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里的人都聽得很清楚,顧念之其實是在威脅秦瑤光,如果她再鬧騰,顧念之就要去法院起訴她“遺棄罪”了。
顧念之已經成年,起訴這個罪名對她來說其實沒什么用處,但是有一個潛在的好處,就是如果勝訴,秦瑤光以后不得以“親生母親”為理由,向顧念之提出任何要求,包括贍養在內。
這就等同于跟秦瑤光脫離法律上的母女關系了。
而顧念之的出生,本來就是一筆糊涂賬,根本不是正常的婚生子女,在座的秦氏集團的高管們心里一清二楚。
到那時候,被有心人一利用,對秦氏集團聲譽的沉重打擊,很可能會直接在股市上掀起風浪。
如果引起拋售狂潮,那他們每一個人都要承受巨額損失。
這些人都是秦氏集團的高管人員,手里都握有秦氏集團的股票,肯定要為自己的利益著想。
而且今天秦瑤光確實有些太過了,被小姑娘諷刺了兩句,就要上腳踹人家。
母不慈,還要指責女不孝,真是太過了。
秦瑤光見大勢已去,只好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
她不想看見顧念之牙尖嘴利的樣子,這幅模樣簡直是她的夢魘,沒想到過了這么多年,又看見有人伶牙俐齒,將她踩在腳下…
秦老爺子見這母女倆撕破了臉,只好出來打圓場,“念之啊,你母親是不對,我會狠狠教訓她的。以后你有什么事,直接找我,不用理你媽。”說著,他走了過來,十分和藹地拿出自己的名片塞到她手里。
“這是我只給至親好友的名片,好好收著。小姑娘在外面不容易,不靠家里,難道靠外人?”秦老爺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顧念之往旁邊讓了一步,淡淡地說:“我不靠別人,我只靠自己。秦老先生,請問您還有事嗎?如果沒有,我先走了。”
她看了看手表,已經二十五分鐘了。
秦老爺子嘆了口氣,“今天我本來是要做個和事佬,沒想到鬧成這樣。行,你先回去吧,過幾天我給你打電話,給你找個好工作。我秦某人的外孫女,怎么能屈居在那種小律所?”
秦瑤光在旁邊扯了扯嘴角,對秦老爺子拖長聲音說:“爸,您也真把她當回事。芝麻綠豆大的律所小職員,架子還真不小。”
顧念之被秦瑤光冷嘲熱諷,卻一點都不生氣,脾氣特別好的樣子,笑瞇瞇地說:“秦女士,這不是架子,這是專業態度,職業道德。當然,隔行如隔山,您是醫生,不明白律師這一行的規矩。”
她向會議室里的人掃了一眼,看出來有些人確實對她不以為然,特別是秦氏集團的所謂高管們。
她挑了挑眉,淡笑道:“我們律所雖然小,也是正經在工商部門注冊過,得到律師協會許可的合法律所,不是罔顧法律的私立醫院。如果我們自己都不把自己當回事,又怎能奢望別人把我們當回事?”
秦瑤光瞳孔猛縮,寒聲道:“你說誰罔顧法律?!”
“哪所私立醫院罔顧法律,我就說的誰。”顧念之微揚下頜,態度倨傲。
“是律師就能胡說八道?小心我告你誹謗!”秦瑤光冷聲說道,眼神異常冷漠,看她就像在看她的小白鼠。
顧念之“呵”的笑了一聲,搖搖頭,“秦女士你真是會往自己頭上潑臟水。我說罔顧法律的私立醫院,又沒提你們秦氏私立醫院?華夏帝國那么多的私立醫院,你怎么就認為我說的是你們家醫院呢?難道是…你心里有鬼?”
“顧念之!”
“顧小姐慎言!”
“你不要胡說八道!”
秦氏集團的高管們和秦瑤光一起厲聲指責顧念之,似乎她說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話。
顧念之聳了聳肩,“你們要不要這么心虛啊?我說一句‘罔顧法律’的私立醫院,你們就跟瘋牛見了紅一樣蹦了起來。我可跟你們說,我是律師,你們越是這樣,我越是好奇哦…”
她拖長了聲音,一臉狡黠的神情,目光毫不畏懼,跟秦老爺子都能對視良久。
秦老爺子看了她一會兒,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我秦氏后繼有人!后繼有人了!”
顧念之:“???”
完了,她是不是把這老頭氣得失心瘋了?
顧念之眉頭微蹙,狐疑看著秦老爺子。
路氏集團的總裁路遠這時閑閑地說:“顧律師很有志氣。當年,我也是一窮二白,白手起家,完全靠著自己,才有今天的成就。這么多年在社會上摸爬滾打,我只有一個感想,莫欺少年窮。”
他主動向顧念之伸出手,態度十分謙和,“顧律師,我們公司最近在談新的合作律所,不止招一個合作對象,如果你有興趣,不妨加入競標。”
顧念之大喜,握著路遠的手搖了幾下,“路總你說的是真的嗎?我這人心眼實在,您說一句話我就當真了哦!”
“當著秦氏集團這么多人的面,我怎么可能說話不算話?”路遠微微一笑,“做生意最重要是講信譽,特別是我們做的就是網絡安全方面的業務,比誰都知道信譽的重要。”
“好噠好噠!我回去查一下你們公司的招標要求,馬上做一份標書。”顧念之心情激蕩,恨不得馬上回去開始工作。
這可是她在這邊世界的第一筆大生意,如果成功了,他們的小律所分分鐘鳥槍換炮!
她也可以馬上跟金大狀談合伙人的問題。
那時候,她就不是跟人打工的小職員了,她也是老板了…
顧念之一顆心總算是安定下來。
她極討厭那種漂浮不定的狀態,如同浮萍一樣,沒有根基。
“好,等你的好消息。”路遠對她很是照顧,親自送她出會議室,“你就在這所大廈上班,是吧?”
顧念之點點頭,“我在二樓,金氏律師事務所。”又說:“金大狀是個好人,別人都不敢招我,只有他給我一份工作。”
路遠勾了勾唇角,“金律師確實人不錯,顧律師,你回去跟金律師商量一下,投標下周就截止了。”
“啊?這么急?我馬上去準備,請您千萬給我一個機會!”顧念之給路遠鞠躬致謝。
路遠將她送走之后,回到會議室,對秦老爺子說:“您女兒和外孫女一樣的倔啊。”
“是啊,我也沒辦法。”秦老爺子見路遠不在意,才暗暗松了一口氣。
今天顧念之抬出乎意料了,秦老爺子真的起了愛才之心。
他和路遠寒暄幾句之后,就帶著自己人離開了路氏大廈。
上了自己的車,他對秦瑤光淡淡地說:“不要再為難那孩子,我要仔細觀察觀察她。”
“爸!您不是真的要讓她做接班人吧?!”秦瑤光瞪大眼睛,“她到底哪里出眾?!你們一個二個把她當寶?!”
“這你別管。我心里有數。”秦老爺子橫了她一眼,“你自己管好自己的事,別的事,不用你操心!”
顧念之回到自己的律所,跟金大狀說了路氏集團在談新的合作律所,她想試一試投標書。
金大狀大吃一驚,說:“你知不知道路氏集團有多大?!他們怎么看得上我們這種小土豆兒?!”
“金律師,我知道啊,但是他們也不會只跟一個律所合作啊?我們只要拿下他們的一小部分業務,也夠我們發展壯大了。難道您不想把小律所做成大律所?恕我直言,我們同大律所的差距,也就是雇傭的人數差距而已,我們的業務水平一點都不比他們差!”
顧念之敢說這樣的大話,是因為她剛剛在那邊世界經過大規模選拔,組建了自己的工作團隊。
她知道一個大的團隊需要哪些人,應該如何選拔。
而且在那邊世界的金大狀,本來就是大律所的大律師。
就業務水平而言,兩人是半斤八兩。
不同的只是際遇。
她拍了拍幾乎已經石化的金大狀,“金律師,我們可以的,加油!”
一旁的前臺小張也激動不已,跳過來說:“我早知道我不會一輩子在這所小律所里做前臺!——這是一個讓小律所變大律所的好機會!”
金大狀看著這兩個朝氣蓬勃的年輕女子,也被鼓舞了,點頭說:“看來我真是老了,還沒有你們銳意進取。行,那我們就一起合作,爭取拿下路氏集團一部分法律業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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