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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蒼生為重

  “娘娘,你放心,小德子這條命從今兒往后就是娘娘的了。小德子愿意為娘娘赴湯蹈火。”

  要是個真爺們兒,劉昭儀得有多高興啊,可惜是個太監。劉昭儀依舊披著狼皮,帶著假面說道:“本宮知道你的心,本宮的心跟你是一樣一樣的。”

  小德子天生殘缺,哪經得住這樣勾天射地得撩撥,縱然身殘,但是志卻堅。此時此刻卻像個真爺們兒一樣將劉昭儀按倒。

  各取所需的兩個人,茍延殘喘,如豬狗一樣給了對方想要的,也拿了自己所求的。

  從此小德子對劉昭儀更加盡心盡力,原本是十分盡心,經過了這一次也變成了十二分盡心。

  劉昭儀跟著小德子白玩兒了一場,早在心底里下了毒誓:遲早讓你死在我的手里。

  仲秋的福建,進入了秋收的季節。中軍大帳中,關于要不要推遲攻城戰略,幾個將軍中間產生了分歧。

  “去歲糧荒,百姓們苦了一年,好不容易熬到收獲,在這個當口攻城,就算贏了,方松鼎狗急跳墻,一把火燒了糧食,與其說斷咱們的補給,不如說是斷了福州城的口糧。”賀佑安眼下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聲音洪亮有力。

  話音剛落,兩個小士兵抬著一筐子龍眼進來,直接放在幾個將軍之間。

  賀佑安一看龍眼,就知道早上囑咐的事情已經辦妥,拿著一串遞到離自己最近得曹將軍的手里。

  “大將軍,您可不能有婦人之仁,上次因為您中了毒箭,一直耽擱了一個多月,如今耽擱一天是一天!收了水稻還得晾曬,晾曬完了還得舂米,這要等到什么時候啊?”一個參將手里剝著龍眼,皺著眉頭說道。

  一筐子擺在眾人之間,曹將軍剝了一個水汪汪的龍眼肉,遞給賀將軍說道:“郎中說多吃龍眼補血,大將軍你多吃點兒!”

  說完又將筐子往另外幾個將軍跟前踢了踢,聒噪地喊:“這幾天多吃些,再過幾天離開這鬼地方,想吃也不能夠了。”

  一個將軍拿了一枝,一邊剝皮,一邊搖頭說道:“眼下天氣,要想秋收結束估計得大半個月,要是趕上一場雨,恐怕還得再等一個月。”

  “如今入了秋,前一陣子補給了一批冬衣,整整花了十萬兩銀子,在這么耗下去,還得厚著臉皮跟兵部戶部打擂臺,跟那幫孫子要點錢,簡直要命!”軍需官也不同意推遲攻城。

  曹將軍剛剝了一個白嫩嫩的龍眼,正準備遞給賀佑安,一聽還要一個月,氣得手一顫,掉在地上,轱轆得老遠。一下子火氣上頭又踢了筐子一下。十分不爽地說:“你說什么?要一個月?收個稻子要一個月?老子一天都等不下去了。”

  賀佑安取出自己嘴里的核,丟盡身邊的簸箕里,說道:“大約還要推遲一個月。”

  曹將軍瞬間炸鍋,不可思議地反問道:“方松鼎也是吃糧食拉臭屎的凡人,他沒事兒燒糧食做什么?大將軍你是不是想多了?”

  曹將軍一根筋,他自己不會做的的事情,由己及人,想當然地以為方松鼎不可能這么孫子。

  “是啊,大將軍,方松鼎未必就會燒糧,咱們也不能老這么干等著。”

  賀佑安明白大家急于進攻的心情,還是心平氣和地跟大家解釋自己的戰略。“方松鼎如果戰敗,肯定是要逃竄,既然逃竄了,肯定不想讓我們追上他,如果他不想讓我們追上他,勢必要給我們制造麻煩,燒糧就是一種可能。”

  “大將軍,你也說只是可能,萬一他不燒呢?”曹將軍赤眉白眼地反駁。

  “我們不能拿福州城的溫飽賭這個可能。更何況,方松鼎要是燒了福州城的糧食,那肯定是走一路燒一路,半個福建的糧食換一場勝利,諸位真的等不了嗎?”

  幾個將軍陷入了糾結,他們也無法反駁這種可能。

  “天氣若好,頂多二十天,咱們已經等了這么久,就在為福州城和半個福建的老百姓們再等一等吧。”

  “大將軍說的對,咱們打贏了仗,拍拍屁股就走了,萬一燒了糧,半個福建要挨一年的餓,再等等吧。”一個參將已經被賀佑安說服了。

  “等什么等,萬一方松鼎要是不燒呢,咱們不是白等了。”曹將軍坐在椅子上,擰的椅子‘吱呀吱呀’得叫。

  “寧可白等二十天,不能讓方松鼎燒了糧,咱們打仗,不能光為了咱們的勝利,也得想想一方百姓的疾苦,本來打仗就夠可憐了,還要雪上加霜嗎?”賀佑安繼續勸服曹將軍。

  曹將軍被這句話噎得難受,伸著脖子,咧著嘴反駁道:“大將軍想得也忒多了,等著收了糧,是不是還得等著下了鍋,吃到肚子里拉成屎才行啊?那還打個屁仗,直接在福建過日子得了。”

  “是啊,曹將軍說的不無道理,就算收了糧,方松鼎不是也能搶嗎?”一個參將還是不能理解賀佑安這樣的婦人之仁。

  “大將軍,我還是不能同意,您之前也說咱們跟方松鼎就是對耗,福州城如今也算是米盡糧絕,收了秋糧,不就算是補給上了。還要耗到什么時候?”軍需官用賀佑安之前的理論反駁賀佑安。

  “之前兩軍對耗是事實,可是如今到了秋收當口,若是現在一場大戰,萬一半個福建的老百姓沒了糧食,咱們不就成了福建的罪人了嗎?”

  “說一千道一萬,你就是為了那個女人唄,仗拖著不打,咱們就堂而皇之的耗在這里,對不對?”這句話把曹將軍憋得要發瘋,說出來之后,他覺得舒服多了。

  賀佑安被這句話噎得要臟裂,腹中還沒清理干凈的毒氣,一下子上躥下跳,逼著一口鮮血直接吐在了眾人面前。

  曹將軍沒想到這樣的后果,趕緊沖著帳外大喊:“郎中,死哪兒了,趕快過來。”

  幾個候在外面的郎中,聞聲奔赴過來,一番手忙腳亂之后,安撫大家說道:“大將軍如今體內的余毒還沒有發散干凈,不能生氣動怒,否則余毒攻心,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曹將軍,你能不能長點兒腦子,這話是隨便往外撩的嗎?”一個年輕的參將不能容忍曹將軍的直性子,罵罵咧咧地喊道。

  “你小子特么的跟老子伸脖子,老子掰了你的胳膊,你信不?”

  年輕參將一臉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表情,搖著頭沖著曹將軍說道:“咱們這是在福建,要是回了京城,這句話就能要了大將軍的人頭,你到底是向著大將軍,還是要害大將軍。”

  兩個人都是賀佑安的生死弟兄,為了這一句氣話,倆人在中軍大帳里扭打起來。

  賀佑安支著身子沖著兩人說道:“都停下來,如今這個情形,你們倆還要內耗嗎?”

  年輕參將已經挨了幾拳,曹將軍也被踹了幾腳,兩個箭在弦上的人,為了賀佑安的一句話,都停下手來。

  賀佑安喝了幾口湯藥,安撫了曹將軍和年輕慘景,沖著軍需官說:“這二十天的糧草花銷一概我出,回了京城,我拿出二十萬兩銀子填了這個虧空,你不用煩惱。”

  軍需官皺著眉頭說:“將軍,仗不是這樣打,錢也不能這樣算,別人打仗都是發橫財,你總往外貼補,這算怎回事兒呢!”

  “不說了,這次本將軍就獨斷一回,寧可多花二十萬兩,不能讓福建明年糧荒。”

  眾人不再爭論,只能垂著腦袋,連連嘆息。

  “大將軍將養身體,我們就先走了。”

  幾個將軍和郎中先后出了中軍大帳,曹將軍還死乞白賴地定在中軍大帳里。

  “你杵那兒干嘛?當定海神針呢?”賀佑安沖著曹將軍笑道。

  曹將軍把賀佑安氣得吐血,心里正不得勁兒呢,被賀佑安這樣揶揄,堂堂八尺的黑漢子,竟然流了淚。

  “一個大老爺們人,怎么說哭就哭,跟個女人似的。”賀佑安站起來將定在原地不動的曹將軍拉到沙盤那里。

  “你看咱們如今這地方是福建的糧倉,整個福建,就這么一塊兒平地,你看看…”賀佑安指著三面環山的一個盆地說道。

  “將軍,你說,你是不是為了那個女的?”曹將軍還是死死地揪著這個問題不放。

  賀佑安收回了自己的手,也不隱瞞,踱到大帳門口背對著曹將軍說道:“我想讓她一輩子留在福建,這可能嗎?她是皇上的妃嬪,遲早是要進宮做她的娘娘。”

  曹將軍急急地走過去,在身后問道:“你既然知道,為什么還要把她留在這里,十幾個人保護不了她,難道幾百幾千兵馬也保護不了她嗎?送她走,你好,她也好!我真怕你們將來為了這段日子,丟了性命。”

  賀佑安斷氣時候,婉瑩說的那番話,鯁在曹將軍喉里遲遲不敢說出來。

  “她想走,我也想送她走,可是我不放心,就這么簡單。”

  “真的就這么簡單?”曹將軍不可思議地反問道。

  “就這么簡單,我就是想保護她,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任何想法了。”

  “將軍,你既然喜歡她,帶著她遠走天涯,反正皇上在京城也不知道。”

  “她若愿意,我情愿浪跡天涯,可她一心想要回去,我只能送她回到皇上身邊。”

  “真特么的搞不懂你們到底是咋回事兒,要么愛,要么撒手,整的黏黏糊糊,不清不楚,真替你們上火!”

  賀佑安笑了笑,扭過來說:“我也搞不懂,隨緣吧,可能這就是命。”

  曹將軍這么個莽漢,還不能整理清楚愛的思路,又添進來命的說法,一時間直白的腦子里,如同潑進來一桶漿糊,粘粘連連十分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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