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有言正月不嫁娶,可崔慍已經顧不得這些了,未免夜長夢多,他只想盡早把她娶進門。
謝瑯華嘴角含笑,她凝神看著崔慍。
這一刻,崔慍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他從未這樣緊張。
在他的注視下,謝瑯華莞爾一笑:“好,就聽阿慍的。”
崔慍懸著的心驟然落地,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崔慍沒有想到巫祝竟這樣厲害,阿瑯當真不記得王玄了不說,看著他的眼中滿款款深情,還對他言聽計從。
不知為何即便謝瑯華應允了,崔慍心中還是閃過一絲失落。
他想要她心甘情愿的嫁給他,而非憑借巫祝之力。
崔慍有些失神,他深深的看著謝瑯華,眼中閃過一絲細不可見的愧疚。
他也不想這樣對她,只是論如何他都不能失去她。
崔慍待了片刻便離開了。
看著全心全意信任著他的謝瑯華,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出了定遠侯府的那瞬間,崔慍扭頭深深的看了一眼。
他忍不住捫心自問,這真的是他想要的嗎?
謝瑯華把婚期提前的事給蕭氏和謝長安說了。
蕭氏倒是沒有什么意見,她不過一個深宅后院的婦人,想的事遠沒有謝長安那樣復雜,在她看來只要崔慍待謝瑯華好就夠了。
謝長安卻不是這樣想的,他找了個借口支開了蕭氏。
春桃和方幻云也轉身離開。
房中只剩下謝瑯華與謝長安兩個人。
謝長安凝神看著謝瑯華說道:“瑯華,你當真想好了嗎?確定要嫁給崔家六郎?”
在謝長安的目光中,謝瑯華點頭說道:“是的,我想好了,我心悅阿慍,此生只想嫁他為婦。”
謝瑯華說的沒有一絲猶豫。
謝長安接著又道:“瑯華,馬上就要過年了,正月初六是不是倉促了些?”
“阿慍說好便好,我并不覺得倉促。”提及崔慍的時候,謝瑯華眼中一片深情。
既然他們都說好,謝長安這個做父親的也不好再說些什么。
“父親知道了,你安心等著嫁人就是了。”謝長安輕輕的拍了拍謝瑯華的肩頭。
其他的事交給他就好。
他這個做父親的從未為她做過什么事,他不管什么門第之差,也不管士族與王權如何,他只要他的女兒幸福就好。
謝瑯華勾唇一笑。
謝長安眼底不由的閃過一絲疑惑,王玄墜崖而亡,只剩一具森森白骨,昨日瑯華還是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樣,為何今日好似全然不記得王玄了不說,還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給崔慍?
“瑯華,你可要去王家看看?”謝長安目不轉睛的看著謝瑯華,他并沒有直接提及王玄的名字,而是有意試探了謝瑯華一句。
謝瑯華疑惑不解的看著謝長安說道:“我為何要去王家?王家三番數次害我,這次更是出擄走了你,我與王家已是不共戴天。”
謝瑯華眼底閃過一絲寒意,她獨獨不記得王玄了,其他的事都還清楚的記得。
“你好生歇息吧!”謝長安看了謝瑯華一眼轉身離開。
在他看來她能放下王玄的死再好不過了,她就要與崔慍成婚了,還是放下的好。
得知謝長安安然恙的回來,司馬睿特意傳旨讓謝長安好生歇息幾日,不必急著入宮覲見。
司馬睿已然知曉謝瑯華與崔慍將婚期提前,改在正月初六。
他心中滿是疑惑。
難道她當真不在意王玄的死嗎?
以她的聰慧怎會不知是崔慍殺了王玄!
她竟還肯嫁給崔慍不說,還將婚期提前了。
王玄尸骨未寒,她當真一點都不在意王玄了嗎?
司馬睿論如何也想不通這件事。
是夜!
他一人在御書房中坐著。
“陛下,定遠侯在外求見!”就在那個時候大監走了進來。
司馬睿眉頭一蹙,他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這個時候謝長安怎么來了。
“請定遠侯進來。”他緩緩說道。
“微臣參見陛下!”他聲音一落,謝長安走了進來,他一撩衣袍跪在司馬睿跟前。
司馬睿右微抬:“愛卿請起!”
謝長安緩緩站了起來,他拱看著司馬睿說道:“微臣深夜前來,有一事要稟陛下,還望陛下應允!”
司馬睿凝神看著謝長安說道:“愛卿請說。”
謝長安看著司馬睿跪了下去,他拱說道:“微臣年事已高,身體大不如從前,想辭官歸鄉還望陛下應允。”
謝長安說著將頭磕了下去。
只要他不再是握兵權的定遠侯,從朝堂中抽身而出,瑯華嫁給崔慍,不管是陛下也好,還是朝中眾臣也好,想來不會在說些什么。
王權與士族必有一戰,他也是心知肚明,他之所以辭官,是不想有朝一日瑯華左右為難。
司馬睿深深的看著謝長安。
王玄已死。
他實在不愿看著謝瑯華嫁給崔慍,不僅僅是因為他個人的情感,更多的是為了江山社稷考量。
謝長安主動辭官,疑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謝長安從衣袖中取出調遣將士的虎符,他高高的舉在頭頂,以示他的決心,他再度開口說道:“請陛下應允!”
司馬睿一瞬不瞬的看著他,他眼波流轉眼中閃過一絲幽深的光芒。
片刻,他十分奈的說道:“愛卿既然執意如此,寡人也只能應允了。”
“謝陛下隆恩!”謝長安高聲說道。
大監幾步上前接過謝長安中的虎符,幾步山前交給司馬睿。
司馬睿凝神看著謝長安說道:“愛卿仍是我燕國的定遠侯,侯位依舊可世襲。”
從此以后謝長安就只是定遠侯,而非傭兵數十萬的定遠侯,兩者之間天差地別,即便謝瑯華真真嫁入崔家,對他也沒有什么影響了。
“謝陛下,微臣退。”謝長安拱說道。
司馬睿微微頷首。
謝長安緩步退了出去。
待他離開之后,司馬睿一瞬不瞬的看著桌上的虎符,謝長安能主動交出兵權,著實出乎他的意料。
可即便如此他依舊不愿她嫁給崔慍。
夜深人靜,司馬睿一襲便裝,他帶著幾個侍衛悄聲息的出了王宮。
他想親自去見一見她。
他不信她當真毫在意王玄的死。
怎料,他帶著人才靠近定遠侯府,崔慍便從夜色中走了出來。
司馬睿微微一怔。
崔慍看著他勾唇一笑:“夜深人靜,陛下這是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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