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紹恒上前一步，用手在竇卿言面前探了一下，發現她已經沒有了呼吸。
被那中年女子幾槍正中后心，就算是神仙也逃不過啊。
陰世雄一跳入屋子里面，立刻沖到那中年女子身后，伸手摁住她的左右肩膀一拖一拽，將她兩條胳膊都拉脫臼了。
霍紹恒跟著揉身上前，戴著透明塑膠手套的手倏地伸出，握住她的下頜往下一扯，也卸掉了她的下巴。
陰世雄同時拿出一個儀器，對準那中年女子的臉仔細照了一遍。
他們的手機屏幕上很快出現這女子的面部骨骼掃描全息圖像。
很好，臉上的骨骼沒有動過刀的痕跡，牙齒里面也沒有藏著別的東西。
霍紹恒回手一抬，將那中年女子的下頜又裝回去了。
這一拖一拽，一卸一裝中，都是切膚入骨的痛。
那中年女子疼得死去活來，額頭上冒出大粒大粒的汗珠，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她本來就白，這一下更是白得面無人色，就跟黑夜里的女鬼一樣，陰森森地充滿涼意。
“怎么辦？”陰世雄用手語無聲地跟霍紹恒交流。
他這時也看見了倒在血泊中的竇卿言，又看看剛才兇悍持槍的中年女子，明白他們事先的計劃不管用了。
霍紹恒皺著眉頭，視線不知看向哪里。
周圍的環境很安靜，剛才還有幾聲鳥鳴，現在連一絲風聲都聽不到了。
過了一會兒，霍紹恒抬起手，對陰世雄做了個手勢。
陰世雄明白過來，將那趴在地上疼得奄奄一息的中年女子拽起來，面對自己跪著，拿槍拍了拍她的臉，壓低聲音說：“你是山口愛子？你為什么要殺竇卿言？”
那中年女子睜開眼睛，吐出一串嘰里呱啦的日語。
陰世雄嗤笑一聲，用手在她肩膀脫臼處捶了一下，說：“別跟我裝神弄鬼，我知道你會說華語。”
這一下更是痛入骨髓，那中年女子差一點又痛暈過去。
陰世雄的手再次高高舉起的時候，這女子才連忙虛弱地用華語說：“…不…我不是山口愛子…”
“你不是？”陰世雄拿出幾張照片，“你自己看，你跟這人不是一模一樣？”
都是厚厚的劉海，大黑框眼鏡，圓臉，小嘴，當然有細微差別，但那屬于神情上的細微差別，跟長相無關。
普通人自拍還不能做到每一張都一模一樣呢，更何況是從監控系統里下載的照片。
那中年女子眼神躲閃著，不肯看陰世雄手里的照片，支支吾吾半天說：“人有相似而已，我不認識這個人。”
“你不認識？你不認識她，怎么跟竇卿言在一起？”陰世雄半蹲下來，和那跪著的中年女子平視著，將照片舉到她眼前，“你睜大你的小綠豆眼看清楚，還敢說不是？！——我是該叫你山口愛子，還是山口洋子啊？！”
那中年女子的身子猛地縮了一下，整個人往后跪坐下來。
她扭著頭，心驚膽戰地說：“沒…真的不是我…”
她越狡辯，陰世雄就覺得她越是在裝，火大的很，一巴掌扇了過去，說：“給你一分鐘時間，你好好想想！要不是山口愛子，我現在就送你去見閻王！”
霍紹恒一個人在屋子里四下走動，看了看周圍的陳設，最后在房子后面的雜物間里發現一個保險箱。
霍紹恒最擅長開保險箱了。
他面無表情地盯著密碼鎖看了一會兒，然后拿出一個儀器，開始解碼。
不到一分鐘，那保險箱就應聲而開，露出里面的護照，身份證明文件和銀行卡，以及珠寶現金，還有幾份股權書。
霍紹恒戴著塑膠手套，不怕留下指紋。
他伸手進去，將所有的身份證明文件、護照和股權書拿出來。
翻開一看，果然是竇卿言和山口愛子、山口洋子的護照和身份證明文件。
她們已經買好了南美某個國家的護照，看樣子想去南美。
而那股權書，居然就是“天使在人間”這個慈善組織的股權書！
山口愛子原來跟“天使在人間”有這么密切的關系，真是難怪了…
霍紹恒將這些東西放到隨身攜帶的透明文件袋里拎了出來。
來到那中年女子面前，霍紹恒拿出那兩本寫著“山口愛子”和“山口洋子”名字的護照，遞給陰世雄。
陰世雄看了一下，嘖嘖兩聲，說：“果然山口愛子就是山口洋子，你看這照片，還有，你看這簽證時間，不就是…”
霍紹恒早發現了，但他還是默不作聲，斜斜瞥了那中年女子一眼。
當兩本護照擺在這中年女子面前，這女人才偃旗息鼓，癱坐在地上，咬牙說：“是我又怎么樣？！我就是恨他們！姓顧的以為他們脫離我們大日本帝國，就能高人一等？！別做夢了！——跟畜生一樣交配出來的雜種，他們也配？！”
霍紹恒這下聽不下去了，出手如風，啪地一聲脆響，打得那女子幾乎頸部骨折！
她的頭被打得偏了一偏，半口牙齒脫口而出！
這樣的劇痛，她兩眼一翻，再次暈了過去。
陰世雄目瞪口呆地看著霍紹恒，忍不住比劃了兩下：霍少，悠著點兒，一巴掌給抽死了就不能問話了。
霍紹恒握了握拳頭，又緩緩松開。
腳底的球鞋已經套上鞋套，不會在地上留下任何足跡。
霍紹恒長腿一伸，踹了那中年女子一腳，將那女子又踹醒了。
陰世雄接著罵她：“別他媽裝得這么高尚！顧家的事，不就是你們這些畜生整出來的嗎？你們還有臉了？說別人是畜生，果然畜生不會說人話。你這鳥樣兒，連畜生都不如！你爹媽不知道怎么交配才生出你這樣畜生不如的東西！”
要論罵人，陰世雄也是數一數二的好手。
這中年女子被他罵得臉色紫漲，額頭的血管都快冒出來了。
“行了，你既然承認這些事都是你做的，那顧祥文呢？他在哪里？”
霍紹恒他們現在已經基本確定，顧祥文的失蹤，應該跟這些人有關。
“天使在人間”慈善基金會是明面上的組織，還有一些人，比如山口愛子、顧嫣然她們，就是暗地里為這個組織效力的人。
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顧祥文，還有他的女兒顧念之。
這中年女子嘴還挺緊，不管陰世雄怎么下狠手折磨她，她都咬牙不說。
最后披頭散發，跟瘋子一樣，突然哈哈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讓你們急！急死你們最好！急死了，你們就可以去見顧祥文了！哈哈哈哈…不能為我所用，還要他做什么？！你們要找，去好望角給他收尸吧！——記得三跪九拜行大禮啊！”
她的聲音凄厲綿長，具有很強的穿透力，好像在發信號一樣。
霍紹恒后頸無端一涼，他猛地往斜刺里飛躍，同時疾呼一聲：“趴下！”
站在他斜對面背對窗戶的陰世雄條件反射般撲倒在地。
一顆狙擊子彈幾乎擦著他的頭皮掃過，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了那中年女子的后心。
如果不是霍紹恒見機快，這顆子彈就會不偏不倚地打中陰世雄的后心！
“有埋伏！走！”霍紹恒猛地推開房門，帶著陰世雄匆忙離去。
他們剛走沒多久，京都清水寺里就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
兩人混在游人隊伍里，被警察疏散著離開了清水寺。
周圍的人都驚慌失措，四五個人一起搶出租車。
他們兩人找到自己接應的人，坐著專車揚長而去。
兩人沒有在任何一個地方停歇，徑直坐新干線回到東京，再從東京國際機場買票離開。
等回到華夏帝國的帝都國際機場，才第二天中午。
范建開著車在航站樓前接到了他們。
坐到車里，霍紹恒問陰世雄：“她們兩人的血樣你收集了嗎？”
“收集了，等下就給陳列去測DNA。”陰世雄說著，撓了撓頭，“但是山口愛子沒有對比物啊。”
“她們的死訊應該已經傳開了。山口愛子的身份應該可以確定，給在日本的外勤發消息，讓他們根據警方確認的消息給山口愛子采樣，總能對比出來。”
霍紹恒還真不信，這山口愛子難道也是石頭里蹦出來的？！
竇卿言的DNA他們這里有記錄，一對比就知道是不是她本人。
而山口愛子，就要等他們在日本的外勤人員提供了警方認證的山口愛子身份證明之后，才能弄到DNA樣品對比。
陰世雄明白了，點了點頭，“那我就先等著了。”
這一路回到特別行動司總部駐地，他們就再也沒有說話了。
兩人心里都不是很好受。
千里迢迢追去日本，原以為能將山口愛子的事弄個水落石出，結果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差一點被人埋在陷阱里。
對方幸虧不知道霍紹恒是親自去的，如果知道，大概就不會只用一個狙擊手善后了。
如果知道是霍紹恒親自出馬，他們會不計一切代價，讓他不能活著離開日本。
這一天吃過早飯，顧念之就去了B大教授樓，來到何之初的教授套房，跟他一起等案子宣判結果。
她本來是想跟霍紹恒一起經歷這個重要時刻。
但是霍紹恒臨時要下基層，她也沒辦法。
不過她并沒有生氣，只是有一點點遺憾。
但這點遺憾，在看見何之初之后，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至少，她還有一個跟家人一樣的何教授陪她等結果。
因為這個案子一直是何之初在背后指點他們的律師團隊，因此何之初關注得比較多，甚至比顧念之本人還上心。
他拿出專門準備的小點心招待顧念之。
“這是我的有機農場里出品的藍莓，烤了幾個藍莓點心，你吃吃看。”
這些當然不是他烤的，但原材料是他家的，四舍五入，也算是他親手做的小點心。
顧念之吃了一塊藍莓muffin，入口清香，回味甘甜，還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好吃得不得了。
顧念之夸張得舔了舔手指頭，說：“何教授，你這的藍莓muffin絕了啊！我連手指頭都差一點吞一下去了！”
何之初抿嘴輕笑，說：“喜歡也不能多吃，這東西糖分太高了，傷牙。”
顧念之笑嘻嘻地點了點頭，喝了一口牛奶。
兩人閑聊了幾句，到了九點，那邊的法院終于開庭正式宣判了。
顧念之在那邊的代表律師用手機給他們適時播放。
雙方律師到場之后，新法官在上面裝模作樣走了過場，說了一連串客氣話，然后才開始宣判。
“‘天使在人間’基金會收納不明捐贈，成立。”
“‘天使在人間’賬目不清，成立。”
“‘天使在人間’隱瞞經費使用情況，成立。”
“茲判決，‘天使在人間’基金會返還顧祥文顧念之資金兩百億美金，其中‘天使在人間’僅存資金三十億美金，其余一百七十億美金已經揮霍，無法償還。責令基金會破產清盤。”
而“天使在人間”基金會的負責人表示就算清盤也無法償還。
法院就只有判他們坐牢。
顧念之聽見這個結果，沒有什么表情，因為這完全在她意料之中。
早知道被顧嫣然“捐”給“天使在人間”基金會的兩百億美金，這七年來肯定揮霍得差不多了。
她冷靜地說：“他們可以坐牢，但是‘天使在人間’支持的所有項目，都要轉到我手里。他們的破產清盤由我派人主導。”
何之初點了點頭，“應該這樣。”
他轉眸看著顧念之，感慨地說：“念之，你真的長大了。”
考慮事情比以前周到多了，也沒有一不高興就大哭大鬧了…
顧念之雙手捧著臉，嘆了口氣，“何教授，我老了好多，再過幾個月就二十歲了，能不長大嗎？”
很快就要滿三十歲的何之初默默地摸了摸胸口。——這一刀扎得好痛！
聽完判決，已經是中午了。
“一起去吃午飯慶祝一下結案？”何之初站了起來，看了看手機，“我下午有課，就去學校附近的餐館怎么樣？”
“行啊。我沒問題。”顧念之爽朗地說，“我的案子都結束了，明天就可以去議會報道了。”
“這么快？再休息幾天吧。”何之初給她出主意，“索性等你跟霍少的訂婚宴之后再去議會上班。”
如果這樣還有人不長眼睛站出來挑顧念之的刺，何之初就敬她是條漢子。
顧念之想了一下，覺得何之初說的有道理，笑著點了點頭，“好啊，我得去問問表叔祖，看看請客名單出來沒有。”
這幾天都忙著官司，沒有跟表叔祖聯系，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會不會生氣。
何之初哼了一聲，說：“你是女方，不要自己出面問這種問題，掉價。讓別人知道，還以為你多上趕著攀這門親事！”
顧念之：“…”
“那怎么辦啊？”她皺眉，“可是我必須要看見請客名單啊…”
她這邊的同事朋友也有一大堆呢，可不能掉了誰。
“…我去問，你別管了。”何之初心里酸澀，但還是打起精神幫顧念之籌劃。
第1381章《我去問，你別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