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老天爺沒聽到他的心聲,事情還是朝著最壞的方向駛去。
清玄真人委托白無常幫忙調查,白無常思忖之后答應了。
他從陰氣旋渦離開,僅僅過了幾分鐘又出現。
“根據生死簿記載,秦潔的確死于白嘉之手。”
清玄真人道,“這樁案子過去太久,證明白嘉是殺人兇手的證據估計也早不在了。沒有這些證據,走陽間機關程序是不太可能的。老道這就聯系裕建隆先生,再去天師聯盟立案。”
裴葉道,“協助白嘉改命的兩個人,天師聯盟也該關注。”
清玄真人道,“竊命改運這種邪術一貫是禁止的,一旦發現誰用了,天師聯盟追殺到底。”
裴葉問,“需要我幫忙嗎?”
白無常和清玄真人來得遲,并未看到那對自稱“白嘉父母”的夫妻的真面目。
清玄真人道,“自然需要。”
裴葉又一次“借用”秦潔的記憶,調出那對夫妻的影像。
清玄真人:“???”
還能這么干?
等等——
搜魂也是天師界禁止的呀!
清玄真人很快就沒時間操心這個了。
“臥槽!!!”
清玄真人險些原地跳起來。
但他很快又意識到自己是個高人,應該端著高人的架子,不能動不動就飆臟話。
清玄真人努力克制住想要“沃特瑪澤法克”的沖動,將一張老臉憋得青黑,險些窒息。
白無常的反應更大一些,手中的鎖魂鏈沙沙作響。
裴葉疑惑問他們。
“怎么了?”
清玄真人深呼吸一次兩次三次,恢復原先高深莫測的高人姿態。
“這兩名是地獄十八層逃逸出來的厲鬼,狡猾得很,迄今都沒抓住他們狐貍尾巴。”
“地獄十八層逃出來的厲鬼?”
“是啊,那是二十來年前的老黃歷了。”
簡單來說就是二十多年前酆都大亂,地獄十八層厲鬼沖出鬼門關,禍害人間。
酆都加派人手將厲鬼捉回來,但逃逸的厲鬼太多。
天師聯盟和酆都練手撈了這么多年,迄今還有漏網之魚。
這對所謂的“白嘉父母”正是逃逸的厲鬼之二!
“聽聞被打入地獄十八層的厲鬼都是十惡不赦的,他們為何要幫助白嘉竊命?”
葉微瑟瑟發抖,但職業緣故,她又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厲鬼可不會無緣無故幫助人。
他們不向活人索取無度就不錯了。
裴葉冰冷的視線落在白嘉身上,看得后者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往后瑟縮。
“這個問題,要問白嘉本人。”
白嘉壓抑著恐懼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裴葉沖著白嘉的方向伸出手,唇角勾起冷笑。
“你不說,我來找。”
“你想對我做什么?”
裴葉道,“看你的記憶,看看你這位大影帝究竟是跟我做戲,還是真不記得。”
“不——”
白嘉見識過裴葉的本事,她連鬼的記憶都能搜看,更別說活人了。
這事兒豈是他說“不”就能停下的?
裴葉精神領域展開,周遭的場景又變成了白嘉的記憶。
白嘉的童年過得很辛苦。
父親是個酗酒嗜賭的廢物,沒有固定工作,偶爾會去打工橋蹲零工,沒錢抽煙喝酒的時候就會性情暴躁跑去毆打老婆泄憤,向工廠做零工的老婆要錢,或者耍盡花樣找親戚騙錢。
家里值錢的東西都被他偷走賣掉了。
白嘉母親忍受不了這種生活,毅然決然選擇離開。
老婆走了,但白嘉父親絲毫不反省自己,反而覺得是這婆娘拜金、嫌貧愛富!
每天醉醺醺的時候,口里嚷嚷著要殺人、殺光所有女人的話。
“女人都是賤、、/人,老子遲早要將她們都殺光了!”
怒氣無處發泄的時候便將白嘉當做發泄渠道,動輒毆打辱罵。
一邊辱罵一邊向白嘉灌輸他如今的生活都是拜女人所賜。
“你跟你媽一樣賤!”
“小兔崽子,看什么看!”
“再這么看老子,用菜刀將你眼珠子挖出來!”
父親酒醉的時候險些將白嘉掐死,右手還拿著一把生了銹的菜刀,數次險些砍到白嘉。
他每天都向年幼的兒子發泄自己的暴力、不滿和陰暗。
左右鄰里起初還看不過去來拉架,次數多了也習以為常,選擇了冷漠旁觀。
“是不是你偷了老子的錢?”
“你這個小畜生,跟你媽一樣賤!”
“老子打死你!”
白嘉以優異的成績升上鎮上最好的初中,因為是貧困戶還免了不少錢。
但那時候還需要交兩百的書本學雜費,這塊免不了。
為了繼續上學,白嘉只能鼓起勇氣,趁父親醉酒的時候,偷偷拿了兩百。
開學第一天,他開開心心抱著新書回來。
等待他的不是香噴噴的飯菜,而是一個兇狠暴戾、喝了劣酒、拿著菜刀的父親。
也許是求生欲爆發,一陣混亂的爭執后,白嘉清醒了過來。
同時,他也墜入了更深的夢魘。
他口中喘著大氣,手中拿著一把沾著碎肉和血腥的菜刀,那個給他留下太多陰影的醉漢父親躺在血泊之中。半個身子掛在床上,半個身子倒在床下,鮮血碎肉灑滿了整個陰暗的房間。
白嘉嚇得不行,單薄的身子直發抖,但卻更加用力地握緊手中的菜刀。
“這不是我的錯——”
“我也不想殺你…”
“…但我不想死啊…”
白嘉口中喃喃,試圖用語言降低自己的罪惡感。
下一秒,他聽到沒有第三人的房間響起陌生的第三人聲音。
“是啊,不是你的錯。”
白嘉身體猛烈顫抖,睜大了眼睛望向聲源。
原先空無一人的陰暗角落突兀浮現出兩道人影。
這兩道人影不是旁人,正是秦潔記憶中的“白嘉父母”,逃逸在外的兩只厲鬼!
“你們是誰?”
白嘉感覺空氣很冷,冷得他壓根都想哆嗦。
這兩道黑影走出了陰影。
看清他們的一瞬,白嘉便知道這兩人不是活人。
他們的臉死白死白的,雙眼全黑沒有一丁點兒眼白,兩只腳的腳尖略微離地。
這副陰森詭異的嚇人場景,看得年幼的白嘉驚懼無比。
他抓緊了菜刀,腳步顫抖著向后退,直到脊背撞上臟污的墻壁,退無可退為止。
“我們是你的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