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黯月還信誓旦旦地保證著,要守護這個孩子,把這個孩子培養成統領黯族和雷族的王者。
如今,這個孩子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突然死了?
黯月的腦海一片空白。
“不!孩子,你不能死!給我活回來!”黯月從來都沒有那么悲傷絕望過…
這一輩子,她都在埋怨雷帝的怨恨中度過,是云河的出現,驅散了她心中的霧霾。
她以為,她的人生除了報仇之外,終于找到了新的方向。
然而,美好的東西卻如脆弱的玻璃,在她不經意之間,就傾刻粉碎,她甚至連挽留的余地都沒有!
她把手掌印在云河的氣海,拼命地輸入靈力,試圖挽回這具身軀漸漸流失的溫度,但是破碎的氣海如同千蒼百孔的簍子,根本就無法滯留她的靈力。
再這樣下去,云河那破碎的靈魂就會消失,而他的軀殼,也會因為失去神力而漸漸崩潰,最后煙消云散,什么都沒能剩下…
情急之下,黯月瞬間改變了靈力的屬性。
由溫暖而充滿生命力的神力靈氣轉變成帶著封印力量的寒冰之氣!
云河的皮膚表面凝結出一層薄薄的冰霜。
黯月以冰凍之術,將云河封印起來,使他的狀態保存在這一瞬間。
以她目前的能力,無法將云河救活。
她只能將云河暫時封印著,等到她找到辦法,再解凍救人。
所有人都覺得,云河已經死了。
而黯月是留戀云河的遺體,才作冰凍處理。
黯川看著心里覺得特別不舒服。
黯月才認識了云河幾天,對他用情就如此深?云河死了,她仍然舍不得放手。而自己默默守護了她千萬載,卻沒能換來她正視自己一眼?
在她心里,自己竟然連一只卑微的異族狐妖都不如?這是多大的諷刺?
“族長,你這樣做又是何苦?像云河這種忘恩負義,圖謀不軌之人,是死不足惜!族長你貪圖這狐妖的皮囊,連一個死人都不放過,要是傳出去,還有何顏面?我勸族長你還是早點回頭,別一錯再錯,釀成無可挽回的損失!”黯川言辭尖酸刻薄。
無他,因為黯月的態度徹底傷透了他的心。
有時候,對一個人愛有多深,就恨有多深。當你恨一個人的時候,并且氣到頭上時,往往會口不擇言,說出了很多以前忍氣吞聲不敢說的話。
黯月坐在地上,抱著死去的云河,她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氣憤。
身為這個世界最高級的神,她很容易就能用時光回溯術追蹤到在這個地方過去發生過的景象。
但是當她施展這項神通的時候,她發現這個地方,在過去半刻時刻之內的痕跡被抹除了!
有人故意在時間軌跡上做了手腳,目的是不讓自己追查這里發生的事情。
不用想,黯月就知道云河是被冤害的。
時間痕跡被抹去,不等于不能將過去的影像找回來。地球人的電腦格式化之外,也不還有數據恢復這技術嗎?
玄黯訣包羅萬象,其中就有時光修復的神通。
黯月緊緊地摟著云河,云河癱在她懷中,就像一個生病的孩子那樣,臉色青得發白,偏偏表情卻很平靜。
這是一幅令人難以形容的畫面。
因為一向高冷的族長黯月,她那凌厲的眼眸之中,此刻竟然泛著痛苦的淚光。
因為云河的靈魂碎了,在她封印云河的那一瞬間,她可悲地發現,云河的記憶也被人做了手腳。黯月只能看到的最后記憶,是云河跟小桃漫步在春意盎然的花園之時。
出于對云河的尊重,黯月并沒有窺看云河從前的記憶。
黯月痛心地對大家說:
“這個孩子心地很善良,并不是你們中的那般壞。我知道你們對他的成見很深,在場的各位,都是受到雷族所害,無時無刻不想著對雷族報仇,而這個孩子是新任的雷帝,你們自然會把所有的仇火都潑在他身上。可是,你們卻不知道,這個孩子,為這個世界付出了多少!”
“本來這些事我是不想說的,但是你們你們竟然如此對待他,我實在忍無可忍,要是我不把實情說出來,那就太對不住這個孩子。”黯月悲痛地說著。
接下來,黯月把雷族神域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雷麗絲為了補充靈力和維護年輕的外貌,不但獵食玄雷獸,甚至吞噬活力。有一天,她捉到了一對兄弟,這對兄弟的血很特別,不但可以治雷族神域的一種怪病,而且他們的血充滿神級的靈力,是解毒治病提升修為的靈丹妙藥。
這對兄弟就是云河和趙英彥。
兩兄弟淪為雷麗絲榨血的供體,唯一不同的是,失憶的云河變成了雷麗絲養在宮中的金絲雀,而趙英彥則淪為牢下之人。
好不容易,云河的守護者云集,掀開了這個女魔頭的面具,大家也齊心合力,打敗了女魔頭。
云河在雷族神域受盡苦難,但是在戰勝雷麗絲之后,并沒有向雷族人報仇,而是以怨報德,治好了折磨了雷族人千萬載的怪病。
除此,云河機緣巧合跟僅剩一縷殘魂的雷帝相遇,雷帝收他為徒,并說出了一個驚天大秘密,當時黯族與雷族之戰的起因。
被黯族人詛咒了千萬載的雷帝,是無辜的,而且早就隕落。
一切的始作甬者,只是雷麗絲。
而當年追隨雷麗絲弒君奪位的那群背叛者,早就死于雷族病。
現在的雷族人,都是年輕的新生代,對當年的事情并不知曉。
由于兩族大戰,本源之力消失,黯雷世界已經在崩塌的邊緣。
換一句話來說,現存于黯雷世界的生靈,都是遠古神族的祭品。
雷帝消失之前,囑付云河,無論如何,都要拯救這個世界的生靈,同時還要找回黯族的人,向他們說出當年的實情,向他們道歉。
而雷帝最放不下的人,竟然是黯月。
此生不負,他并沒有違背愛的誓言,只是黯月收到這份心意之時,已經為時已晚,昔人不再。
云河和他的守護者將整個黯雷世界都搬走了,然而在返回故鄉的途中,遇到黯月的飛船。
這些事情,都是云河親口告訴黯月的。黯月現在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
黯月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深深震撼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除了黯川之外,其他人的臉色都變得凝重起來。
可以說,從前的雷族人,包括雷帝、雷麗絲以及當時追隨他們的族人,全部化歸塵灰了。
當年的害他們的雷族,一個個下場比他們更慘,他們還有什么理由再找黯雷世界的無辜生靈報仇?
而眼前這位死去的新雷帝,將一盤散沙,落后無知的黯雷世界重新整頓起來,甚至帶著大家離開了這個即使破碎的世界,尋找新的安居之家,對雷族的人來說,他的確是這個時代的偉人。
殺女魔,讓一切水落石出,在某種程度上說,對黯族來說也是有恩,間接替黯族報了大仇。
黯月悲傷地說著說:“我沒有想到,你們完全不相信我。我更沒想到,有人看到我對云河好,就心存妒忌,如此害他!”
所有人都默不作聲,表情沉重。黯月身為族長,一言九鼎,自然是不會說假話。如果云河真的是一個如此偉大的年輕人,那為什么他還要盜取黯族的至寶?所有人都十分疑惑,除了黯川。
對實情,黯川是心知肚明。
黯月又瞪了黯川一眼,罵道:“黯川!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栽贓嫁禍!”
黯川有些心虛。
但是他恃著所有證據被毀,又死無對證,迅速冷靜下來。
他一本正經地說:“族長,你言下之意,是我誣陷這狐妖?這狐妖盜竊寶物,是守衛這里的侍衛發現的。我是聽到動靜,后來才趕過來。沒錯,我的確對云河的身份和接近你的企圖心存質疑,也在朝上說過要嚴肅處理云河的事情,族長袒護云河,自然就會覺得我的話是忠言逆耳,甚至對我記恨。但是因為這樣,族長你就直接妄下定論,是我嫁禍于這狐妖,這跟誣蔑有什么區別?凡事都要講究證據,你身為族長,又豈能徇私舞弊?如果你不能秉公處理,又何以對得起族長這身份?”
黯川說得振振有詞。
就連在場黯山長老和眾侍衛都覺得黯川言之有理。
云河都已經死了,黯月仍抱住云河的遺體不放,還一口咬住,云河是黯川害的,黯山也實在看不下去了,黯山道:
“族長,我承認,云河除掉了雷麗絲這個女魔頭的確是有恩于雷族和黯族。但是他盜取黯族至寶,這是人證物證俱在啊!在這一件事上,云河的確犯了當誅的罪。他誅殺女魔頭,跟他盜取至寶,這是兩件事,不能混為一談。我是支持黯川長老的,族長你不能因為偏袒云河,就無憑無據,把云河的罪全都推卸到黯川長老身上,這對黯川長老來說,實在太不公平了!”
黯川用感激的目光看了黯山一眼,道:“黯山長老,謝謝你為我說了一番真話,還我清譽。”
那個侍衛首領站出來,然后跪在黯月面前,悲壯地說:
“族長,事發之后,第一個沖入寶庫的人是我,是我將云河當場擊斃的,黯寒刀也是我從云河身上發現的。這件事我能用生命保證,黯川長老并沒有誣蔑云河。要是族長你說真有其人,那么我的嫌疑就是最大的了,請族人降罪于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