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安犯了如此重罪,御林軍竟是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
若是換做旁人,御林軍斷然不會給他們解釋這么多,都是一聲令下直接拿人。
他們對謝瑯華如此客氣,顯然司馬睿已然交代過他們。
他們說的謝家所有人,春桃和方幻云自然也在其中。
謝瑯華眼波流轉,她眼底閃過一絲暗沉,不用想她也知道謝長安定然是冤枉的,他為什么要通敵叛國?他位極人臣,聲名顯赫,根本沒有這么做的理由。
會是誰的手筆呢?
“你們胡說,他根本不會做出通體叛國的事。”謝恒頓時就怒了,他雙眼滿含血絲沖著那些御林軍大聲吼道。
若是換做旁人這么大喊大叫的,御林軍早就拿著嘴巴子招呼上去了。
奈何有司馬睿的交代,他們并不敢對謝恒動粗。
蕭氏也不信謝長安會做出這種事來,她滿目擔憂的看著謝恒說道:“阿恒,休得胡言,是非曲直陛下自有決斷。”
陛下已經下了旨意,阿恒這樣說,豈非再說陛下視聽不明,這可是重罪。
謝恒面色鐵青的站在那里,他緊握著拳頭,面上滿是憤怒,若說謝長安通敵叛國,他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
“阿恒,陛下圣明不會冤枉了好人,也不會錯縱了一個惡人的。”謝瑯華看著謝恒言之鑿鑿的說道。
司馬睿向來都是一個明君,這是毋庸置疑的,以他的性子定會把此事查的水落石出。
謝恒定定的看著謝瑯華,他一句話都沒有說。
蕭氏知道他心中難過。
謝瑯華與方幻云對視了一眼,方幻云細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我們走吧!”謝瑯華緩緩說道。
說著她抬手拉起謝恒。
無人看見小豆子順著謝瑯華的手腕,爬到了謝恒手腕,乖乖的盤了起來。
謝家上下皆被關進天牢之中。
謝瑯華,蕭氏,春桃還有方幻云被關在一間牢房之中。
謝恒身為男子,自然不能與她們關在一間牢房之中。
寒冬臘月的時節,天牢里尤為森寒。
謝瑯華與方幻云有武藝在身,她們并未表現出什么異樣來,可蕭氏和春桃就不同了,她們兩人凍得瑟瑟發抖,連唇瓣都失去了顏色。
“母親,春桃…”謝瑯華滿目擔憂的看著她們,伸手解開自己的身上的狐裘給她們兩人披在身上。
“瑯華。”蕭氏拿過狐裘便要給謝瑯華披在身上。
“大小姐不可啊!”春桃也是一臉拒絕。
謝瑯華還未開口,方幻云把身上的狐裘披在春桃身上。
謝瑯華接過蕭氏手中的狐裘,給蕭氏披在身上并系好帶子,她輕聲說道:“母親,春桃,我與方姑姑無礙的,你們快穿上吧!若是著涼了可如何是好。”
蕭氏和春桃這才把狐裘穿上。
蕭氏眼中含著擔憂喃喃說道:“也不知阿恒如何了?”
“母親放心吧!有秋生和南山在,他們定會護好阿恒的,況且有小豆子在,阿恒定會安然無恙的。”謝瑯華輕聲安慰著蕭氏。
蕭氏面上稍稍緩和了幾分。
“大小姐,如何看待這件事?”方幻云看著謝瑯華說道。
蕭氏和春桃亦是目不轉睛的看著謝瑯華。
謝瑯華一一看著她們說道:“當今陛下圣明,我們只需等著便好。”
謝長安那里她已經派人去了,自然無需擔憂,無論幕后推手是誰?他們所圖謀的都不是謝家滿門的性命,她只需等著他們現身便好。
見謝瑯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蕭氏和春桃頓時放松了不少。
“嗯。”方幻云點頭說道。
所有人沉默下去。
謝瑯華抬起頭,透過狹小的窗戶看著外面的天空。
司馬睿說的謝家所有人,老太太自然也逃不了。
“謝長安,你這個挨千刀的,我并未享了你的富貴,如今竟要陪著你們一起赴死,你果然與謝瑯華一樣都是喪門星,我上輩子造了什么孽,才生了你這個逆子…”老太太就在謝瑯華對面的牢房里關著,她扒著天牢的木門看著謝瑯華她們一臉猙獰大聲叫罵著。
謝瑯華雙眼微微一瞇,她抬頭看了方幻云一眼,的說道:“方姑姑讓她給我閉嘴。”
方幻云勾唇一笑,她對著老太太彈指一揮。
老太太瞬間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余燁得知謝家滿門被關進天牢,他一刻都沒有耽擱便去尋司馬睿了。
早朝已經散了。
司馬睿獨自坐在勤政殿。
“阿睿。”余燁大步走了進來,他對著司馬睿拱手一禮,下意識的便喊出這兩個字來。
司馬睿抬頭看著余燁,他還未開口,余燁察覺到不妥,再度對著司馬睿拱手一禮說道:“微臣參見陛下。”
司馬睿眉頭一蹙:“阿燁,如今連你也要與我生分了嗎?”
他聲音之中帶著一抹無奈。
明明他還是從前的他,不過換了一個身份,他們一個個的便都與他生分了。
她是如此!阿燁亦是如此!
“陛下,微臣與陛下的情誼從未變過。”余燁拱手說道。
司馬睿凝神看著他:“那你還是喚我阿睿吧!”
“阿睿。”余燁看著司馬睿說道:“謝長安通敵叛國之事當真證據確鑿嗎?”
司馬睿眸光一凝,他沉聲說道:“若非證據確鑿不得不為,我怎會讓她去天牢那種地方。”
他面色驟然一寒。
余燁接著又道:“你是如何看待這件事的?”
司馬睿冷冷一笑:“謝長安自然不會通敵叛國,可如今卻是證據確鑿,不過是有心之人故意為之,他們的目的可能是我,也可能是她。”
余燁輕輕的點了點頭,他與司馬睿想到一處了,他看著司馬睿出聲問道:“你準備怎么做?”
司馬睿緩緩垂下眸子,他一字一句的說道:“自然是等著他們露出狐貍尾巴來。”
他把謝家關進天牢之中,不僅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更是為了保護他們。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余燁勾唇一笑,他想了想接著又道:“謝長安那里?”
“我已經派人去了,我自然不會讓她淪為罪臣之女的。”司馬睿沉聲說道。
余燁與司馬睿對視一眼,他嘴角一勾:“阿睿,那我便先回去了。”
司馬睿輕輕的點了點頭。
余燁轉身大步離開。
他帶了防寒的衣物與被褥,還有熱氣騰騰的菜去天牢看望謝瑯華了。
陛下只下令把他們關進天牢,并沒有說不準探望。
“余燁兄長!”謝瑯華看著他眼中閃過一抹欣喜。
牢房的門被打開了。
余燁提著熱氣騰騰的菜走了進來,他看著謝瑯華揚眉一笑:“還沒有吃午飯吧?”
一旁的仆從把防寒的被褥抱了進來。
“嗯!”謝瑯華點頭說道。
牢頭十分貼心的搬進來一張方桌,還有數把木椅。
余燁將手中的食盒打開,一一把菜擺放在方桌上,葷素搭配六菜一湯,還有滿滿一盆米飯,都冒著熱氣看著便是色香味俱全。
“快都坐下吃飯,若是涼了就不好吃了。”余燁說著給她們每人盛了一碗米飯。
幾個人皆坐下下去,只是沒有一個人拿起筷子,吃上一口飯菜。
余燁看著她們說道:“你們放心吧!自然不會少了阿恒的,他正在長身體,飯菜比你們的只好不差。”
謝瑯華滿目感激的看著他:“多謝余燁兄長,阿恒他無恙吧!”
蕭氏臉上亦滿是對余燁的感激之情。
“你們不必擔憂,阿恒好得很。”余燁緩緩說道。
謝瑯華與蕭氏她們這才放心下來。
余燁看著謝瑯華壓低聲音說道:“我不能久留,阿睿心中有數,你且在這里委屈幾日,什么都不用擔憂,天牢之中的飯菜也罷,還有水也好,你們都可以放心食用。”
“累得兄長為我操勞了。”謝瑯華凝神看著余燁說道。
“你我兄妹不必客氣。”余燁輕輕的拍了拍謝瑯華的肩頭,他凝神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謝瑯華目不轉睛的看著余燁的背影,牢門很快被鎖上了。
王玄正在處理公文,阿荷和阿碧在他左右服侍著,王禮突然大步走了進來,王玄抬眸朝他看了過去。
在王玄的注視下,王禮也不開口就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王玄。
“有什么話便說吧!”王玄緩緩出聲。
王禮不著痕跡的掃了阿荷與阿碧一眼。
王玄自然看懂他的意思了,他面上沒有一點波瀾淡淡說道:“無妨。”
有他這句話,王禮自然也不再藏著掖著了,他拱手對著王玄說道:“啟稟郎君,我剛剛收到消息,謝長安通敵叛國證據確鑿,謝家所有人皆被關進天牢之中。”
阿荷和阿碧驟然抬頭看著王玄。
在她們的注視下,王玄面上沒有一點表情,他眼皮都未曾動一下,的說道:“以后凡是有關她的事皆不用向我稟告,我不想過問,也不想知道,你退下吧!”
阿荷和阿碧對視一眼,兩人緩緩垂下眸子。
“諾。”王禮看了王玄一眼,他拱手一禮轉身離開。
然,王禮才走了數步。
王玄看著他背影突然開口說道:“且慢。”
王禮腳下一頓,驟然轉過身來看著王玄拱手說道:“郎君有何吩咐?”
阿荷和阿碧目一瞬不瞬的看著王玄。
王玄緩緩說道:“你去告訴母親,我要親自去溧陽季家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