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頭睡了幾天,江非一直在自我麻痹似的催眠自己,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切只是個夢,也因此克制住了沒有崩潰,然而此刻,就在意識到今天之內就必須搬走時,江非才再次恍然醒來。
這段時間他以為擁有的美好,只是假象 這些年他拼命創造的一切,也在這假象破碎的瞬間,被毀于一旦。
“我靠你怎么了?”看著哭噎不停的江非,奕宸茫然又不知所措,“是剛才那對夫妻催你搬家的原因嗎?不對啊,你不是早跟我說過你賣房子的事兒,額....難不成是因為我?”
江非哭的越來越厲害,張了張嘴想跟奕宸說什么,可嗚嗚咽咽的根本說不清楚,最后直接哭的趴在了桌上。
接連克制了幾日的情緒,終于在這一刻連著委屈決堤而出。
“不會真是因為我吧。”奕宸又慌又氣,“我不就吃你幾天飯嗎,至于嗎?我之前不也買了一些菜嗎,而且我都說多少次了,等以后我有錢,一定....”
江非哭的說不出話,只抬起一只手用力擺了擺,表示不是奕宸說的那樣。
奕宸這下就更茫然了,他沉思片刻又道,“你從那晚回來就不對勁,不會是那天晚上發生了什么,誒你跟我說說,那晚發生什么事兒了,你說你去見朋友,是不是你那朋友欺負你了?”
奕宸見江非光顧著哭,有些同情又有些不耐煩,他起身走到江非身旁,抓著江非的一條胳臂一把把他從椅子上拽了起來。
“哭成這樣,你他媽還是不是男人!”奕宸怒斥著,然后將江非拽到沙發前坐下,厲聲道,“跟我說說,誰欺負你了,這幾天飯我也不是白吃的,老子幫你出頭。”
江非一邊抽噎著一邊擺手,然后就要起身回臥室,但站起一半的身體又被奕宸給拽回了沙發上。
“我還就非要弄清是怎么回事。”奕宸義正言辭道,“你不跟我說清楚,我今兒就待在你這公寓,讓你連家都搬不了。”
江非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根本說不清話,奕宸看著他絕望的模樣,腦中浮現出前些日子江非臉上那溫柔恬靜的笑容,頓時有些心疼。
奕宸抽了幾張茶幾桌上的抽紙塞到江非手里,努力溫柔道,“來擦擦眼淚,別哭了,哭能解決問題嗎?跟我說說,究竟發生什么事了,能不能解決是一回事,關鍵說出來會好受點。”
奕宸做夢也沒有想到,平日都是被眾星捧月的自己,居然有如此輕聲細語的安慰別人的一天。
過了好一會兒,江非的情緒才慢慢穩定下來,但大概是哭的太厲害了,眼淚擦干之后身體還在顫顫的一抽一抽。
“我被被騙騙了錢”江非咬著嘴唇,強忍著不哭。
“我當什么事呢。”奕宸哭笑不得,“原來就是被騙了點錢啊,再賺回來不就是了。”
“你你”江非情緒激動,手顫抖的指著云淡風輕的奕宸,連串似的淚珠又漱漱的往下掉。
奕宸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又一副關慰的表情問道,“那你被騙了多少啊?”
“我被騙了全部所有的,房子,收入,我我還借了一大筆錢”江非雙手捂住臉,“我那么信任他,我把他當親人”
奕宸頓了頓,小聲問道,“那你報警了嗎?”
“報報警?”江非想起那晚被傅勛一槍擊斃的賭場老板,身體不自禁的顫栗了一下,他迅速搖頭,“不不能報警,我我會沒命的。”
“這人到底誰啊?”奕宸更好奇了,“你告訴我,我幫你找人搞他。”
江非抽噎噎的抬頭看著奕宸,看著這個自己不過認識幾天,卻信誓旦旦的要為自己出頭的鄰居,不禁有些感動,但轉念又想到奕宸也是個連飯都吃不起的可憐人,頓時心里更加傷感。
江非并不想把奕宸牽扯進來,奕宸能在這個時候陪在他身邊安慰他,他就已經很感激了,至于他和傅勛之間的事他不能自私的拉著無辜的朋友陷入險境。
“我自己能解決。”江非抹著眼睛,低聲道,“你別參合進來,你參合進來只會更亂,也別問了,能能解決的。”
“先別說這個,我突然想起來,你房子和錢現在都被騙了,今天之內又要搬走,你有地方去嗎?”奕宸問道,“我看你這樣子,好像都沒反應過來今天要搬走。”
江非抿著嘴,硬忍著鼻腔內的那股酸意,他搖了搖頭,然后用力擦著濕漉漉的眼睛。
“我我不知道”江非哽咽著道,“我現在什么都不知道”
仿佛一夜間又回到了八年前走投無路的境地。
“那你先搬我那兒住吧。”奕宸道,“我那兒直接交了一年的租金,我才住不到一個月,而且就我一個人住,空著兩間客房呢,里面什么都有,都不用你再添置什么東西。”
江非抿著嘴,紅著眼睛看著奕宸,“真的可以嗎?”
“這有什么不可以啊。”奕宸輕笑著道,“我就當養個小保姆了啊不是,我的意思是住一塊正好互幫互助,這樣我也好心安理得的吃你做的飯了,不然搞的我欠你一樣。”
江非感動的一塌糊涂,“謝謝你,真的謝謝你謝謝你”
看著江非再次濕潤的眼睛,奕宸笑出了聲,他伸手攬住了江非,拍了拍江非的肩膀道,“正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你看這問題不就解決一個了嘛,而且有我護著你呢,怕什么”
恍惚間,奕宸的這句話讓江非想到了八年前,那個溫文爾雅,如一道暖煦般的他,也如此這番拍著他的肩膀,輕輕說,一切有我護著你,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