洗手間洗漱。

  這會兒不過才早上七點多,江非昨夜凌晨才睡著,直到現在也不過才睡了四五個小時。

  看著鏡子里臉色憔悴,眼底烏青的自己,好像下一秒就要失魂的倒下,江非用力揉了揉臉,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些。

  洗漱完,江非吃了兩片面包做早餐,正準備進畫室再靜靜的待一會兒時,華姨突然打來電話。

  華姨的電話一般都是和江非母親有關,所以在看到來電顯示的瞬間,江非整個人陡然清醒了過來。

  江非立刻接通電話,然后就聽華姨說他母親從昨晚到現在一直高燒不退,問他要不要過來看看。

  江非立刻收拾收拾前往醫院,到了醫院以后,在江非的要求下,院方給江非的母親掛了點滴。

  藥水掛上之后,華姨才又悄悄告訴江非,她昨晚給他母親喂了兩顆退燒藥,今早發現燒還未退,便讓醫院給她打退燒針或是掛水,但院方一直沒有同意。

  “他們甚至還不讓我告訴你,要不是你親自過來,他們肯定還不會對你母親有作為。”華姨深惡痛絕道,“江非啊,這醫院擺明了是不管你母親死活了,不管他們是搞什么鬼,為了你母親,趕緊換醫院吧。”

  “換醫院....”江非坐在母親的病床邊,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母親,目光哀沉道,“我現在還...還沒有錢能為母親做什么....”

  江非此刻的確一無所有,就連他現住的那間公寓還是傅勛暫時施舍的,先前葉楓眠給他的那張銀行卡,也在他離開葉楓眠的那晚,特意留在了葉楓眠的車上,他現在身上只剩下一點生活費了。

  且算有錢江非也知道,一旦給母親換醫院,傅勛那邊肯定立刻會得到消息,在他眼里,自己母親是他的殺母仇人,他不可能看著自己母親余生被優待著,他目前是看在自己母親失智的情況下才選擇讓她自生自滅,要是他知道自己斷了他原本的打算,他一定會有所行動。

  江非很害怕傅勛的復仇目標會回到自己母親身上,他寧愿傅勛繼續咬住自己,把他心里傅南和其養母的那份仇,通通只加算在他江非一個人頭上,他也早就做好了這兩月被傅勛以各種手段折磨的準備。

  只要傅勛不直接殺了他,任何毆打和虐待,他都能咬牙扛住,扛不住的時候也不過是沒出息的掉眼淚哭一通....總會,熬過去的。

  “這....”江非的話令華姨很無奈,也很為難,她也不是富人,錢方面也無法一直給江非提供幫助,最后他嘆了口氣,并道,“江非吶,你得罪的那人到底是誰啊,去求求他不成嗎?你母親都這樣了,還有什么仇啊怨啊不能放下的,要不咱們報警,什么人啊那么無法無天。”

  江非一直低著頭,半晌才低聲道,“不能去求他,也不能報警,否則....后果會更嚴重。”

  “那也不能真讓你母親一直這樣下去啊,醫院一直對她不聞不問,連定期體檢都停了,我這邊雖然能一直私下買藥給他用著,但日后再有個什么病,我什么都不懂,也治不了啊。”

  江非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華姨,再等我兩個月好嗎?兩個月后也許...也許就能恢復跟之前一樣了。”

  傅勛承諾兩月后和江非所有恩怨一筆勾銷,這在江非看來,應該也意味著傅勛不會再向自己母親發難,所以等兩月后,江非猜測這醫院對自己母親的一切治療應該都可以恢復。

  江非母親精神失智,本質上不是什么需要立刻治療的急癥,只要堅持服藥維持現狀,狀態便不會更糟糕。

  江非之前私下打給華姨的錢,足夠兩個月的藥費,所以江非目前并不慌亂。

  “真的嗎?”華姨憂心道,“如果只是兩個月,那應該也不會有什么問題的,我這邊一直瞞著醫院偷偷給你母親用藥,醫院那邊也一直以為你不知道你母親藥‘被停’了,所以你那仇人肯定什么都不會察覺。”、

  “謝謝您華姨,如果不是您私下一直照顧我母親,我母親現在還不知道變成什么樣了。”

  “誒沒事,這也是我該做了,對了...”華姨又好奇的問道,“你得罪的那人究竟是誰啊,不會是什么黑.社會吧...”

  “不是,華姨您別多想。”江非臉色復雜道,“只是私人恩怨,兩個月內就能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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