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只雌性…”
人身猿臂的獸匪走在前面,隱隱有遠離裴葉的意思。
或許是自恃裴葉是俠的獵物,他說話也沒有避著,冷著聲音跟俠交談起來。
俠專注腳下的路,聽到他說話才抬頭,主動追問道:“她怎么了?”
“這只雌性長得還行。”
雖然獸匪長相稀奇古怪啥都有,但審美還是挺大眾的,這只雌性人形的確不賴。
俠噎了一下,含糊著道:“嗯…的確很好。”
獸匪又問:“留下來下崽嗎?”
俠腳下險些踉蹌:“…”
裴葉微微揚眉,不發一語。
獸匪又自言自語:“下崽不太合適,但吃了也不合適,氣息太沖鼻,難聞…”
他有點兒佩服俠的定力,居然能跟裴葉離這么近而不打她。要知道自己剛剛在樹上就嗅到裴葉身上的烈焰灼燒后的暴戾氣息,稍微聞兩口都覺得有東西挑戰自己的尊嚴和耐心。
煩躁、暴怒、不安、燥熱、危險…
各種讓他獸毛炸起的負面情緒從大腦蔓延全身。
俠嘴角動了動:“她不是拿來下崽也不是拿來吃的…我已經不想吃獸人了…”
有幸被神使的神光籠罩,他已經從苦海中脫離,擺脫了骨子里對獸人的食欲,不再受這些情緒控制而身不由己。不過他的話并沒有引起那名獸匪的共鳴,后者直接將后半句忽略。
“不能下崽又不能吃…你抓她干什么?”
俠頓了頓,試著道:“請她…來家里做客?”
陌生獸匪:“…”
越靠近獸匪的地盤,碰見的獸匪越多。俠又將手臂上挎著的獵物分了兩只給其中身材最高大的同類,其他獸匪看到他們幾人的陣勢也不敢再上前,有膽大的想湊近就被齜牙低吼嚇退。
一路有驚無險。
終于,他們在一座山峰山腳停下。
這座山峰不足百米,被郁郁蔥蔥的參天大樹嚴嚴實實藏住,再加上附近崎嶇復雜的地形,沒有熟悉的獸匪領路恐怕很難找到。俠低頭半蹲下來,高大的身軀勉強與裴葉平視。
這是示意裴葉可以踩著他手臂,坐在他肩膀上,由他帶著爬上山。
裴葉擺擺手:“不用,我自己來就行。”
說著掏出一把扇子。
這玩意兒還是談蘇給她拿(裝)著(逼)玩的,必要時刻能展示一下作為神使的逼格。
俠沒有堅持。
用獵物“聘請”來的獸匪已經開始熟練抓著近乎垂直的山壁向上攀爬。
明里暗里的獸匪則盯著他們,準確來說是盯著掛滿獵物、滿載而歸的俠,獸眸閃爍著貪婪血腥之色,只是礙于他們一伙幾個人高馬大、實力出眾,不敢貿然上來挑釁搶奪。
不過,攀爬上去這段路是最適合打埋伏的。
特別是俠還帶著這么多獵物,他們可以抓住機會將他打下來。
俠也跟著攀爬,幾個借力跳躍,山壁之上如履平地,很快就往上躥了十來米。
裴葉刷得一聲打開扇面,余光注意到身后密林投過來的惡意和覬覦,唇角勾了勾。
只見她右手瀟灑揮扇,兩三個特殊韻律后,淺青色的“風”在腳下匯聚,穩穩托她向上飛去。
看似輕緩,實則一兩個呼吸便超過了先行一步的俠,輕盈落在山峰一處平臺。
還在攀爬的俠看到這一幕懵逼了一下。
便是停頓落腳的瞬間,躲在暗中的獸匪沖他丟下一顆半人高巨石。
裴葉哼笑了聲,揮扇打出一道氣勁,將那塊石頭在半空炸成了煙花。
俠迅速收斂心神爬了上來。
除了他,“聘請”來的幾個獸匪看著裴葉的目光多了懼色,獸瞳豎起,幾乎要瞇成一條縫。
其中有個豹頭、人身,后背滿是獸毛的獸匪更是受驚嚇地拱起背,獸毛齊齊炸開,豹耳幾乎要沖天。裴葉淡定地搖搖扇子,冷風撲面之后,她動作頓了一下,不著尷尬地合上扇面。
春夏秋還能搖扇裝逼,冬天就免了。
估計也沒哪個神經會大冬天搖扇。
“俠,領路吧。”
平臺面積非常大,角落還堆積著不知道是什么獸類的骨頭,七拐八拐便能看到一個山洞。
這里便是附近這些獸匪的大本營了。
山洞面積不小,內里構造崎嶇又深長,洞內內壁干燥,溫度比外界暖和一些。
幾個被“聘請”的獸匪懼怕裴葉的神奇能力,時不時暗暗打量,渾身肌肉緊繃,時刻準備著撲上來或者逃跑。裴葉一概無視,不動聲色地觀察這個山洞的構造,了解獸匪的居住環境。
進入內部才發現這座山峰內里是空的,類似的出入口應該不止這一個。
她剛踏入其中便嗅到空氣中傳來的古怪氣味,有腐臭味,干燥的糞臭,也有獸類身上的異味。但因為能通風,味道也沒有堆積得無法忍受。她仍用扇骨掩鼻,暗暗使用龜息技巧。
洞穴應該是蜿蜒向下的,四周內壁洞頂上閃爍著瑩瑩綠光,安靜提供不算太微弱的照明,乍一看上去有點兒像是夜幕下的璀璨銀河。裴葉定睛細看,這些綠光更像是某些礦石。
深入十多米,她看到角落蜷縮著皮毛雜亂、看不出是啥的獸匪。
“你們都這么住的?”
裴葉無視了腳下堆積的獸骨還有腐肉。
只覺得這個生活環境太惡劣了,獸匪身體素質好也不是這么糟蹋的。
衛生環境這么糟糕,也不怕爆發什么疫病?
俠淡淡地道:“這些都是剛被趕出部落,或者實力太弱、年紀太大,沒資格住好地方。”
裴葉道:“適者生存,更古不變。”
如此直擊眼球…
所以說,原文女主到底是怎么活下來的?
其實金手指根本不是大姨媽或者人見人愛的氣息,而是耐用?
復行三五十米,裴葉耳尖聽到了咔吧咔吧的咀嚼聲音。
洞內照明依舊微弱,但她靠著精神領域和夜視力,仍舊看清了聲源發生了什么。
兩三個稀奇古怪、造型獨特的獸匪趴在一具枯瘦如柴的獸匪尸體上咀嚼、撕扯,獸口占滿了渾濁的血液,有些已經凝固發黑。那具尸體還散發著撲鼻尸臭味,顯然已經不新鮮。
裴葉臉色沉了沉。
獸匪不僅會吃獸人,也會成為同類食物。
相較于獸人,他們更加接近沒有理智的野獸,人形痕跡越少野性越強。
如果冬日實在搞不到食物,洞口附近的獸匪會優先成為口糧。
嘖,任重道遠。
剛想邁步,俠突然伸手擋住她的去路,其他幾個被“聘請”的獸匪喉間也發出威脅低吼。
不知何時,黑暗中亮起一雙雙顏色特殊的眼睛。
逐漸逼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