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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6:那人還活著

  揣著誰也不知道的腦洞,郎昊旁敲側擊。

  一再確信后,他才相信榮王跟凌晁真是單純的舅甥關系。

  “…還真是個幸運到讓人嫉妒的紈绔…”

  郎昊陰沉的臉色稍稍舒緩。

  凌晁的確是紈绔子弟,但卻不是那種紈绔到沒有底線的渣滓。

  與其說他想當個紈绔子弟,倒不如說是借著“紈绔”保護他自己。

  再加上凌晁年紀又小,不論是性格還是其他都沒有真正定型,還有掰正的余地。

  從這晚開始,凌晁發現郎昊跟室友的關系一下子拉進。

  同進同出、同吃同住,郎昊幾乎成了他的跟隨NPC。

  凌晁認為這是室友表達善意和友情的方式。

  心里有些別扭,但也沒有開口趕人。

  畢竟,這可是第一個不靠裴葉,靠他自己結交的學霸朋友。

  如果——

  郎昊沒有圍觀他被裴葉教(暴)導(打)的話,他大概會更開心點。

  “嘖嘖,這就爬不起來了?”

  凌晁狼狽地趴在地上吃土,視線中出現一雙干凈不染塵埃的鞋子,看得他又恨又無力。

  他被鞋子的主人踩在地上打,吃了好幾嘴的灰,這雙鞋子居然還干干凈凈。

  根本不尊重他被丟在地上揚起的灰塵!

  “誰、誰說我爬不起來的!”

  凌晁憤恨捶地,跪爬著的身體猛地向前一撲,試圖抓住裴葉的腳。

  最后換來天旋地轉,被踹的肩頭留下灰撲撲的腳印。

  他咬牙抄起兵器架上的武器,爬起來再次沖過去。

  在他再度爬下那十幾秒,他的室友跟秦紹、申桑二人磕著瓜子,順便探討今日碰見的難題。

  “…他真不會被打死嗎?”

  郎昊知道凌晁每天會灰頭土臉或者鼻青臉腫地回來,卻不知道這些傷勢是裴葉打出來的。

  他還以為凌晁跟哪個紈绔天天約架呢。

  驟然得知真相,他一度懷疑自己關于凌晁能“躺贏”的猜測,甚至為此求見了榮王。

  榮王知曉凌晁被裴葉當成蹴鞠球踢,沒有露出丁點兒震怒之色,反而輕描淡寫道了句。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若連這點苦頭都吃不起,倒不如親手廢掉,免得杵著礙眼。”

  淡漠薄情的回答讓郎昊心下一駭。

  “凌晁命硬著呢,被打了幾個月也沒見他死。”

  秦紹的話拉回他的思緒。

  申桑也道:“裴先生手中還有秘方,頭一天鼻青臉腫,泡一泡藥湯,第二天還能活蹦亂跳。”

  原先只有秦紹喊裴葉“先生”,申桑偶然聽到她給凌晁復盤戰役也跟著改了口。

  不論是被打的凌晁還是旁觀的的幾個少年,他們都看得出裴葉是認真教導這個學生的。

  盡管…

  手段有些粗暴血腥。

  “…你是在殺敵,不是在切磋,槍桿子戳我肩膀能戳死我嗎?”

  裴葉一腳將他的槍踩在地上,迫使遭受巨力、重心不穩的凌晁也爬著吃了口土。

  “起來,哪里能殺死人往哪里打。”

  凌晁咬牙再次站起來。

  一邊攻擊一邊還要被裴葉嘲諷哪里哪里是破綻,哪里是她故意露的破綻…

  身體傷害是其次,關鍵是精神攻擊太密集。

  單方面的指導結束,凌晁又被安排繁重的練習和體能訓練。

  “…我沒力氣了…”

  凌晁賴在地上,那一身大紅衣裳早就臟得看不出原先顏色。

  這時,一個絕對不可能出現的聲音傳入他耳畔。

  “凌晁。”

  一股強烈的刺激從尾椎骨直傳大腦,激得凌晁原地跳起身。

  “小舅!”

  來人正是幾日未見的榮王,其他幾個少年見狀起身行禮,榮王揮手免了。

  “小舅…我、我這是…”

  他生怕裴葉被誤會,試圖解釋,要知道攻擊宗室的罪名能要人命的。

  誰知榮王卻道:“裴娘子剛才叮囑你什么?”

  凌晁耷拉著腦袋說了一遍。

  “那你還站在原地作甚?”

  凌晁茫然地啊了一聲,旋即反應過來。

  “我、我這就去!這就去!”

  待他跑得沒影,榮王才對著裴葉作揖。

  “凌晁這孩子還要麻煩先生了。”

  榮王對一個比他小幾歲的女子口稱“先生”,作揖行禮,這讓目睹的幾個少年驚呆了。

  裴葉居然還大大方方受了這個禮。

  “榮王不必多禮,凌晁是個討人喜歡的少年,我與他也算有緣分,不算麻煩。”

  “討人喜歡?先生不必夸他,那孩子什么樣子,我心里清楚得很。他在都城的名聲狼藉一地,百姓提及他都說他是個紈绔子弟…也幸虧他有幾分薄福,遇見先生愿意拉他一把。”

  這話擱在現代背景不奇怪,家長恭維老師是基操。

  但擱在當下背景,圍觀的三個少年幾乎風中凌亂。

  榮王面對裴葉的姿態…

  會不會低得太過分了?

  裴葉卻不覺得哪里有問題。

  “凌晁的確是棵可塑的苗子,只可惜偏科嚴重。”

  榮王道:“先生不用擔心,我會派人督促他。”

  文武兩手抓,兩手都要硬。

  正在勤奮鍛煉的凌晁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他隱隱覺得有兩雙可怕的眼睛盯著他,盯得他頭皮發麻,一扭頭又沒人。

  “…難道是鬼…”

  凌晁心下一抖。

  但一想到裴葉就在不遠處,他又多了幾分膽。

  當他完成任務,衣裳被汗水一次次打濕,汗臭味幾乎能熏死人的時候,榮王已經走了。

  “…你是我教過最差的一屆。”

  看著凌晁,裴葉搖頭嘆息。

  凌晁有氣無力地反駁:“小爺天賦傲人,你這話騙誰?”

  裴葉撇嘴。

  “我從不騙人。”

  她真沒撒謊,哪怕當年還是新兵的她給某軍校學生當教官,那些學生也甩出凌晁幾百條街。

  凌晁的進步擱在這個世界是快,但擱在裴葉這里真是比龜速還龜速!

  待考核那日,放大海都不行,八成要放“星海”了。

  不曉得放“星海”,系統給不給過。

  反正…

  都是“海”么。

  “…又是這個表情,你絕對沒想小爺什么好…”

  裴葉呵呵道:“不,我現在想的東西還真是為了你好。”

  幾個少年打打鬧鬧,偶爾還能聽到凌晁不服氣的反駁和秦紹幾人的笑聲。

  天門書院的日常平靜安寧,但書院外的世界卻沒這么美好。

  “王爺,有信。”

  榮王剛回來便收到心腹送來的密信。

  這是一封戰報。

  “…荔城被屠了…”

  上面寥寥數語,榮王手指沒多一會兒便拂過每個字,讀出里面的內容。

  “都城玄安可收到了?”

  “還未,全被壓下來了…但看這情形…少說要壓個三五日。”

  荔城被破,之后便輪到板城。

  板城再被破,朝夏士氣被打擊到谷底,之后幾道防線守住的可能性太低。

  榮王聽了眉頭大皺,三兩下將那封密信撕掉。

  他動作不疾不徐,誰也瞧不出他這一舉動是在泄憤。

  “混賬!”

  這一聲不知在罵誰。

  大半年前,“鳳家軍”伏擊閆火羅先鋒主力,打了個大勝仗,俘虜敵人精銳三萬。

  荔城之危也因此破解。

  修養數月,閆火羅又增兵十數萬,大軍緊逼朝夏邊境防線。

  “鳳家軍”一開始還能跟閆火羅的人打個有來有往,局勢不算太糟,但“鳳家軍”主帥沉不住氣又好大喜功,中了敵人奸計輸了一場,打亂了士氣。從這場開始,勝利越少,失敗越多。

  當得知荔城被破是主帥堅守數月沉不住氣,在敵人挑釁引誘下出兵反而被敵人偷了老巢的時候,榮王更想罵人,他冰冷道:“派人暗中接應板城…那個廢物再出岔子,暗中做掉。”

  主帥死于陣前很打擊士氣,但趁機替換個靠譜的上去,利大于弊。

  心腹低頭應下。

  “還有…”榮王聲音冷得能掉渣,“我那位好侄子,也該敲打敲打了。”

  為了一己私心將不合格的統帥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這位侄子究竟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太子又如何?

  登上帝位也能拉下來,何況是小小太子。

  真以為牢牢掌控“鳳家軍”就能穩住儲君之位?

  天真!

  這名心腹領命下去,黑暗的房間又竄進來一道身影。

  “王爺,有消息了。”

  榮王在桌案前坐下,掩在袖中的手指一揮,示意心腹說來。

  “那位…極有可能還活著…”

  榮王眉頭一挑。

  “如何發現的?”

  心腹道:“那人的摯友顧央,數月前去訪友卻失蹤了大半月。之后再出現,看似一切正常,但他卻借著訪友的名義,暗中拜訪秦老門下十數個交好的同門,每個都密談了許久…”

  他遞出一張寫著十幾個名字的名單,榮王摸了摸,心下有數。

  “然后呢?”

  心腹道:“秦老,告病在家已有月余。”

  以前幾派撕逼干架,佛系的秦老也會站出來調和兩句,最近卻告病在家。

  門下官員也沉默許多,存在感極低。

  榮王嗤道:“果真是見風使舵的老狐貍,也難怪秦氏一門能屹立朝堂這么多年。”

  心腹道:“王爺,要不要再去查查那人的下落,然后…”

  盡管沒有做別的動作,但未盡之語卻充斥著殺意。

  榮王揮手道:“不用,管那人是死是活,反正最后都是便宜了我們。”

  “王爺,您的眼睛并非治不好…為何…選了凌晁?”

  榮王道:“凌晁合適一些。”

  他頓了頓,改了主意。

  “派人去查查那人的下落,確認是死是活,別有其他動作。”

  心腹下去,榮王倏地嗤笑出聲。

  “真是陰魂不散的人…這回回來,瞧你能掀起什么風浪!”

大熊貓文學    大佬退休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