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一下便笑了:“好一個禮尚往來的謝瑯華。”
他很少笑的這般爽朗。
謝瑯華一瞬不瞬的看著王玄,回以虛弱的一笑。
她眼神清明,沒有絲毫迷戀,與旁的女子看著王玄的眼神皆是不同的,仿佛在她眼中王玄就只是個尋常的人,沒有令人望塵莫及的家世,也沒有冠絕天下的容色。
這樣的眼神令王玄十分受用。
高處不勝寒也是一種孤寂。
“啊…”忽的,謝瑯華雙腿一軟,整個身子控制不住的朝前傾倒。
那瞬間王玄沒有多做思考,他伸手自然的接過謝瑯華軟下去的身子,謝瑯華倒在他懷中,微微一怔抬頭看著他。
她呆呆的望著他光潔的下巴,換了一個角度看他,依舊是俊美無邊,風采無人能及,便是驚近乎妖孽的崔慍也比不上他這種風清月朗的俊逸。
兩人姿勢恁的曖昧。
王玄看看自己的雙手,在看看倒在他懷中的謝瑯華,微微睜大了眼,眼中閃過一抹難以置信。
他心頭一震,看著謝瑯華的雙眸越發復雜。
世人只知他容色無邊,卻不知他年逾二十尚未婚配,是有一難以啟齒的隱疾。
無論任何女子只要觸及他,他便會渾身奇癢不止,高熱數日不退,家族為他遍訪天下名醫卻是藥石無醫。
可謝瑯華觸及他,他竟然安然無恙,怎不讓人震驚!
王玄太過震驚,又想一探究竟,看看是不是果真如此,以至于竟忘了松開謝瑯華。
“你們都給我讓開。”就在那時船艙門口傳來一陣嘈雜。
“我要見王七。”謝瑯華抬頭望去便見崔慍大步走了進來,他一襲黑色衣袍,內著紅色里衣,長發松松垮垮的散落在肩頭,美的妖嬈奪目,竟比她更像女子。
謝瑯華不由得蹙起眉頭,這貨來此準沒好事,只盼著不是來抓她的才好。
崔慍一進來便見謝瑯華在王玄懷中,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眼中噴發出一股怒意,視線落在王玄身上勾唇一笑:“一向不近女色的王七,何時也戀上這溫柔鄉了?”
他字里行間滿是譏諷。
跟隨崔慍一起進來的王家人,看著王玄懷中的謝瑯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眼中滿是震驚。
謝瑯華也覺兩人姿勢不妥,下意識的便要從王玄懷中退出來。
王玄雙手一僵,放開謝瑯華了。
謝瑯華腳下還有些軟,以至于一副搖搖欲墜的摸樣。
她面色尚未恢復正常,還有一絲緋紅,頭發有些凌亂,加上衣衫有些不整,崔慍瞬間便想歪了去。
王玄面不改色,淡淡的看著崔慍,淺淺一笑:“夜深露重崔家六郎來此何事?”
謝瑯華見崔慍一副怒氣沖沖的摸樣,連自己都未曾察覺,她不自覺的往后退了幾步,站在王玄身后。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她真怕崔慍不管不管上來扭斷她的脖子,還好王玄在這里,她自然要抱一抱他的大金腿。
所謂大樹底下好乘涼正是如此!
崔慍視線落在謝瑯華身上,面色一沉,笑的越發妖冶,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來接回我的人。”
這一句話他說的很溜。
溜到他自己都未曾發覺他說出怎樣的話來!
謝瑯華又把頭往后縮了縮,整個人全然站在王玄身后,令得崔慍再也看不見她。
她面色一黑,心頭涌上一股怒火,她何時就成了他的人,真真厚顏無恥至極。
王玄云淡風輕一笑:“可我這里并未有崔家六郎的人。”
王家與崔家同是名門望族,雖常有來往,王玄與崔慍卻并不相熟,不過私下里見過幾面,也只是點頭之交罷了。
哪知,崔慍長臂一揮指著王玄身后的謝瑯華大聲說道:“她便是我的人。”
他聲音一落,王玄還未開口。
謝瑯華大步站了出來,她冷冷的看著崔慍,大聲說道:“崔家六郎世人皆知你我有仇,我何時成了你的人,連我自己竟也不知,你休要以這種拙劣的借口哄騙世人,你想殺我才是吧!”
崔慍怒極,伸手便要去拉謝瑯華。
卻被王玄伸手擋下。
“你讓開。”崔慍怒視著王玄毫不留情的說道。
謝瑯華心中有些懼意,竟伸手拽住王玄的衣角。
她若表現的鎮定自若,如何能激起他心中的憐憫之意,出手救一救她。
是以該示弱的時候就要示弱。
王玄絲毫沒有退讓,他淡淡一笑:“我也不知謝家大小姐何時成了崔家六郎的人,莫不是王玄太過孤落寡聞。”
聽他如此說來,謝瑯華不由得一笑,王玄也還是有些人情味的。
豈料,崔慍迎上王玄的目光瞇眼一笑,恁的得意的說道:“就憑我知道她右面鎖骨下方有一朵芙蓉花的胎記,我們早已共度良宵。”
王玄頓時沒了言語,他淡淡的掃了謝瑯華一眼,往后退了一步,令得謝瑯華徹底暴露在崔慍面前。
“崔慍,你休要血口噴人…”謝瑯華急的面色緋紅,滿目怒氣沖著崔慍大聲吼道,奈何她的話還未說,崔慍便一把抓住她的手,連拖帶拽的拉著她就走。
“你放開我…”謝瑯華用力的掙扎著,可她身子很是虛弱,那點力氣根本起不了一點作用。
她一面掙扎,一面滿目乞求的看著王玄,眼中已含了淚水,用力的搖著頭:“七郎救我,根本不是他說的這樣,我此次流落花舫,身中迷情之物,險些失了清白分明便是他所為,不然他怎會深夜前來尋我。”
謝瑯華說的有理有據。
王玄還未開口,崔慍卻徒然停了下來。
他右手緊緊的拽著謝瑯華,把謝瑯華往身前一扯,面色陰沉可怖,死死地盯著謝瑯華,一字一沉:“你說什么?”
謝瑯華還來不及開口。
崔慍聲音驟然一高:“崔大,把害她的那人給我揪出來碎尸萬段,好叫天下人知道惹怒我的下場。”
“是。”崔大雙手一叉。
“阿瑯,是我不好沒有保護好你,你不要怕,我以后定會保護好你的,你不要氣了好不好。”崔慍雙手捧起謝瑯華的臉,故作一副深情不悔的摸樣。
根本不給謝瑯華開口的時候,他長臂一揮打橫抱起謝瑯華便走。
謝瑯華知道此時才知道她究竟惹上一個什么樣的人,崔家六郎分明就是個戲精,暴怒的,深情的切換自如。
“不,你別聽他說,不是這樣的!”謝瑯華用力捶打著崔慍的胸膛,沖著王玄大聲吼道。
王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面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眼見崔慍就要抱著她出了船艙,謝瑯華心中一橫,沖著王玄大聲喊道:“七郎,我仰慕的從來都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