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二樓臥室,裴葉正愜意躺著曬太陽。
原主筱藕挺會享受,在房間內裝了一個能躺能坐的月牙大吊椅,寬敞內側塞了好幾個毛茸茸抱枕。躺在上面像是被毛絨玩具包圍,深得裴葉喜歡。
為了不引起真人秀直播間觀眾懷疑,她佯裝睡覺,神識附著在小紙人身上,與其共用視角,堂而皇之地盯著屏幕上的彈幕——觀眾絲毫不知,他們盯著嘉賓,嘉賓也在審視他們。
彈幕內容大多是沒營養的廢話。
因為裴葉正面打了Queen安優優的臉,此事沖上表世界的各大網站熱搜,為直播間引來巨大流量。大部分觀眾都來湊熱鬧,想看看讓節目組親閨女的Queen吃虧的大神是何許人。
剩下的一部分,不是單純慕強就是隨大流。
裴葉通過提取少數有用信息,推測表世界以及其他直播間嘉賓的身份、現狀。
咚咚咚——
窗外傳來小小的敲窗聲。
裴葉睜開“惺忪睡眼”,以手掩唇打了個哈欠,仿佛沒看到直播間屏幕的存在,從吊椅上起身給小紙人開窗。在這批人的圍觀下,小紙人跳到裴葉手掌心,揮舞著胖手胖腳比劃什么。
裴葉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或疑惑地皺皺眉,似乎碰到了什么天大困難。
半晌過后,她獎勵似得拍拍小紙人腦袋,淺笑道:“你做得很好,再查再探!”
小紙人聽到指令,立定站直,沖著裴葉敬了個看著憨態可掬的禮儀,蹦蹦跳跳地跳出窗戶。
裴葉目送小紙人離開,關上了窗戶。
翻身躺回吊椅,側身托腮掏出手機刷了刷游戲,任憑直播間彈幕飛過一排排問號。
直播間萌新求教,嘉賓剛才跟那只小紙人交流了什么???看得我一頭霧水…
別說萌新了,我們這些老人也看不懂。這位嘉賓還是來歷神秘的‘外來芯’,節目組到現在都沒放出她的人設背景和過去,我們也不知道她的能力,無從猜測…求個大神解答。
那個小紙人像是傀儡術?應該是在刺探情報?
真的沒意思,我看這才是節目組親女兒吧?什么背景消息都不放出來,觀看體驗極差。
一般情況下,節目組會一批一批放出每個嘉賓的基本消息,嘉賓直播間熱度越高,給出來的官方設定就會越詳細。例如拿著Queen劇本的安優優,她的人物信息就比較完善,基礎的年齡性別性格,詳細一些的,她這些年獲得的寶貝和寶貝們的使用用途…應有盡有。
不管什么時候加入的觀眾,翻一翻基礎設定就能對嘉賓有初步了解。
但當下這個直播間不同。
直播間嘉賓信息還是原嘉賓筱藕,基礎信息只有名字、性別、年齡、性格、愛好、在讀學校…最多的“生平一覽”也只寥寥兩句話。筱藕這具身體的第二任主人,信息依舊空白。
其他嘉賓在初期積累了一定人氣,裴葉這個“天降”自然會受到排擠。
不過,她對火藥味越來越濃的彈幕并不care,她正在消化小紙人傳回來的情報——
看完她只能感慨人心不古、世風日下。
“嘖嘖嘖,這年頭果然不能看輕任何一個人…”
即使那人是大女主小說中當背景板的惡犬男主、女主專屬捧哏也一樣。
謝寒星果然是個狠人。
原著小說說他被后媽捧殺十幾年,他依舊保持著理智,猶如一條冷血的毒蛇,縮在暗處冷眼旁觀,與后媽虛與委蛇還將其耍得團團轉。在后媽幾個最得意的時候,跳出來力挽狂瀾,將他們臉蛋打得啪啪響,將后媽和同父異母的哥哥姐姐打入泥沼,永世不得不翻身。
在他被女主安優優“感化”之前,所有東西都要為謝寒星的事業讓步。
這不,安優優前腳露了馬腳,謝寒星后腳就有了完善謀算——他要挖出安優優的秘密,如果這個“秘密”可以占為己有,那就更好了——這一切,安優優還被蒙在鼓里而不自知。
裴葉想想就替安優優心疼一把。
同時也替謝寒星強大的行動力鼓掌。
這是個能干大事的男主,一點兒不拖泥帶水。
距離發現安優優有大秘密還不足半小時,謝寒星陪著她看了一會兒被安優優給予期望的改編電視劇——說實話,劇情貼合原著,演員演技生嫩但不尷尬,若是平時謝寒星也能看下去——奈何他現在裝了心里,莫說這部電視劇,連跟安優優說話,他都隱隱有些不耐煩。
最后找借口去上廁所,撥通一個神秘電話。
未多時,一個自稱是謝寒星母親這邊親戚的女性長輩打來電話。
這時的謝寒星演技可比電視劇上的演員好多了,安優優在他的話術引導之下,善解人意地提出長輩不介意的話,可以來她家借住兩天。謝寒星內心歡喜,嘴上卻說“這怎么好意思”…
“咱們是朋友,朋友之間幫個小忙怎么了?這也怕麻煩,那也怕麻煩,你有當我是朋友?”
安優優故作生氣,謝寒星連忙道歉。
直播間彈幕也全是粉絲們喊“甜甜甜”、“謝寒星股漲勢喜人”、“我賭這就是男主”…
卻不知,安優優早已被謝寒星的賣慘大法卸下了心防,還生出了自以為是的同情心——在謝寒星刻意透露下,安優優才知道他人前光鮮,背地里活得艱難,生母被渣男父親和小三后媽氣死,小三的一對子女整天欺負他,小三后媽對他虎視眈眈——具體內容不用多說,安優優已經腦補出謝寒星寄人籬下、萬般苦楚打碎牙齒和血吞的痛苦,看后者的眼神都帶著同情。
裴葉通過小紙人的視角,看得有些無語。
安優優是怎么想的?
謝寒星后媽固然不懷好意,但人家對謝寒星可是捧殺,要星星不給月亮,故意將其養得驕縱紈绔任性,若非如此,謝寒星跟趙油并列的紈绔名聲是怎么傳得到處都是的?
紈绔也不是誰都能當的。
沒有家里人兜底,哪個紈绔能真正浪得起來?
幾乎是金尊玉貴般長大的謝寒星,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同情他從小沒人愛???
拜托,人家清醒知道后媽目的,后媽給予的一切優待特權他哪一個少用了?
這種人將“感情”看得透透的,需要的時候還會利用“他人感情”為自己牟利,他需要同情?
裴葉撇了撇嘴。
一個“獵物”想當然得去同情一個“獵人”…
不知道是誤判形式,還是看不清自身。
沒多久,那位女性長輩上門,長相普通但笑容很燦爛,且熱情善談。
安優優發現自己跟她說話有種非常舒服的感覺,似乎后者說的每一句話都能戳中她的嗨點,讓她如沐春風,恨不得引為知己。二人相見恨晚,女性長輩還適當透露謝寒星的過去,賣賣慘,側面作證謝寒星所言為真、但出于尊嚴考慮有些悲慘的細節都被他忽略過去了。
女性長輩輕描淡寫得說,但說出來的細節都能供人腦補挖掘。
莫說本就對謝寒星這張臉有好感的安優優,直播間粉絲都開始抹淚了。
謝寒星簡直是節目組開播以來第一美強慘NPC啊。
謝寒星當Queen的男人,我是沒意見的。
啥男人,喊女婿。Queen是女鵝,謝寒星是永遠的女婿!
傾家蕩產買股謝寒星,這娃子一看就很愛女鵝,女鵝交給他我很放心。
可,女婿的原生家庭太糟心了,后媽渣爹還有兩個渣爹婚前生的私生子和私生女…
糟心啥糟心啊?小夫妻倆結婚就過自己的小日子,小三后媽又不是女鵝的正經婆婆,待渣爹百年,還能管到女鵝頭上?女鵝這么好,肯定能治愈女婿的心傷,兩個人甜甜美美的…
直播間彈幕已經將兩人三胎都孩子姓名性別都安排好了。
而現實中,安優優與那位女性長輩太投緣了,天色漸暗,二人笑著去廚房準備晚飯。
謝寒星故意要去湊個熱鬧,卻被二人嬉笑著打了出來。
彈幕飄過一句——
唉,多么和諧的一家三口。
安優優廚藝很不錯,她被困深山三千多年,無聊的時候就自己做飯做菜打發時間,久而久之練得一手讓天下第一神廚都自嘆不如的廚藝。不過,下山之后她就很少自己下廚了。
謝寒星今天有口福了。
她笑了笑,卻不知背對她洗菜的女性長輩面無表情地一邊洗菜一邊向謝寒星傳達加密情報。這人是非常專業的諜報異士,即便是在直播間無數人關注下,也沒人發現她的小動作。
坐在客廳的謝寒星正一眨不眨看著電視劇。
他表面上看得津津有味,實則內心已經震驚得翻江倒海。
什么“練習了三千多年的廚藝”?
什么“三千多年后的世界人民真可憐,連個沒污染無公害的天然果蔬都沒吃過”?
什么“…筱藕那個賤貨就是故意的吧?故意防爆我的電視劇,艸,這口氣咽不下去…簽到系統的積分還多,我要不要也兌換一些拿去拍賣,跟筱藕打擂臺,殺一殺她的氣焰”?
什么“謝寒星還真可憐啊,親爹不疼親媽早死,擱在小說肯定是美強慘男主…我感覺他好像也對我有意思…他長得真好,但只是家里不受寵的紈绔,跟XX比起來差太遠了”?
什么“懷念二十一世紀,王者榮耀新賽季還沒打呢,唯一的好就是不用高考”?
在專業諜報異士的刻意誘導下,安優優的心理活動豐富得很,幾乎處處有爆點有高能。若非那名諜報異士是專業的,她恐怕要偷偷翻個白眼,暗罵一句——這女的妄想癥挺嚴重啊。
諜報人員以為安優優這些話是妄想癥臆想出來的,但謝寒星卻覺得——
十有八九是真。
他從先前就很奇怪,安優優為什么知道這么多古代文明?
要知道在黑暗紀元三千兩百多年的時光中,整個藍星經歷了好幾次大變故,各地都有戰爭爆發,不僅是人類跟變異動物植物,威脅也不只是黑水潮汐,還有人類自身的威脅。
這般折騰下,無數文明消失在歷史長河。即便是傳承歷史最悠久的華國,也不能避免。近些年局勢穩定下來,無數學者試圖挽回、搶救那些文獻,盡可能還原,讓它們繼續傳承下去。
不少修復的古文文獻還是保密階段,例如某些詩詞、成語、典故。
外界根本不知,而她能脫口而出,并且熟練運用在自己的小說之中。消息一經傳出,學者圈子大地震,不少學者專家將小說捧上神壇,甚至用小說為素材,反推那些拗口的上古文獻。
謝寒星起初也以為安優優有什么家傳,或者學識淵博,天縱奇才的大才女…
原來——
真相居然這么簡單。
謝寒星面無表情地喝下果汁,壓下內心瘋狂蔓延生長的野心和渴望。
摘去了各色濾鏡,又知道安優優真實身份不過是一名長相普通,家境普通,脾性普通,才能普通,身在福中不知福還不愛學習的普通高三女生——他對她就沒了丁點兒悸動。
甚至還有種被欺騙耍弄的憤怒。
現在還不是好時機…
但,安優優的確要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心思微轉,謝寒星已經有了成算,眼底寒光凜凜。
裴葉將視角轉到小紙人身上,將三人神態動作全部看在眼里,看了一會兒就覺得沒勁。
安優優根本不用盯著,光一個謝寒星她就應付不來了。
萬般無聊之下,裴·小紙人·葉偷偷溜走,準備出去浪一圈,看看黑暗紀元時代的華國首都有啥好玩的。
問她之前為啥不出門?
被幾十上百萬有窺視癖好的變態盯著,誰有心情玩耍啊。
小紙人跑得飛快,仗著身體輕,還搭了幾回風的順風車,正飄得歡快,突然被一只手輕輕一抓。
裴葉:“…”
------題外話------
我感覺自己的手要廢了…
今天去金店想換個鐲子戴戴,看上了一枚很好看的古法金,內徑口徑感覺很勉強,柜姐(半個親戚)說我能戴的,要不戴上試一試,我天真就答應了。
結果,柜姐用了超大力氣幫我戴,我這胖手都要變形了,疼得都想喊娘。拼著手廢的風險居然戴上了,但我看是摘不下來了…再摘,這手還能要?最后還是買了。
現在那只手兩側一摸又腫又硬,一動就疼…這代價忒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