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若無骨的云河全無知覺地躺在顏少秦懷中,顏少秦感覺到,本來就輕若柳絮的云河此刻又清減了許多,輕如んla
顏少秦只覺得抱著云河的雙手,指間漸漸被又粘又腥的東西浸染。那是血!云河全身的傷口仍血流不止!
顏少秦心痛極了!動作都輕輕的,生怕一不小心就弄痛了那個虛弱而沉睡中的人。
只是半個月的時間,到底是經歷了怎樣的折磨,才把一個好端端的人折磨成這樣?
云河的手無力地垂著。因為慣性,他的手微微晃動著。纖細如蘭的手指已被血涂染。
顏少秦分明看到,那十只手指的指甲全被連血帶肉地削去,手指是血肉模糊的,每一根手指都是那么觸目驚心!
顏少秦自幼就被云河帶大的,雖然這些年云河遇到很多敵人,也受過很多傷,但是他是每一次看到云河傷得如此慘烈凄涼。
他想起在九重神殿,云河曾經死過一次的那段往事。
但是那時,當他趕過去的時候,云河已經被收殮進石棺里,弈武和千瞳幫他打理得妥妥當當,看不到他的傷口,他看起來就像睡著了,跟現在這個慘狀完全不一樣…
他害怕會再一次失去云河,看著遍體鱗傷的云河,他忍不住嚎嚎大哭:“哥,你怎會傷得如此重…怎么辦,怎么辦!”
趙英彥打量了自己的主人一眼,看到云河一身的傷,尤其是那十指血肉淋漓的手指,氣得齜牙裂嘴!這得多痛啊!梵祭司實在太冷血無情的,如此折磨自己的主人。
看到云河傷成這樣,所有人都默默地落淚了。
不過,現在逃出去要緊,沒時間給主人療傷了。趙英彥只好變出幾顆圣品補元丹喂云河服下,然后又地往他的氣海渡入一道靈氣,希望能給他增添抵御傷痛的力量。
然而,即使是圣品補元丹和趙英彥的靈力,也未能令云河的情況好轉。
不能愈合傷口仍在不斷惡化。
趙英彥看得心驚!
他知道自己主人的特殊體質,而且主人還有紫蓮護體,要是換作平時,就算受了再重的傷,不能一時痊愈,但是傷口止血愈口是絕對沒問題的。
這種情況,只能說明云河已經耗到燈盡燈枯!
此地不宜遲留,必須盡快帶主人去靈氣充沛的地方療傷,最好能返回九重神殿找古神水劍和火妖幫忙。
恐怕當今在世,只有那兩位古神能治好主人了!
想到這里,趙英彥不敢怠慢,立即向大家使了一個眼神,“撤!”
由顏少秦抱著云河,大家把他們護在中間,趙英彥在前面開路,而千瞳則負責指路,遇到結界或陣法就由錦瑟來破,眾人沿路返回,終于無險無險地逃出地底秘道。
在踏出秘道的一瞬間,一陣清新的夜風迎風撲來,月夜之下背景是金碧輝煌的宮殿,跟地底那個陰暗腥氣的牢室形成鮮明的對比,只是一門之隔,卻是兩個世界。
趙英彥不敢松懈,一日還沒離開皇宮都不安全。
就在這時,一白一黑兩道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眾人面前。
那白衣人用陰沉的聲音沖著他們冷笑:“真是一群忠心的狗啊!連我都想贊美一下你們的效率,這么快就能找到這里,的確是有些本事。”
看到這個白衣人,趙英彥如臨大敵,心底更多的是絕望!
是梵祭司!
“我來擋住他,你們別管我,盡快帶主人離開這里!”趙英彥亮出天星劍,劍心直指梵祭司。
顏少秦自然明白趙英彥的意思。
他聽說過梵祭司的事,梵祭司能在趙英彥面前輕而易舉地對云河下蠱,那就是說明,梵祭司的實力在趙英彥之上,恐怕趙英彥面對梵祭司未必有命活下來。
趙英彥是犧牲自己的性命,為大家的逃生爭取時間啊!
顏少秦的眼眶紅了,他悲憤地吐了一句話:
“那你小心…”
然后,他就抱著云河,帶著錦瑟和千瞳他們朝著另一個方向拼命逃。
然而,有一個人跟趙英彥一樣,沒有逃。他就是弈武。
此刻,弈武目瞠結舌地站著,愣愣地望著,站在梵祭司身后,那個一身黑衣,表情冷駿漠然的青年。
因為這個人,長得跟他的大哥弈文一模一樣!
準確來說,只是一個跟弈文長得一模一樣的傀儡。
“大哥…”弈武激動地失聲吼:“你不是忠于葉王殿下的嗎?為什么要跟梵祭司站在一起?為什么啊?你回答我!”
弈文毫無反應地站著,仿佛聽不見弈武的聲音。
趙英彥沉著聲音氣憤地說:“小武,那個人早已經不是弈文。他只不過是梵祭司煉制的傀儡。”
一直趴在趙英彥肩膀的獅虎獸也氣急敗壞地吼:“沒錯!就是這個傀儡騙了主人!”
若果不是這個傀儡從中作梗,在食物里下了藥,小狐貍又怎會如此輕易落入梵祭司手中?
雖然獅虎獸逃回來后,已經把事情的經過跟大家說了,但是弈武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實在太逼真了,有心跳,有氣息,有像活人一樣的表情和皮膚,這怎么可能是一個傀儡?
弈武瞪著梵祭司,眼睛里都快迸出火花了。如果眼神能殺一個人,梵祭司早就死了。
面對趙英彥、弈武和獅虎獸仇深似海的目光,梵祭司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
他漠然地瞟了趙英彥他們一眼,又望了已經逃出幾丈范圍外的顏少秦他們一眼,冷冷笑道:“葉王殿下的忠犬們,你們總算到齊了。既然到齊了,那就一個都別想逃出去!今打盡!”
“糟了!”趙英彥知道,梵祭司一定又想釋放出威懾,把大家定住。
只有以攻為守,先發制人了!
趙英彥不敢多想,也釋放出自己的氣場,揮起天星劍,沖過去,向著梵祭司的頭頂一劍劈下!
沒有任何花巧的動作和招式,只有三個字,快準狠!
“不錯的速度,不錯的劍,就是力量還欠些火候。”梵祭司嘖嘖的輕嘆著,眼神突然一冷,也釋放出自己的威懾,同時他的左手輕輕伸出,用兩只手指風輕云淡地鉗住趙英彥的劍,右手則揮動了一個手印。
剎那間虛空里出現無數星星點點,再接結成閃閃發光的陣線,一個龐大的結界形成,就連逃到十丈外遠的顏少秦他們都被網羅其中。
這個結界是早就布好的,只需要梵祭司一個手印就能啟動。
而且這是一個很高級的結界,錦瑟潛進來的時候并沒有發現。
這個結界,再疊加梵祭司的威懾,力量等級就遠超過趙英彥本身所釋放出來的威懾。
趙英彥的威懾很快就被擊潰,隨之而來的是他被定住了。
連趙英彥這樣的歸空境九重高手都能被定住,那顏少秦他們自然就更不用說。
現在,趙英彥明白了…
原來,這只是一個阱陷。梵祭司早就布下了,等著大伙兒自投羅網。
梵祭司笑道:“趙英彥的境界,錦瑟的陣法神通,千瞳的千里眼,獅虎獸的日行千里,顏少秦的管家才華,弈武的忠心…今天我真是大飽眼福嘛!看到各位如此精彩的表現,我真的很羨慕葉王殿下呢!麾下的人,無論是人族還是妖族都各懷神通,如果你們遇到的人不是我,你們這樣的組合,可以說是天下無敵了吧!”
趙英彥知道這回徹底完蛋了,不但救不了主人,恐怕大家連性命也要搭進去。
不過,越是到絕望的時候,趙英彥反而越是淡定,他深情地望了在顏少秦懷中昏迷不醒的云河一眼,視死如歸地說:“梵祭司,你別在我面前廢話了,既然落在你手中,要宰要剁,悉隨尊便!要是我會向你求饒一聲,我就不姓趙!”
梵祭司不怒反而笑:“真是有骨氣呢!像你們這么有才華的人,我怎舍得毀掉。我得要妥善地運用,才不會暴殮天物呢!”
說著,梵祭司又瞟了氣得臉紅耳赤的弈武一眼:“原來你就是弈武啊!弈文太傅的兄弟?怎么樣,二十多載的別后重逢,是不是特別感人?要不是我,你連你兄長的最后一面都見不到呢!不過,你也不用傷心,我很快就會把你們全部煉制成傀儡,跟弈文一模一樣的傀儡,到時候你們就不會覺得痛,也不會覺得傷心了,哈哈哈…”
梵祭司瘋狂地笑著。
此刻,趙英彥才明白,為何梵祭司早就知道大家潛入地牢救云河,卻不立即出來阻止,是為了測試大家的能力。
而現在,將大家擒下,又沒有傷大家分毫,原來是留著大家的軀殼,用來煉制那種違背天地法則的靈魂傀儡,真是可恨啊!
雖然不能動,但是還能說話的。
趙英彥大聲吼:“各位!絕對不能讓梵祭司得懲,你們愿意為主人犧牲性命嗎?”
“我這條命本來就是他救的,我隨時隨地都準備著還給他。”弈武慷慨地說。
“沒錯!只怪自己能力不夠,救不了主人,但是今天能跟主人死在一起,這輩子也值了。”錦瑟也毫不猶豫地道。
“錦瑟,我的想法也跟你一樣。姑爺救了我和父親,為了姑爺,獻上我這條命又算什么?只是我覺得很遺憾,不能嫁給你了。”千瞳苦笑。
原來錦瑟和千瞳在丹神宗期間朝夕相處,產生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