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就是個溫柔的大好人,除非做得太絕,否則主人的脾氣還真是很好的。連自己對他做了那種殘酷無道的事他也能原諒自己。
看慣了溫潤如玉,柔情似水的主人,趙英彥有時候也想看看主人發飆。他有些期待了,希望這個段永元做點出格的事惹怒主人,好讓自己能看到主人另一面。
于是,趙英彥居然笑了。
云河看到趙英彥笑得這么腹黑,心里腹誹:小彥你笑什么?難道你就這么想我教訓這個姓段的小子?還是六根未凈啊!
看到云河轉過頭跟一個仆人眉來眼去,唐仲禮還以為段永元大有來頭的身份把云河震住了,嚇得他要回避大家的目光呢!
于是唐仲禮得意地說:“段公子真是相當有心,不但送了小女一顆珍稀的海水珍珠,還給唐家送了兩百顆補元丹和一幅價值不菲的古畫。那幅古畫是一千多年之前的名家之作。”
云河心里明白,這唐仲禮是故意落自己面子。兩百顆普通補元丹和一幅畫就令你高興成這樣?早知道唐紫希貢獻給唐家的那批寶物就以自己的名義送出去了,那你們唐家的人是不是樂得做夢都在笑?
現在反悔又有什么用?唐仲禮已經先入為主了。如果現在再獻寶也沒用了,除非唐家真的有需要,否則就是惡意攀比炫耀,只會適得其反。
不過唐仲禮如此鄭重其事地贊美那幅古畫,云河不由得向桌面瞟了一眼。
一幅畫著竹子圖的古老絹布映入眼簾。
畫中的竹子繁而不雜,自帶一種清雅的意境。在泛黃的絹布襯托之下有種陳舊的古樸感。
這幅就是一千多年之前的古畫?
云河愣了一下,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他走到跟前,拿起那古畫端祥,甚至還用鼻子聞了聞。
唐仲禮看得直皺眉頭,這是古畫啊!又不是食物,你用鼻子聞什么?沒見識!
而段永元看到云河這表情和動作,同樣認為云河是個大鄉里,沒見過古畫因此大驚小怪,于是他便不屑地取笑:“云公子,你欣賞這畫是可以,但請你動作放輕點,這幅畫價值六十萬,要是一點小心弄壞了那就相當遺憾。”
“段公子,你真是太破費了啊!六十萬可真不小,下次再過來我們唐家飲茶,隨便捎點時下的水果就可以,不必帶這么貴重的禮物,否則唐伯伯不敢再請你過來了。”唐仲禮一個勁地跟段永元套近乎。
看到唐仲禮對自己熱情客氣,對云河卻尖酸刻薄,段永元心里十分得意,一副得瑟的樣子。
“區區六十萬而已!這不算什么!”段永元笑道。
“六十萬?”
云河眉頭一皺,輕輕道:“段公子,如果你真的用六十萬拿下這幅畫那你肯定被人騙了。因為這幅畫是贗品。”
“什么?”唐仲禮和段永元都嚇了一跳,但兩人很快就恢復鎮定。
“云公子,你是妒忌我,又拿不出這樣的禮物送給唐伯伯才故意誣蔑我的吧?沒有證據,請你不要隨便說。”段永元的笑容冷下來。
唐仲禮也覺得云河很過分,自己對他不待見,他就遷怒于段永元,抵毀這一幅古圖。
云河沒想到這兩人反應這么大,看來自己這次跟唐伯伯的芥蒂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解釋得清了。
“沒錯!云公子,如果你沒有證據,請你不要瞎說!我唐仲禮生平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無事生非的人!”唐仲禮怒道。
唐仲禮三句不離口地找機會數落云河,尤其是在唐紫希面前,這就是赤果果的打臉。
云河笑容再多,心里難免會有些難受。
都怪自己剛才多嘴,怕那個段永元被人騙了,一時口直心快說了實情。現在是騎虎難下,如果不解釋清楚,恐怕一輩子都要在老丈夫的心中留下損人不利己的糟糕形象。
但證明自己沒有講大話,等于證明那幅畫是假的,那么打的就是段永元的臉。如果唐仲禮不介意的話,那他倒也不介意,誰叫段永元要搶他的老婆!
云河笑道:“要證據很容易,但丑話說在先,有必要這樣做嗎?萬一真的如我所說的那樣,這幅古畫是假的,那段公子豈不是很沒面子?我只是不想段公子難堪。正如唐伯伯所說的,不論這份禮物值多少錢,只要唐伯伯喜歡就好,這是段公子的一番心意,何必這么較真?”
唐紫希聽了汗顏啊!小云河,你這樣一說,要是段永元不能證明這古畫是真的,豈不是更落面子?誰愿意花了買正貨的錢卻被人說成假貨,還認為沒必要證明的?小云河,你是為了替我出氣故意挑事的吧?
不過,看到云河這樣做,唐紫希心里反而很高興。現在父母都把自己往段永元那邊推,如果小丈夫能讓段永元知難而退就最好不過。
于是唐紫希笑嘻嘻的,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她相信小丈夫的眼力,小丈夫說是假的,那必然是假的。
果然云河這樣說起了反效果!
唐仲禮和段永元都認為云河是為了給自己圓場才找的藉口。剛才說古畫是假的一定是瞎說的,他找不出證據,可又不想出丑,但說了這么多道理想大家轉移視線。
“是真的還是假的當然要搞清楚!所謂真金不敢紅爐火,我怕什么?有本事的你就說出來!”段永元自信地說。
“云河,你倒是給我說說這古畫到底假在哪里?讓我長長見識?”唐仲禮氣呼呼地質問。
我給寶貝女兒安排相親,你這狐妖跑過來瞎摻和什么?這次我不教訓一下你,你還真是當唐家是你家?
唐仲禮心里罵。
唐仲禮和段永元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了,如果云河再不認真點,那就對不起大家的期望。
他淡定地說:“好吧!那我就給你們解釋一下。這幅畫仿古的技術很巧妙。絹布的確是一千多年之前留下來的,但上面的畫是新繪。我聞到絹布充滿陳塵的土氣,但顏料的氣味卻很新鮮,還殘留著一股初元境修士的氣味。如果這幅畫是那個修士在一千多年之前畫的,那他的氣味早就散失了,不可能殘留至今。”
其實呢,小云河也不懂得鑒賞古畫,全靠鼻子辦事。
“氣味?”段永元聽了哈哈大笑:“這就是你所說的證據?你是狗嗎?我怎么一點氣味都聞不到?”
唐仲禮皺了皺眉頭。云河雖然不是狗,但也差不多了,一只狐貍變的妖孽男。
“唐伯伯,我建議趕緊找一個行家來鑒定真假,被這個鄉下來的農夫這樣抵毀,我實在吞不了這口氣!”段永元咄咄逼人地說。
“好吧!我也有此意。”唐仲禮立即吩咐一個下人去請行家。
不久,一個叫做沈胖子的中年人被帶進來。
沈胖子人如其名,長得像個圓球,留著八字羊須,他是開典當行的,專門接手和轉手古董書畫之類,店子剛好在唐家大府不遠的地方,平時跟唐家有很多事務往來。以前唐家沒落的時候,經常變賣一些金銀珠寶還債,找的就是這位沈胖子,沈胖子給的價錢一向地道。
這些年,唐家是沈胖子的大客戶了,可是沈胖子進門第一個不是跟唐仲禮打招呼,而是笑得見牙不見眼地向云河走過去,恭敬地說:“云谷主,沒想到在這里也能見到您啊!我的運氣實在太好了!”
云河打量了沈胖子一眼,驚訝地說:“小沈?是你?你胖了好多啊!”
沈胖子憨憨地苦笑:“歲月是把宰豬刀嘛!我真是羨慕云谷主,歲月沒在你臉上留下何痕跡。十年了,云谷主風采不減當年!”
沈胖子這番話并不夸張。云河是狐妖,長生不老,容顏永駐,別說十年,就說再過幾百年也不會有變化。
被沈胖子無視了,唐仲禮不爽地問:“老沈,你認識云河?”
沈胖子笑道:“十年之前我是天寶閣青桐郡分店的一名店員。當時云谷主已經是天寶閣的會員,所以有過數面之緣。后來我離開了天寶閣經營自己的生意就沒有機會見到云谷主。”
段永元一聽說云河是天寶閣的會員,依然不把云河放在心里。
天寶閣的會員分很多等級,有青銅、白銀、黃金、黑金等。只要累計交易達到一千萬就能成為青銅會員,累計交易達到一億就是白銀會員,十億是黃金會員,一百億是黑金會員。
段永元現在已經是煉丹師,每年能從赤炎國獲得兩千萬補貼。另外丹神宗也會另外發放補貼,雖然不及赤炎國頒發的多,但也有不少。因此他不到半年的收入就能在天寶閣換取一個青桐會員,給他幾年時間,他也能達到白銀會員。青桐會員和白銀會員對他來說都不是難事,只是看看有沒有必要而已。
飛狐谷只是一個普通的農場,就算收成再好,一年也不可能有幾百萬的凈收入。但積累十年八年的話,有幾百萬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段永元斷定,云河頂多也就只是一個青銅會員。
青銅會員,段永元才不會放在眼內。
他還以為沈胖子所表現出來的謙卑只是商人對客戶的禮儀,并不是真心尊重云河的。
有了這樣的想法,段永元便依然故我,一副趾高氣揚的高傲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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