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業按門鈴越來越急促,大有再不開門就報警的意思。
裴葉將東西收拾收拾帶著張姐離開,將一地爛攤子丟給被神仙打架波及的張愛國。
直到離開小區,張姐還是懵逼的。
“小蒼,剛才那是什么?”
裴葉言簡意賅:“我跟對了一架…”
“打了一架?”張姐關心裴葉,“剛才那動靜都趕得上拆房了,有沒有受傷,要不要去醫院?”
裴葉搖頭。
她當然不可能受傷,那也太丟人了。
張姐想到剛才的場景還心有余悸。
“是不是你昨天說的那個壞人?”
那一排排的高腳杯、紅酒在腦袋上炸開,天花板的吊燈砸在地上,像極了現實版武打片。
“應該是一伙人。”裴葉抓起那件黑袍看了兩眼,“但那貨打不過我就用詭異的手段自爆了,我阻攔都來不及,線索又斷了。非人非鬼非妖,也不知道是個什么玩意兒,而且——”
裴葉頓了頓,沒繼續說下去。
張姐好奇也不敢追問。
但她不知其實裴葉自個兒也沒鬧清楚狀況。
這回碰到的對手跟以往都不一樣——他們一樣弱,可這次的對手卻能讓她的精神領域微微作痛——事后仔細檢查一番,精神領域好好的,沒有惡化,仿佛那陣刺痛只是她的錯覺。
但這有可能嗎?
一個能影響她精神領域的對手…
幾個游戲副本下來還是第一個。
思索出神的功夫,翅膀振動的聲音越來越近,一道影子從天而降。
“來了老弟來了老弟——”
鸚鵡穩穩落在裴葉肩膀,小眼睛仿佛在控訴她不守諾言。
裴葉現在也分不出心神搭理鸚鵡,由它跟著自己。
“我找個朋友幫忙調查,張姐先回去吧,這些符篆你留著防身,有事情給我打電話。”
匆忙交代兩句,裴葉帶著鸚鵡離開,婉拒張姐想請客吃飯表示感謝的好意。
目送裴葉打車離開的背影,張姐抓緊裴葉給的符篆才覺得有安全感。
路上,手機收到一條短信。
張姐給筱蒼的銀行卡轉了兩百萬。
裴葉掃了一眼張姐約下次吃飯的短信,關閉屏幕,閉眼回憶剛才的敵人。
黑袍之下就是一團模糊的黑霧。
非人非妖,氣息渾濁,讓她覺得極其不舒服…
這貨出現在她精神領域的范圍,裴葉便有一種將其撕碎的沖動。
要知道以裴葉對情緒管控的能力,這樣發自本能的沖動可是不多見。
回到落腳的旅店,裴葉召喚了活冥差。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熟門熟路。
神荼帝君沒一會兒就出現了。
她手里還抱著一堆沒有批改處理的文件。
“道友找我有事,為何詔令如此急促?”
裴葉道:“帝君可還記得柳芙蕖牽涉到的陰間婚姻介紹所?”
神荼帝君歉然道:“自然記得,只是酆都刑訊也沒挖出線索,柳芙蕖口中的陰間婚姻介紹所更是毫無頭緒。若非她的記憶沒有作假,連朕也懷疑了…道友這么急找我,為了這事?”
裴葉將那件黑袍拿出來。
神荼帝君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她上前一步抓住黑袍,細細感受上面殘留的氣息。
“這是…”
裴葉道:“剛剛碰到的,我跟那東西交手,它自爆了,只剩這個玩意兒。帝君認識?”
看神荼帝君的反應,顯然是認識的。
看到黑袍還以為是第一個世界的假陰差,正準備嘲笑垃圾友人江郎才盡、一個梗用兩回,仔細查探卻知不是,這是她先前未接觸過的玩意兒,稍稍接觸便覺得渾身不舒服。
神荼帝君唇上血色退去。
她道:“認識。”
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冰冷與厭惡,仿佛這是比臭水溝還臟的玩意兒。
裴葉還是第一次看到神荼帝君臉上出現純粹的殺意。
“呃…是勁敵嗎?”
神荼帝君不屑道:“勁敵?它也配?”
裴葉:“…”
聽著火氣不是一般大啊。
神荼帝君也發現自己態度不對,克制了情緒。
“你碰到的東西的確非人非鬼非妖,因為它是‘魔’。”
裴葉沒見過“魔”卻聽過“魔”。
“據我所知,‘魔’是世間萬物七情六欲衍生出來的種族,你也可以認為是‘雜種’。”
神荼帝君的話明顯帶著強烈的個人意見,居然連“雜種”這樣的蔑稱都出來了。
裴葉還未開口,神荼帝君表情不適地捂著額頭。
“道友,容我靜一靜。我對‘魔’相當不喜…”
裴葉點頭表示理解。
能讓一心向社畜看齊的神荼帝君出現強烈的情緒變化,背后必然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隱衷。
神荼帝君苦笑道:“我有一個很重要的…朋友,死于‘魔’之手,盡管過去多年,仍是不平。”
裴葉不解道:“帝君的友人,想必也不是尋常之輩,‘魔’居然這么強?”
看樣子,這個副本有點兒搞頭。
裴葉不懼反喜。
神荼帝君解釋道:“那只‘魔’是一族之首,實力非凡,但我…朋友也是一族佼佼者,實力之強,世間難逢棋手。那只‘魔’能贏,靠了陰謀算計,暗箭傷人,我沒趕得及過去…畢生一憾。”
裴葉想說陰謀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但這么說,顯然會將神荼帝君得罪死,她便將話咽了回去。
“然后呢?”
神荼帝君口中的“魔”跟此次事件有關?
誰料神荼帝君下巴微揚,冷漠道:“我殺回來了,差點兒便滅了魔族。”
前邊兒五個字殺氣騰騰,后邊兒半句滿是遺憾。
裴葉:“…”
好吧,能成為陰間之主的都是狠角色。
“那現在是…差點兒被你滅族的魔族卷土重來了?”
還暗搓搓躲在背地里搞事情?
神荼帝君卻搖頭否了裴葉的猜測:“應該不是一個,我口中的上古魔族早就一蹶不振,銷聲匿跡多年。真是它們,諒它們也不敢出現在我現身的小世界…應該是些不成氣候的小魔。”
莫說裴葉,帝君也好些年沒見到魔了。
裴葉又問了一個她最關心的問題。
“這些魔有什么特殊能力?我看過一些關于魔的記載,其中沒一項能解我疑惑。”
“特殊能力?”
神荼帝君跟魔打過交道,自然清楚。
“魔天生操控七情六欲,這一族大多都走這個路子,區別無非是強與弱,毫無新意。”
“操控七情六欲?不應當啊…”
裴葉對情緒的控制也是數一數二。
哪怕是同等級的幻術精神領域,也很難讓她陷入其中。
先前的場景也不是幻術,只是精神領域傳來刺疼,并無其他癥狀。
神荼帝君問道:“什么不應當?”
裴葉說了自己跟那只魔交手時的異樣。
神荼帝君聞言默了良久。
“帝君學識廣博,可知這是為何?”
看著裴葉認真求教的雙眸,神荼帝君良久才道:“道友這個癥狀倒不像是受制于魔,更像是創傷后的應激反應。不管是那只小魔還是其他大魔,只要有魔氣,你便會感覺不舒服…”
這種不舒服是印刻在精神,靈魂之上的。
裴葉笑了笑:“帝君莫不是跟我說笑吧?我的確是第一次碰到魔,哪兒來的應激反應?”
神荼帝君道:“這個,我便不清楚了。
裴葉有點兒頭疼地揉了揉酸脹的眉心。
思來想去,跟神荼帝君提了個請求。
“帝君可否幫我一個忙?”
她想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測。
神荼帝君也客氣:“道友盡管說。”
她用神荼帝君能理解的詞匯,簡略說了自己精神領域的事兒。
“麻煩帝君幫我查查…”
她說完,神荼帝君的臉倏地飄上紅暈。
“這怕是不妥,魂魄乃是最私密的…便是道侶也…”
裴葉失笑道:“帝君,你我皆是女子,無妨的。”
神荼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