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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2:前東家來了

  秦紹幫申桑敷了藥。

  見額上烏青只是看著嚇人,他長舒一口氣。

  時下當官還是看臉的,面部有損的人無法出仕。

  “待青腫消下去就好了,不會留下疤痕。”秦紹氣得兩頰鼓鼓,“若留下疤,絕對要凌晁好看。”

  申桑擺擺手,示意秦紹冷靜一些。

  “凌晁耍瘋又不是一回兩回,過分刁難也不是沒有過,不過他下手一向知道分寸。”

  申桑很冷靜。

  凌晁的羞辱讓他羞憤憎惡,但也知道凌晁是外橫內慫,真正傷天害理的事情還不敢干。

  說是柔慧長帝姬之子、皇帝的外甥,這兩重身份給了他橫的資本,也限制了他無法無天的可能。

  畢竟,這位柔慧長帝姬也是夾著尾巴做人的。

  娘都如此,更別說兒子了。

  凌晁也不傻,小禍不斷大禍不敢。

  秦紹嘆道:“縱然如此,他也不該如此羞辱你。”

  申桑面色平靜道:“遲早有一日清算回來。”

  從某種角度,申桑是同情這位凌晁的,紈绔子弟不能徹底坐實,有夢想卻不能追逐。

  叫郎昊的少年捧著一筆銀兩推到客棧主家跟前,誠摯道歉。

  “今日之禍皆因我而起,凌晁是沖著我來的,是我連累你們。這點賠償算是我補償的心意,還請不要嫌棄。”

  看似高冷不好相處的郎昊,開口也是溫謙有禮,比凌晁討喜不知多少倍。

  客棧主家收下賠償,而秦紹則好奇看著面貌陌生的郎昊。

  “那人是附近有名的人來瘋,誰見了都避著走的,你怎么觸了他霉頭?”

  郎昊苦笑:“初到貴地,不知規矩。”

  鬼曉得長得人模狗樣的熱烈少年是個蠻不講理的紈绔子弟?

  “你也是來求學的學生?”

  郎昊點頭:“有幸入了貴人的眼,被推薦來此求學。”

  秦紹暗暗咋舌。

  居然也是拿了推薦信入學的?

  天門書院培育那么多學生,但只有某個領域頗有建樹的校友才有推薦免入學資格。

  文人又珍惜羽毛,推薦之事慎而又慎。一旦被推薦的學生學滿一年被退學,不僅學生的前途毀了,連推薦這名學生的校友也會被人恥笑,甚至會背負上“受賄失德”的污名。

  郎昊能拿到這個名額,實力不容小覷!

  幾人互報姓名。

  郎昊的出身并不顯赫,養父是個從四品的官兒,擱在朝夏都城“玄安”根本不夠看。

  裴葉在一側旁聽。

  郎昊現在應該還沒經歷抄家滅族慘禍,養父母一家還活得好好的。

  算算劇情線,估摸著也快了。

  屆時郎昊就會知道他其實是閆火羅王庭大王與朝夏女子的私生子。

  按照朝夏制度,郎昊回去也是給其他王子洗腳,但閆火羅奉行的卻是強者制度,他們骨子里慕強,講的是能者上位。

  眼前這位狠人就殺光所有兄弟姐妹,踩著尸骨上位。

  “這位娘子為何如此看著在下?”

  郎昊問裴葉。

  裴葉道:“我在想,你還沒回答剛才的問題你跟凌晁的矛盾。”

  郎昊嘴角一僵,現場氣氛尷尬。

  秦紹正想打圓場,郎昊苦笑道:“也是件小事,他在街上對著一位酷似幼時恩人的娘子口出不遜,我便上前攔了兩句。”

  恩人?

  裴葉記得郎昊被朝夏官員收養前是個乞兒,救過他的人正是蕭妃兒。

  正巧那位女主也在附近。

  那么凌晁出言不遜的對象多半就是蕭妃兒了。

  申桑道:“只因為這個便糾集這么多人抓你,這凌晁是越來越蠻橫跋扈了。”

  裴葉暗暗搖頭,恐怕沒那么簡單。

  重生前的蕭妃兒不爭不搶,好一朵干凈水靈的白蓮花。

  重生后的蕭妃兒遇神殺神、遇佛殺佛,誰在她跟前裝逼就要挨最毒的打。

  凌晁多半是在蕭妃兒手中吃虧,怒氣無處發泄就找郎昊的晦氣。

  被女主牽連而被瘋狗咬,這不是小說的一貫套路嘛。

  秦紹擔心道:“凌晁這人瘋得很,從沒有一事不二算的習慣,你以后避著他點。”

  瘋狗惹不起還躲不起么?

  郎昊笑著點頭。

  “二位也是天門書院的學生?”

  秦紹點頭又搖頭:“不只是我們,先生也是呢。”

  “先生?”

  郎昊懵了一下,直到他知道秦紹口中的“先生”是裴葉。

  “相逢即是緣,不如明日結伴,一起去學院。”

  少年人的友情來得總是又快又莫名其妙,幾句話的功夫就相談甚歡了。

  裴葉插不進話,便跟黎殊搭伴,順手將帷帽遞給他。

  “雖然不是我買的,但是我送你的。”

  黎殊:“…”

  “或者你不戴帷帽戴面具?”

  裴葉佯裝從袖子掏出一張樸素面具。

  黎殊也稍稍摸清裴葉的脾性:“發生何事了?”

  “我剛才在街上發現你的前東家。”

  黎殊手一抖。

  他的前東家?

  “她在附近?”

  “我也沒想到你的前東家還挺有背景,居然是那位才智無雙的德純族姬。”

  黎殊表示自己也是第一次知道那位女扮男裝的前東家身份。

  “德純族姬?宗室之女?”

  雖說朝夏有女帝上位的良性前例,但一個小小族姬…

  哪怕儲君死光了,也輪不到她爭權奪勢吧?

  裴葉抬手虛掩著嘴,側身靠近黎殊低語。

  “不是宗室,外姓加封的。”

  黎殊面無表情。

  “哦,我戴面具。”

  單方面解約的他還沒想好如何應付前東家。

  少年組合、中老年組合聊得愉快,夜幕降臨便撤了。

  他們一夜好夢,卻不知有人在這一晚遭遇了慘無人道的折磨。

  凌晁脫衣睡下,驀地想起裴葉那句“若不道歉,晚上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他猛地打了個寒顫,抬手將被子拉高至下巴,不在意地嘁了聲。

  騙小孩兒的。

  誰信!

  娛樂匱乏的古代人,睡眠質量大多不錯,躺下醞釀一陣睡意就能入眠。

  凌晁也不例外。

  睡著睡著翻了個身,長腿一伸將被褥踢開。

  此時,屋外窗縫爬進來兩片翠綠的竹葉,悠悠飄到凌晁枕邊。

  夢中的凌晁睡飽了覺,睜開眼、伸懶腰、打哈氣。

  一扭頭,卻見滿頭金翠的母親站在床榻三步外,身后兩側并排站著十個膀大腰圓,蠻橫肌肉幾乎要將粉色衣衫撐爆、且黑發梳成兩顆丸子的侍女,侍女口脂涂到唇外,看著像個紅圈。

  打哈氣打到一半硬生生咽回去,打了個嗝的凌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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