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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人命如泥

  礙于咸池城目耳眾多,云河不便在大眾廣眾下跟他們當面解釋。

  云河問那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回答:“我姓游,單名一個黎,黎明的黎。”

  游黎的相貌不但最出眾,而且還是這些人當中,最沉著冷靜的,有著超出同齡人的成熟和機智,讓云河看著十分滿意。這也就是為什么云河第一眼會看中游黎的原因。

  “游黎?不錯的名字。”云河笑了笑,從懷中拿出一張銀票,遞給游黎,道:“游黎,你先帶大家去附近找個地方吃飽,再給大家買一些合身的衣物,然后就去買三輛馬車,一個時辰后回碼頭這邊找我。我想到附近走一走。”

  “好的,謝謝主人。”游黎恭敬地答應。

  這群奴仆中,那個十歲的小女孩高興地跑到游黎身邊,牽著游黎的天真地笑道:“黎哥,太好了!我終于不用餓肚子了!還有漂亮的新衣服穿呢!”

  游黎一臉溺愛地低頭說:“鵑兒,這多虧主人仁慈,還有呀,在主人面前你得要規矩些…”

  “嗯嗯!”小女孩高興地應著,朝著云河燦爛地笑起來:“謝謝主人,主人你真是個大好人呀!”

  “不用謝。”云河淡然地說著。心里卻是有些感慨。

  只是一頓飯,一件衣服,就能讓這些人如此滿足,他們到底還遭遇了多少苦難…

  云河便好奇地問游黎和小女孩:“游黎,你們是之前就認識的?”

  游黎臉色一沉,悲憤地說:“我們十個人都是同一條村的。數日前,奴販子入村,從數十名村人中挑選出我們這十個容貌尚可的,剩下的人全都被奴販子殺了。這些可惡的奴販子在臨之前還放火燒村…我們不但失去了親人,連家也沒了…”

  說到痛苦之處,游黎的眼眶紅紅的,其他奴仆聽到游黎重述悲慘的經歷,個個都低下頭輕聲哭泣起來。

  “真是太過分了!那個奴販子就是剛才市集那個攤主嗎?”云河氣憤地問。

  僅僅為了捉十個奴仆,就滅了整條村,這實在是毫無人性!

  云河現在十分后悔給了那攤主一百萬。要是剛才就清楚這事,必不會輕饒那個攤主。

  游黎搖了搖頭道:“他已經是終端商了,我們被運到咸池城碼頭之前,已經轉賣了兩次。”

  云河問:“那你還記得那些人的模樣嗎?”

  游黎難過地說:“那些人擔心我們會報仇,都蒙著面。我們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再說,像這種情況,在咸池城外的邊遠地區已經屢見不鮮。每天不知道有多少條村子重演著相同的悲劇。”

  云河聽了,心里既氣憤又難過。

  歸究到底,這種事情的發生是因為這個國度的法則。在這里,上民為尊,下民為卑,下民甚至不被當作人看待。

  現在他才發現,處于距離無上國最邊遠的鳳來小鎮已經是下民的世外桃源了。

  從某種意義上講,商人杜博明比起這樣奴販子已經是一個行善積德的良商。起碼他正經八道地跟鳳來谷做開采銀礦的生意,帶動了鳳來谷的發展。否則以杜博明的財力和背景,輕易就能剿滅鳳來谷,占據銀礦。

  就連自己,他也沒有用硬手段迫使自己留下來,而是放了自己走。

  現在,他只是救了十個下民,但是整個無上國,仍有千千萬萬的下民無時無刻被高高在上的上民所欺榨,生命如同被踩在腳底下的爛泥。

  云河很想為這些無辜的人做點什么,但只恨沒有這種力量。

  現在,他只能盡自己所能,能救多少個就救多少個。

  “游黎,你們抓緊時間先去打點一下吧!”云河吩咐。

  “是的,主人。”游黎這才收起悲傷的思緒領命了。但見云河一聽自己說到屠村的事情就沒再追問,心里有些失落。

  看來這位新主人不想惹事生非。

  也對,自己只是一個奴仆,本來就沒有尊嚴可言,難道還指望身份尊貴的主人替自己報仇甚至是重建家園不成?

  自己本來不該對主人抱有這種幼稚的幻想。主人能仁慈地讓自己豐衣足食,比起那些被活生生折磨死的奴仆,自己已經十分走運。

  現在,游黎有些后悔自己剛才失言,跟云河說了自己的身世,他害怕會令云河厭煩,便是不敢再多言,老老實實地帶著其余九個奴仆向著市集一家飯店走去。

  其實云河并不是對他們漠不關心,而是此刻并不是聽他們訴說經歷的時候,得盡快把他們帶出城才行。對于下民來說,咸池城絕對不是一個吉祥之地。

  但是他們沒有通行證,守護城門的侍衛是絕對不可能放他們出城。

  所以云河打算先去幫他們辦一張通行證。想到要花一些時間去手續,所以他才讓游黎帶他們先去找點吃的買一身新衣服。

  畢竟看他們無精打彩,面黃肌瘦的樣子,似乎已經餓了很久。一身衣服不但單薄還很破爛,都是些還沒成年的孩子,云河不忍心虧待他們,豈料游黎會誤會呢!

  他記得以來鳳來谷的谷主梅伯說過,每座城池的單一通行證是一萬。那么十個人,也只需要花十萬就夠了。

  令門。

  每座城市申辦通行證的地方。

  當云河出令門的人出示自己的通行證,并示意要辦十張普通的咸池城通行證,令門的人都對他殷勤不已。

  本來這個流程至少也要得十天以上,但是四城通行證是富貴和權力的象征,因此令門的人給云河開通了綠道,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就辦好了。

  云河沒想到,杜博明送的通行證這么好用。

  云河回到市集上,將神念延伸出去,很快就捕捉到游黎他們的氣息。他們就在前方不遠的飯店里。

  但是情況有些不妙,游黎似乎是跟店里的掌柜吵了起來。

  云河加快了步伐趕過去。

  游黎他們被飯店的掌柜趕了出來。

  “你們這些乞丐竟敢到我們店里要飯?是想找死嗎?給我有多遠就走多遠!別影響我們做生意!”掌柜拿把掃帚,狠狠打在落在隊伍后面,走得最慢的小女孩小鵑兒的腳上。

  小鵑兒痛得摔在地上,哭得哇哇大哭。

  游黎趕緊抱起鵑兒。但見小鵑兒的腳被掃帚打中那地方馬上多了一道紅色的淤痕,整只腳踝已經腫了起來。

  別看這是一把普通的掃帚,打在無境修身上沒什么大礙,但是體質孱弱的圣體質被打中,輕則挨點痛,重則斷骨傷筋,甚至會內傷。

  小鵑兒的腳骨頭已經被敲斷了,即使將來傷口好,走路也會一瘸一拐…

  小鵑兒哭著道:“黎哥,小鵑兒的腳已經斷了,即使治好了也是一個廢人,主人是不會再要我的了,我活著也沒有用處。你別理小鵑兒,快走吧!”

  她明明受了委屈,受了傷,還如此懂事,為自己的安危著想。

  游黎看得心痛極了,生氣地吼掌柜:“我們不是乞丐!再說我們身上又不是沒錢,你憑什么亂打人?”

  掌柜的眼睛長到鼻梁上,一臉鄙夷地說:“看你們一身破破爛爛,臭氣薰天的還好意思說自己不是乞丐?說不定你們是從哪個奴主手中逃出來的吧!還敢在我們的飯店撒野!即使你們身上有錢,也是從你們從前的主人那里偷來的!去死吧!對于你們這種偷竊的逃奴,就算直接打死也不用負責任!”

  掌柜說著,目露兇光,舉起掃帚,就狠狠地朝著游黎和小鵑兒身上打下去!

  游黎緊抱著小鵑兒,用自己的身軀護著她,可小鵑兒還是嚇得臉都青了,要是游黎的后背被打中,那還有命嗎?

  眼看那掃帚就要落下來,掌柜眼前青影一閃,云河已經沖到掌柜前面。

  但見云河伸手直接抓著掃帚,厲聲道:“停手,他們是我的人。”

  這把掃帚終于在距離游黎不到半尺的地方頓了下來。

  “你是什么人?敢阻我驅趕乞丐?”掌柜兇巴巴地問云河。

  云河一只手抓著掌柜的掃帚不放,另一只手從懷中掏出令牌,不悅地道:“來你們這家飯店吃飯,還要刨根問祖,出示證明不成?你們飯店好大的威風,比守城門的侍衛管得還嚴,難道你們這家飯店是皇帝開的?”

  看到云河手中的令牌是四城通用令,這個掌柜頓時臉色一刷的青白了。

  四城通用令牌,并不是是你有錢就能弄到的,持有這種令牌的人非常則富,要么就來自皇族,要么就自來四大家族或是朝中掌管要職的重臣及其家屬,并不是這個掌柜所能惹得起的人物。

  這個掌柜嚇得慌張地把掃帚扔掉,向云河恭恭敬敬地彎腰九十度,低聲下氣地道歉:“公子,剛才都是一場誤會!都怪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你,請你恕罪。為了以表歉意,公子今天在本店所有消費可以全免。”

  “那我就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云河怒氣難抑地說著。

  “伙計們,你們還不出來招待我們貴客?”掌柜嘻皮笑臉地說著。

  云河冷冷地盯著他道:“你打了我的人,難道就請一頓飯作罷?我打你一頓,再請你吃一頓可以嗎?”

  掌柜立即會意,他不好意思地說:“公子,你別打我啊!我這開飯店的還得用這張臉來招待客人。公子你放心好了,待會我會請全城最好的大夫給那個丫頭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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