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誰會知道,這個結界能維持多久?
一旦結界崩塌了,黯雷世界就會被時空急流吞噬,作為隱藏在黯雷世界中的小世界古荒秘境,也不能幸免,被吞噬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只是,這千萬載以來,都沒有人去直面這個問題。
或許是時間太長了,世界依然穩定,因此,大家都覺得杞人憂天。
或許,這個結界仍能存在千萬載。
就算這個結界會消失,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是子子孫孫千萬代以后去考慮的事情。
于是,久而久之,大家都不再在意此事,忙碌于當前的生活,或是追逐名利,或是追逐金錢,或是追逐境界…
現在想來,伯玄將軍都覺得自己格局太小了!
而祭師大人總是想得比大家都遠,想到大家想不到的事情。
在心底,伯玄將軍就對云河更加敬服了,他不再疑惑了,他用欽服的表情望著云河道:
“祭師大人,您心如明燈,目光遠大,雄圖偉略,果然是我們莫煌古國的智者!聽您一席話,伯玄是茅塞頓開啊!我相信莫煌古國的人,一定會明白您的苦心。”
“謝謝你理解。”云河蒼白地微笑著。
他剛才對伯玄將軍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由衷之言。
只是,他還有一個憧憬。
他身上同時繼承著人族和妖族的血脈。
逝去的弈文太傅從小就對他循循善導,說他同時擁有兩族的血脈,是天賜的禮物,他是溝通人族與妖族之間的橋梁,他的降世,就是為了讓兩族能夠和平安穩,不再陷于戰禍,令到兩族的人能繁榮昌盛。
所以,他不能為了莫煌古國,就滅了整個魔域。
將魔尊拿下,就能號令整個魔域,這是收復魔域,讓兩族停止大戰的最快方法。
就在這時,一直跟在云河后面的魔尊急步走上來,道:“主人,請留步。”
“你這魔頭,要說什么就站著說,別過來!”對于一個詛咒了自己故鄉數十載的大魔頭,伯玄將軍還是戒心很重。
魔尊止住腳步,然后虔誠地向著云河下跪道:“主人,我看您如此虛弱,定是有不足之癥,怕且連性命也有旦夕之憂。我才剛剛跟隨您,不想失去您。我想向您獻上我們魔域的玄雷珠,說不定主人領悟了玄雷珠中的奧義,就能得到續命之法!”
魔尊說著,神念意轉之間,手心就像了一顆藍色閃爍著雷電的珠子。
這顆珠子跟云河在燈澄山脈之巔收復的那顆玄雷珠極為相似,說不定是來自同一個煉器師之手。
“什么你們魔域的玄雷珠?這是我們莫煌古國歷代皇族傳承的至寶,本來是傳至我們莫寒皇子之手,是你這魔頭使用卑鄙無法的手段從皇子手中搶奪過來的而已!現在還拿來借花敬佛,真是恬不知恥之極!”伯玄將軍怒罵:
“還不快點把玄雷珠歸還給我們?”
云河想起,寒尋梅曾經說過,他當年為了幫助魔妃,將玄雷珠拱手相贈,難道就是魔尊手中的這一顆?
這玄雷珠是皇族代代傳承的信物,要是能幫寒尋梅找回失物,那也算是為寒尋梅了卻了一樁心事。
想到這里,云河便道:“好吧!既然你有悔改之意,就原璧歸趙,我代你將此物還給古煌國皇族。”
“好的,主人。”魔尊便雙手恭敬地舉起玄雷珠,一步一步向著云河走過去。
行前云河面前,魔尊又單膝跪下,低著頭,將玄雷珠遞上。
當云河拿起玄雷珠的那一瞬間,魔尊的嘴角突然陰險地笑了笑。
“砰!”的一聲,魔尊趁云河一時不備,一掌中云河。
云河手中的玄雷珠頓時脫手飛出,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祭師大人!”突然生變故,伯玄將軍嚇得臉都煞青了,他連忙向著云河的方向跑過去,將云河從地上扶起來。
“祭師大人,您沒事吧?”伯玄將軍急得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但見云河嘴中不斷冒著血泡,整個人如同衰頹敗落的枯葉,無力在癱在他懷中,已經變得氣若游絲,連眼神都渙散了。
伯玄將軍慌忙地查看云河的傷勢,方發覺云河的氣海盡碎,傷得好重…
伯玄將軍用憤怨地眼神瞪著魔尊,怒吼:“魔尊!祭師大人是你的主人!你怎能如此待他?”
“主人?”魔尊陰險地笑了笑,眼神之中看待云河那種虔誠已經一掃而空,變是陰冷無情。
魔尊笑了笑:“云河的陣法之術實在太厲害了,要是我不假裝被降服,又怎能趁他不備之際反敗為勝呢?”
云河不甘心地在伯玄將軍懷中掙扎著坐起來,用憂怨地眼神盯著魔尊道:“不可能…我明明跟你訂了靈魂契約…”
魔尊一步一步向著云河走過去,笑道:“如果說,那你訂的那個靈魂契約只是假的呢?你可知道,我早就跟喬晉訂過一份主仆契約,在沒有抹除原先那個契約的前提下,就算訂一百個契約都是無效!因為在一個人身上,有且只能同時存在一個主仆之契啊!”
“什么?”云河深受打擊,沒想到自己百思一疏!
他聽到喬晉自稱魔域的尊上,統領著包括魔尊在內的妖魔鬼怪,還以為他這個身份也只是一個繼承的稱號,不可能與魔尊有主仆之契。
因為喬晉只是凡人,而魔尊已經達到神境。
以凡人之力,是無法降服等級如此高的神魔。
就算是自己想收復魔尊,也得借助神力,以凡軀是不能達。
“現在,你明白了吧?從一開始,你就沒有勝算。”魔尊冷笑著,已經走到云河面前。
見魔尊殺氣騰騰的,伯玄將軍連忙放下云河,站出來,亮出兵器,擋在云河面前,悲憤不已地吼:“魔尊!有我在,你休想動祭師大人!”
“伯玄將軍,你打不過他,快逃…”云河絕望不已,用虛弱的聲音哀求。
“祭師大人,我不會逃的。守護這個國度,保護這里每一個人是我的職責!我生是莫煌古國的人,死是莫煌古國的鬼!絕對不會做出舍棄大家,貪生怕死,臨陣退縮之事!”伯玄將軍悲壯地說著。
“呵呵,真是一條忠心的好狗呢!你在將士們心中,地位一定很崇高吧!要是殺了你,莫煌古國的軍心會不會潰散呢?”魔尊說著,身影一閃,已經飆到伯玄將軍面前。
伯玄將軍還來不及揮劍向著魔尊刺過去,就覺得自己腹部一陣劇痛,原來魔尊的魔爪已經深深地抓入他的腹部,“咔嚓”一聲鮮血淋漓的魔爪從后背穿出!
魔尊更猛地回爪一回,將魔爪從伯玄將軍的身軀里拔了出來。
伯玄將軍腹前背后同時狂濺血霧,整個人僵直地往下倒下,身下迅速蔓延出一片血之海。
他的瞳孔渙散了,表情猶定格在驚怒的一瞬間,人已經沒了。
“伯玄將軍…”
看到伯玄將軍慘死,云河難過得痛哭。
城下的將士和平民看到這一幕變故,都嚇得方寸大亂。
“不好了,那魔頭使詐,祭師大人重傷,將軍戰死,已經沒有人能阻止得了那魔頭了…”
“莫煌古國完了,莫煌古國完了…”
守護莫煌古國的陣法原本是以伯玄將軍為首的眾將士維持,后來云河加入戰斗又不斷給陣法輸入紫蓮的力量。
如今,云河氣海破碎,靈力盡失,紫蓮的力量就瞬間消失。
而伯玄將軍戰死之后,結界的力量再次被削弱。
“攻城!”在魔尊的一聲令下,原本退出莫煌古國的妖魔鬼怪再次群起而攻之。
“噼啪!”的,一聲脆響,守護陣表面出現了裂紋,妖魔鬼怪集中力量攻擊這道裂口,不久,整個結界就“砰”的一聲如同雞蛋殼般徹底破碎,數以萬計的妖魔鬼怪便勢不可當地將莫煌古國重重包圍了。
“停手…別傷這里的人…”云河用沙啞的聲音怒吼著。
魔尊走到云河面前,抓著他的衣領,將他整個人吊在半空,瞇起眼睛盯著云河那張頻死的臉,冷笑:“你已經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有功夫擔心別人?你這不是愚蠢嗎?”
可憐云河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在每一個瞬間,他的生命氣息都在迅速流逝。
他整個人被吊在半空,雙腳無力地垂著,血一串串地撒落在腳下的黃土。
冷風吹過,他單薄的身軀在微風中晃動著,如同一片凋零的樹葉。
這一刻,他是那么懊悔…他以為,將魔尊收服,就能平息兩族的矛盾,讓大家一起面對五百載之后的滅世之災。
然而,他千算萬算,算漏了喬晉,結果一失足千古恨,不但要賠上自己的性命,還賠上了整個莫煌古國所有人的性命…
如果當時自己能狠下決心,直接使出閃魂劍,以迅速不及掩耳的速度將這魔頭擊殺,這一戰就不會敗,伯玄將軍就不必白白枉送性命,莫煌古國也不會淪陷于魔域之手。
這一切,都是自己一念之仁,自以為是的錯啊!
云河哭了。
眼淚和血糅合在一起,紅色的眼淚滲落在青紅斑駁的衣服上。
云河絕望的眼淚,對魔尊來說就像勝利的獎品,他笑得更加得意了。
“對了,云河,反正你都快死了,不如在臨死之前,多做一件好事,把你那使用神力的方法跟我分享一下吧!”魔尊說著,將另一只手按在云河的頭頂上,將神念刺入云河的靈魂之中,開始讀取云河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