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徒兒啊,你確定是這里?”
裴葉好奇地左右張望,空氣中的脂粉味濃得讓她想打噴嚏。
“是,就是這里。”
剛才讓兩個“寶貝徒弟”用器靈教的辦法召鬼,還真讓他們召來了一個。
為什么是一個?
胥少女先召的,結果裴葉將人嚇得差點散魂。
好不容易將快散掉的魂魄捏黏實,人家小鬼蹲著鬼哭狼嚎,哭天喊娘,說什么也不再來了。
這一幕讓兩位少女看她的眼神多了幾分異色和打量,暗忖她是百鬼夜行中的哪一個。
裴葉氣不打一處來。
“看什么看!”
“師尊,你要不躲遠一些?這個鬼好像是真的怕你,你在身邊它們來了也問不了話。”顧少女腳上穿著一雙精細合腳的繡花鞋,鞋尖蹭蹭地面,低頭看鞋尖看地面也不敢看裴葉的黑臉。
裴葉:“…”
她就只能撇嘴,不情不愿躲到相隔幾十米開外的樓頂,委屈巴巴地揪著瓦檐縫隙長著的野草玩。揪斷第十三根的時候,顧少女沖她招招手,裴葉打起精神。
“怎么樣?問到消息了?”
顧少女點頭:“問是問到了,不過只有大致方位。罪魁禍首是個魔修,在清吟街附近。”
“清吟街是什么地方?”
兩個徒弟都沒回答,顧少女還委婉勸裴葉可以不去,這件事情他們倆也能處理,若是裴葉不放心的話,可以稍稍解開他們倆的封印…話未說完就被裴葉冷笑著打斷了。
“你們想得美!我稍稍解開封印,回頭你們就跑了。”裴葉也不覺得所謂清吟街是什么龍潭虎穴,更沒有不敢去的,如今的裴葉用“初生牛犢不怕虎”來形容再貼切不過,“我親自去!”
顧少女:“…”
胥少女:“…”
幸好,裴葉是以女相去的,若男相過去…
恐怕過不了多久,修真界就會流傳陽華真君與紅顏廝混,風流無度的香艷八卦消息。
是的,清吟街不是啥正經地方。
本就不純潔無知的裴葉一踏入清吟街就知道這里的性質屬性了。
她道:“虧了虧了,該男相來的。女相來不是被占便宜么…”
不是裴葉吹,他們師徒三人的顏值是真的高,丟進人群能一眼認出來那種。胥少女和顧少女各有千秋,年紀還小,恰恰是不少男性最喜歡的類型。裴葉氣質偏清冷,但神情眸光過于澄澈,一看就知道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三人這個組合甫一出現,便招惹了眾多關注。
裴葉被盯得不太舒服。
顧少女兩個也不舒服。
想他們原先都是堂堂七尺男兒,頂天立地,何時被人用看獵物的眼神如此褻瀆輕慢?
胥少女更是眉尖抽了抽,指尖凝聚一縷淺淡魔氣。
就在這時,心頭一動。
銳利目光投向清吟街最大的一家花樓。
“有魔氣。”
裴葉指著那家花樓:“那我們今晚就在這里耍耍。”
顧少女:“…”
他后悔沒戴帷帽面紗。
胥少女翻白眼,鄙夷地哼了聲。
“戴了也沒用,你身上衣裳扒下來了?怕什么,反正丟的是凌極宗的臉。”
顧少女:“…對哦。”
他們幾個身上還穿著帶著凌極宗紋飾的衣裳呢。
“希望不會打草驚蛇。”
胥少女道:“打草驚蛇?興許人家求之不得。”
雖說三人穿著凌極宗紋飾衣裳,但他們實力低微——他跟顧長信被“陽華”封丹府、禁靈力、魔力/妖力——外人怎么看都只以為他們是剛入門的小弟子,練氣入門的坎兒都沒摸到。
這種小弟子一般沒什么分量,殺了也就殺了。
顧少女聞弦歌而知雅意,挑眉:“真是個不怕死的。”
胥少女哂笑。
真要是個怕死的,也不會選擇在凌極宗保護的洛城下手,更不會殺了凌極宗派出來駐守此處的女修。他跟顧長信倒是有自保手段,只是這位便宜師尊…
念頭剛萌生就被他掐滅了。
以裴葉派發五雷符篆和爆炸符篆的豪氣闊綽,他們倆不應該擔心裴葉,而該擔心那個魔修。
進入花樓,暖氣夾雜著脂粉香氣鋪面而來。
勾裴葉鼻子生癢,終于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
老鴇迎上來,聲音甜得像是摻雜十斤工業糖精。
她熱情,裴葉也熱情。
沒一會兒,顧少女兩個就看著便宜師尊跟老鴇哥倆好般握著手聊起了天,熟絡得像是常客。
胥少女臉色鐵青。
“道貌岸然偽君子!”
連個年華不在的老鴇都如此熱情,還占人便宜,實在是喪盡天良!
哪還有叩仙峰出塵絕世仙君的風范?
顧少女表情就更耐人尋味了。
畢竟,他是少數幾個知道裴葉內芯是女性的知情者。
這一頭,裴葉已經憑借三寸不爛之舌搞定老鴇,定下一間大包廂還要了不少酒水瓜果。
顧少女:“若是陽景玉潭兩位師叔知道了…”
裴葉:“知道就知道,我是來辦正事的,又不是來享樂長見識的。魔氣不是就在附近么?說明那個魔修也在附近,我們自然要越高調越好,進來也是迫不得已啊,我們要學會犧牲。”
顧少女:“…”
胥少女:“…”
過了一會兒,一溜美人魚貫而入,手中拿著琴、箏、簫、笛、二胡、塤…好嘛,都能組團開個女子樂隊了。不同于顧長信二人的拘謹和冷淡,裴葉善談,還練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一口一個姐姐妹妹將她們哄得開懷,套出了不少情報。
這才知道,先前遇難的女性,八成都是清吟街的。
裴葉問她們:“你們都知道?”
答曰:“知道是知道,想瞞著也瞞不住,只是嚴禁跟客人說。”
裴葉問:“那為何又告訴我了?”
眾人嬉笑:“一看仙子穿著便是是宗門修士,來這里查案吧?自然能說。”
裴葉又問:“死這么多人,為何不停了樓里生意,避一避風頭?”
一女子嘆道:“清吟街這種地方,哪天不死幾個短命的?再害怕也得掛著笑,每天迎來送往…這或許就是命吧。先前有個跟你們裝扮相似的仙子也來查,可惜紅顏薄命,我等愧疚。”
說著說著,一滴晶瑩淚珠緩慢墜落,哭得極美。
裴葉遞上帕子,又問那些死者是什么人,什么年紀,死后尸體什么模樣…
女子用帕子壓壓眼角,眼淚收放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