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河這才發現,一切都是自己一廂情愿的想法罷了。
看到云河一臉的憂愁和驚疑地望著自己,酈蘇心里慌了一下。
看來是自己剛才一時高興過頭,笑得太大聲,把云河嚇到了。
“陛下,甄王是你的皇弟,我殺了他,您真的不怪我嗎?”云河內疚地問。
這下子,酈蘇明白了。
原來云河是擔心這種事情啊?真是善良的人呢!
酈蘇笑了笑,語重心長地對云河說:
“云河,寡人不妨跟你直說,甄王從來沒有把我視作親兄弟,寡人也沒有。你不是生在帝王之家,你不懂得我們為了生存競爭得有多激烈,哪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日子是你們普通人永遠都不會懂的,所有的親情,友情,愛情都只是笑話!要是死在天牢里的那個是寡人,寡人相信甄王笑得比寡人更開心。”
云河聽了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如果說,自己懂呢?自己也是生在帝王之家,酈蘇所經歷過的事情,自己全經歷過呢?
看到云河的眼神很憂傷,酈蘇心里想:云河心性寡淡,又單純天真,他雖然能煉制出金剛號這些法寶,但是也只不過是一個天馬行空的煉器師,一個妙手回春的大夫,并他究竟并不是真正的戰將,脆弱的心靈不堪直面淋漓的鮮血。
看來殺了甄王,在他心里留了陰影,他心里跨不過這道檻啊!
想到這里,酈蘇便安慰云河道:“云河,不必為甄王的事內疚,也不必同情他。這個人是死有余辜的!你要明白,你這次做的事情非常正確!甄王這種冷酷無情、濫殺無辜的逆徒,讓他多活一刻的時候,都不知道會斷送多少無辜的生靈!”
“在正義面前,就算他是寡人的親皇弟,寡人也絕不會對他手下留情!還有,云河你不必為此有任何心理負擔,甄王多行不義,你殺了他,是替天行道,為民除害,就算這次不是你出手,他遲早也會死在別人手上,像他這樣的人,就算殺他一千次,一萬次也不為過!”酈蘇憤憤不平地說。
“陛下,我明白了…”云河苦笑。
見酈蘇一走進來,就跟云河說個不停,完全把自己當成了空氣,唐紫希便問:“陛下,現在甄王已除,你有什么打算?要是你立即返回皇宮,就可以重執皇權了。”
“這事不急。”酈蘇淡淡地笑了笑:
“雖然甄王已死,但是這么多年以來,他在朝中有不少支持他的羽翼,那些人既然能捧出一個甄王,自然就能捧出第二個甄王。寡人就是想看看,寡人不在的時候,到底還有多少人想著謀寡人的皇位,寡人就讓他們原形畢露,爭得你死我活,寡人來個坐山觀虎斗,將他們一網打盡!如此無上國方可以千秋太平!”
唐紫希聽了,心里道:這個皇帝果然很陰險啊!竟然想坐收漁翁之利!
酈蘇毫不忌諱地說:“況且,船谷是塊人潔地靈的寶地,寡人又怎舍得這么快就離開?”
唐紫希盯了酈蘇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陛下,你有皇宮不回,不賴在這里干嘛的呢?”
酈蘇覺得好無奈,他自問沒有得罪過唐紫希,為啥覺得唐紫希對自己總是有幾分敵意?
老實說,酈蘇挺欣賞唐紫希的。
因為唐紫希的性格十分干煉,而且又很聰明,很能打,關鍵是,樣子也很養眼。
他其實很羨慕云河,要是他也有這樣一位能為自己出謀劃策,甚至披棘上陣的妻子,何愁甄王之亂?
他要是有這樣一個魅力無窮,氣場強大的皇后,還擔心枕邊人不能母儀天下嗎?
無論是云河還是唐紫希,都很優秀。
他們各有所長,又能相輔相承地互補,他們這小兩口走在一起絕對是無敵的組合。
酈蘇很感慨,要是自己能將他們全都收歸麾下就好了…
只是,他顯然是想多了。
云河雖然性格溫潤,但是一身傲骨,不愿屈身于人下,更對金錢名利無意,寧愿寄情于山水;而唐紫希完全就是一匹難以馴服的烈馬。
而此刻,唐紫希正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呢!看她的表情,好像迫不及待要趕自己走似的。
酈蘇汗笑著說:“唐姑娘,你別忘了寡人身患絕癥,非云河不能醫治,你不喜歡皇宮的繁文縟節,而云河重傷未愈,經不起周居勞頓的折騰,寡人想要把病徹底治好,那就只得再在船谷多待一個月。皇宮的事情寡人也是有心無力。寡人坐山觀虎斗,是無奈之舉,也是兩全其美之計,難道還有其他計策嗎?”
真沒想到,自己在河里撈回來的這個弱帝什么時候變得如此能說會道了?
這跟甄王所說的窩囊皇帝相去甚遠,又或者這才是皇帝真正的樣子,之前受制于甄王,皇帝表面出懦弱的一面,是為了減低甄王對他的戒心?
皇帝說到這份上,自己想攆他走,那就顯然無情了。
唐紫希只好道:“陛下,竟然你有此打算,那你就安心在船谷治病好了。”
“謝謝唐姑娘體諒,這段時間,寡人給你們添麻煩了。待寡人重登帝位之日,必定會給你們作出滿意的補償。”甄王笑道。
誰稀罕你那些金銀寶珠,榮華富貴呢?
唐紫希不以為然地說:“陛下不必客氣,我們不是從一開始就說好了,咱是合作關系嗎?我們的目的是穹蒼神晶,為了這個目標,輔助陛下是應該的。”
云河也道:“陛下,請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的病治好的。我已經沒有大礙了,就按照原來的計劃,明天進行第三次洗經伐髓。”
“云河!你就不能再多休息幾天嗎?”唐紫希一聽,立即就黑臉了,這個家伙,不知道自己剛剛從鬼門關里轉了一圈嗎?剛好一點,就想著耗用靈力去給別人醫病了?
云河笑道:“希希,別擔心,我會量力而為的。這是我跟陛下之間的承諾。”
酈蘇這次居然沒有客氣,坦然地說:“云河,那寡人的病,就拜托你了。寡人打算,待頑疾痊愈之時,就去打開河底的結界封印,只有這樣,寡人才有足夠的體魄踏進傳說中的神殿。待寡人獲得無上神力,再重返皇宮也不遲,到時寡人相信,朝中已經沒有任何人能阻撓寡人。”
唐紫希見勸不住云河,心里很是無奈。
一個愿打,一個愿挨,還能怎樣呢?
酈蘇在船屋跟云河小聚了一會兒。
拋開國仇家恨不談,酈蘇也是一個很健談的人。
船谷與世隔絕的環境,總讓人超然物外,忘卻凡塵俗世。這也讓酈蘇可以暫時忘記朝中的繁鎖之事而偶得清閑。
聽聞云河是來自異世,酈蘇便對外面的世界很感興趣。
見兩人閑聊起來,唐紫希便只好出去了。
雖然唐紫希對酈蘇并沒有好感,但是這是兩個男人之間的談話,還是給小丈夫留點空間吧!
“云河,外面的世界是怎樣的?能不能說來給我聽聽?我從小就生活在皇宮,所見所聞有限,有時候還真是很羨慕你們,可以自由自在地浪跡天涯,周游列國的。”酈蘇隨和地笑著問。
唐紫希不在,酈蘇似乎變得無拘無束。
他竟然不再以“寡人”自稱,而是以朋友般的語氣跟云河親切地聊天,這讓兩人之間那種陌生的距離仿佛一下子就被打破。
云河愣了一下,沒想到酈蘇會突然這樣。
酈蘇看到云河無所適從,覺得他挺單純可愛的,便是笑道:“云河,我雖然生為就是王者,但是我究竟也只是一個人,我也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你就不能把我視作朋友,跟我閑聊幾句真心話嗎?這些年,我已經聽膩了阿諛奉承的聲音,十分厭倦,我真的不希望,連你也會如此對待我。”
酈蘇的眼神之中,有幾分寂寞。
這種寂寞,是高處不勝寒的寂寞。
酈蘇這個表情,讓云河想起了童年在宮中的生活。
那時候的他,被皇族的人排斥,就像一個活在陽光另一面的陰影。
除了父親和弈文太傅,所有人都把他視作怪物,想殺他而后快…
除了弈文太傅,他連一個談心的朋友也沒有。
后來連弈文太傅也去世了,他就變得更寂寞。
這剎那間,云河仿佛從酈蘇身上看到了自己從前的影子,對酈蘇同情起來。
云河微笑著說:“如果你不嫌棄我出身卑微,我當然樂意交你這個朋友。”
這次,他并沒有喚酈蘇為“陛下”了。
酈蘇笑道:“云河,這樣就對了!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你就喚我的名字蘇,好不好?”
“好的,蘇。”云河欣然答應。
云河便跟酈蘇說起外域世界的事情。
這個世上存在著很多宇宙,每個宇宙里,又有無數星球。每個星球之間的距離都是十分遙遠的。
有生命的星球則非常少,而且不是所有有生命的星球都能誕生文明。
每個星球的文明又是獨一無二的。
像是吞天星,吞天族的體軀就能龐大得吞天噬日,而像地球,人族相貌跟無上國的人無異,他們精通現代科技,即使是不能使用靈力的人,也能創造出很多神奇的東西。
已經毀滅的紫云星,即是自己的故鄉,則是一個人人崇尚潛修,到處都是修士的瘋狂世界,雖然科技不如地球發達,但是煉丹術和煉器術卻出神入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