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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相見不如懷念

  院判親自把了脈,心里大約有八成勝算,可是眼前這個女人是皇上心尖尖的人,就算八成把握,也不敢隨便承諾。

  “皇上,宮中太醫大多沒有外傷金創的經驗,皇上找一個在軍中服役的軍醫過來,一起商量,或許會好一些。”

  皇上皺著眉頭,沖著宮女喊道:“還愣著干什么,趕緊找賀將軍,派幾個軍醫過來。”

  皇上說完,目光剛好落在鳳玨郡主的身上,鳳玨公主嚇得一哆嗦,皇上心里也不忍心再責打。一個沒了親娘的孩子,或許是自己生氣過了頭,嚇住她了。

  鳳玨郡主蜷縮在乃娘懷里,站在問仙宮里,看著眾人進進出出,也不離開。

  一個時辰之后,賀佑安帶著十幾個軍醫,火急火燎地趕過來。

  院判說了兩次暈倒時的狀況,一位軍醫號了脈之后,笑著說:“不妨事兒,傷口太醫們已經包扎過了。過一會兒醒了就沒事兒了。”

  “她已經昏迷了一次了,朕剛才不小心失了她,這是第二次昏迷。”皇上話還沒說完,忽然意識到賀佑安在屋子里。眼睛有些不安地望著他。

  果然,賀佑安已經被蕓娘死死地拽在手里。

  “皇上實在是不放心的話,給娘娘煮一碗知了殼吧。”

  院判和幾位太醫,紛紛附和道:“蟬蛻能避免破傷風,還是喝些防備著好一點。”

  皇上見十幾位大夫眾口一詞,心里放不下,但是也不得不相信。

  “那她為什么昏迷不醒呢?”

  “娘娘才剛生產結束,體弱氣虛,血氣不振,受到了外部撞擊,出現昏迷是正常的,這只是短暫的昏迷,娘娘的脈像強壯有力,估計用不了一個時辰,自然會蘇醒。”

  軍醫十分篤定地說完,這和宮中太醫們的判斷大約一致。宮中太醫們畢竟對這種外傷昏迷不常見,所以不好判定昏迷時間。

  聽到軍醫說一個時辰,眾人也就放了心。

  一屋子的太醫軍醫退散,賀佑安還留在殿內不走,蕓娘接口說要熬藥,硬是拽著賀佑安離開。

  皇上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賀佑安,像是做錯事情一樣。

  一碗蟬蛻喝下去,不到一個時辰,婉瑩睜開了眼。

  鳳玨郡主躡手躡腳地擠到床邊,驚恐羞愧地看著婉瑩。

  皇上背對著鳳玨,并沒有看到她過來。

  “郡主,是臣妾不好,先推了你,臣妾跟你道歉。”婉瑩臉上紅彤彤的五指山還印在上面。

  鳳玨哭著撲倒婉瑩床邊,嗷嗷大哭說道:“師娘娘,是鳳玨撒了謊,你沒有推鳳玨,是鳳玨撞到了你。你害怕鳳玨腦袋磕到爐子,然后抱住鳳玨,自己磕在上面。”

  婉瑩摟著鳳玨,心里也十分心疼這個沒娘的孩子。

  皇上見鳳玨道歉,心里已經原諒了她,可是嘴上還不打算放過她。“知錯就改,善莫大焉。”

  鳳玨看了一眼皇上,委屈地說道:“都怨舅舅了,是舅舅偏心,鳳玨才嫉妒師娘娘。是舅舅先誣陷鳳玨推到了師娘娘。是舅舅的錯。”

  所有人都不敢插嘴,這世界上恐怕也只有鳳玨郡主,敢這么跟皇上無禮取鬧。

  鳳玨郡主說完這句話,一陣風一樣刮走,留下皇上一個人怔怔地說:“都是朕平日里嬌慣她!怎么都成了朕的錯!”

  婉蓉和婉蕓知趣地離開,屋子里就只剩下皇上和婉瑩兩個人。

  “青兒,還疼不?”

  皇上雖然是無意,卻是實實在在打在了婉瑩的臉上。巴掌打在婉瑩的身,卻是疼在婉瑩的心。

  婉瑩第一次被皇上毆打,一半是驚厥一半是昏厥。醒來之后,還是恍恍惚惚的。

  “我這會兒腦袋有些暈暈的。”

  “好,你歇著吧,朕看著你。”

  “皇上看著我,我怎么睡?”

  “朕對不起你,朕不小心打到了你。”

  面對皇上的歉疚,婉瑩不知從哪里生出了一絲厭煩,皺著眉頭說道:“皇上別說了,我心里明白。”

  皇上沒有聽出婉瑩心里的膩煩,依舊戀戀不舍地說道:“朕打算晉封你為皇貴妃。典禮就定在下月初二。”

  “皇貴妃?宮里向來沒有這個封號啊?”

  “是沒有,是朕特意為你設立的。”

  “何苦呢,為了冊封的事,已經鬧得人仰馬翻,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了,我也想清凈幾天。”

  “一方面事朕的心意,另一方面也是朝臣們的心意。剛才朕已經準了他們的聯名奏章。”

  “這么快?昨兒不是說貴妃之位,今兒怎么又變成皇貴妃了?”

  “還不是恭親王的一張好嘴,一頓酒席忽悠著反對你的文臣們聯名上折子,請求朕加封你為皇貴妃。”

  婉瑩也猜到了事恭親王,心里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恭親王是個好人,回頭我要好好謝謝他。”

  皇上撒嬌地說道:“光謝恭親王,不謝謝朕嗎?昨天一頓飯,幾幅字畫,幾方硯臺,還有幾壺鼻煙,你猜恭親王訛詐了朕多少銀子?”

  婉瑩笑著問道:“多少兩?”

  “整整三十萬兩!”皇上為了婉瑩心里能舒暢,御筆一揮已經寫了條子給恭親王。

  婉瑩不用猜也知道皇上不會吝嗇這筆銀子,故意嬌滴滴地說道:“皇上若是心疼銀子,大可不必花錢給我賣這個皇貴妃的帽子。”

  皇上見婉瑩矯情的樣子,實在是愛不釋手,兩只手直接伸進婉瑩的臂彎,討要道:“妖精,你倒是乖巧,得了便宜還賣乖,看我怎么收拾你。”

  皇上已經半年多沒有碰過婉瑩,那種隔靴搔癢的情話,早就讓皇上起伏波動。

  婉瑩看著皇上兩頰微紅,嗔斥道:“六郎又不乖了,是不是?”

  皇上的小心思被婉瑩識破,害羞地倒進婉瑩的懷中,腦袋不停地晃動。

  婉瑩心中的膩煩一層疊著一層,推開皇上說道:“六郎,青兒尚在月子中。”

  一句話如同十冬臘月的一盆冷水,即刻把皇上澆醒。

  “是,是,是朕情不自禁了,有些把持不住。”

  皇上說著用手搓了搓滾燙的臉頰,像個犯了錯誤的孩子一樣,低著頭坐在婉瑩對面。

  “青兒這會兒腦袋暈得很,六郎到別處坐一坐,青兒想歇一會兒。”

  婉瑩下了幾次逐客令,皇上不得已才抬起了屁股,難舍難分地說道:“朕晚上再來看你,你歇著吧。”

  問仙宮里討要未果,皇上只能落寂的離開。走在路上,皇上忽然想到了婉蓉和婉蕓,心里斗爭了半天,還是冷靜下來,朝著紫宸殿走去。

  婉蓉離開問仙宮,沒有回自己的宮室,而是跟隨在賀佑安的身后,一直跟到宮門口。

  這是婉蓉第一次見到自己暗戀的賀佑安。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不再傻戀他,沒想到,見到賀佑安那一刻,婉蓉發現,自己并沒有忘記賀佑安,相反,那種癡戀又曾深了許多。

  初戀這種情愫,是一種刻在骨髓里的跳動。縱然老到兩鬢斑白,只要想起當年藏在骨髓里的回憶,都會讓自己怦然心動。

  賀佑安是婉蓉的初戀,那一陣子甚囂塵上的鬧劇,雖然最后以不了了之收場,可是種在婉蓉心里的回憶卻是美妙而漫長。她曾倚在自己的閨窗邊,幻想著賀佑安的樣子,也曾在夕陽的余光中等待著賀佑安提親的消息。

  雖說是大夢一場,可她畢竟實實在在地做過這樣的美夢。

  李姨娘曾經跟婉蓉描繪過賀佑安有多么多么的玉樹臨風,多么多么地英氣俊朗,多少贊美的言辭,都不如今日親自看他一眼。

  “大小姐,你都懷了皇上的孩子了,怎么還是對賀將軍念念不忘?”

  碧蓮是這場鬧劇的當事者之一,所以她不費吹灰之力,捕捉到了婉蓉心中的跳動。

  “原來這就是賀將軍,我想他幾乎想了一世,偏偏剛剛撂開手,卻見著他了。”

  “大小姐,這就是命,你如今是皇上的妃子,肚子里懷著皇上的孩子,這些話就藏在心里當個念想吧,說出來,與誰都無益。”

  “我知道,事到如今,我就是看看,我也不敢上去喊出他。”

  “相見不如懷念,見了之后,大小姐說什么呢!”

  “嗯,你說的對。見了面,說不定會嚇住他。我這樣的身份,如今也不配叫住他了。”

  婉蓉這句話,毫無遮掩地說出了自己內心的后悔。早知道自己還沒忘了賀佑安,就應該死心塌地地等著他回來。

  可是回來之后,又能怎樣呢?他已經親口說過,那是場誤會。今日大家見面,他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婉蓉越想越失落,看著賀佑安消失在宮門,硬著寒風,落寂地往回走。

  曹將軍搓手搓腳,在宮門口原地打轉,一看見賀佑安從里面出來,磁鐵一樣粘過去,急急地質問道:“不是說好,把軍醫送過來不進去,你每次都變卦。”

  “她昏迷了,我放心不下。進去看了一眼,就一眼。”

  “你少忽悠我了,我在外面等了你快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就看了一眼。”

  曹將軍不放心賀佑安在宮里的情況,逼著他如實招供。

  “皇上也在呢!你逼我說什么?”

  這一句話,把曹將軍噎得要斷氣,曹將軍好不容易將這口氣咽下去,梗著脖子問道:“皇上真的在場?”

  賀佑安一想到皇上掌摑婉瑩,縱然是無心,心里也是氣憤不已。又被曹將軍質問,有點暴躁地回應道:“是皇上把婉瑩扇暈過去了,你說皇上在不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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