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這位大師實力不濟,對付個女鬼都如此狼狽,擱在天師界也就是個三腳貓的水平,但他在娛樂圈、商業圈卻混得風生水起,幾乎沒有他搞不定的靈異案子。
為什么?
因為他知道經營關系。
隔三差五給熟悉的陰差孝敬,賄賂人家。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拿了人家的好處多了,陰差自然也愿意幫忙。
他珍而重之地掏出一張特制“召陰符”,將其催動。
朱淳安用過的“召陰符”是天師聯盟與酆都官府簽訂的戰略合作盟約,召請附近工作的陰差。
普通天師的“召陰符”是召請目標鬼魂。
大師用的這種“召陰符”屬于特制,用來召請某個特定的陰差。
通俗來講,這就屬于目標陰差與天師間的“勞動合同”。
三者之間有著明顯的不同。
某些陰差俸祿不夠用,偶爾會做點外快,例如接受人間天師的供奉賄賂,幫他們做點兒事情。
這算是陰差這一行業的“潛規則”。
天師這一行業不是家族傳承就是師門傳承。
天師死后,除了一部分會投胎轉世,大部分還是去酆都部門應聘。
跟這些陰差同族或者同師門,不就能享受點兒蔭庇?
當然,“潛規則”就意味著見不得光,受賄這種行為在酆都是明令禁止的。
“去!”
大師口中輕喝一聲,將符紙擲出,貼在半空。
只見一圈圈圓形波紋出現,一扇捆著鐵鏈的獸臉大門在陰氣繚繞中閃亮登場。
伴隨著一陣拖動鐵鏈的聲音響起,一名穿黑色長袍、頭戴兜帽的陰差從門中走出。
“這次又是什么?”陰差對著大師神情高冷道,“我正準備勾魂工作,別耽誤我正事。”
工作時間接受私人召請,要是被上級發現,罪加一等。
酆都的陰差相當于人間的公務員。
考公務員是千軍萬馬擠獨木橋,考陰差也不容易啊。
這些年死亡的鬼素質越來越高,文化高、學歷好、工作強,陰差競爭鴨梨山大。
他稀罕大師賄賂的好處,但也不想被上頭發現自己賺外快。
大師知道事情輕重,恭恭敬敬對陰差開口。
“懇請陰差大人施展神通,收了這害人的厲鬼。”
陰差瞥了一眼,冷淡道,“她手上沒有人命債。”
理論上來說,陰差是不能隨意對沒犯錯的魂魄出手的。
哪怕人家是厲鬼,但厲鬼也有鬼權。
大師道,“她附身這個凡人,近一個月都纏著他,明顯是有不軌打算。”
陰差聽了這話才多了幾分認真。
“當真?”
大師道,“不敢有一字假話。”
女鬼見大師請出了陰差,倏地發出一聲凄厲鬼叫,兇性暴漲。
陰差眉頭一皺,鎖魂鏈脫手而出。
作為酆都的基層人員,除了生前是玄門的,大多陰差實力不強,但他們有酆都官府派發的鎖魂鏈和工作服,尋常厲鬼傷不了他們,而厲鬼一旦被鎖魂鏈捆住,基本也沒有掙脫的可能,只能束手就擒。
女鬼周身鬼氣暴漲,隱隱有壓過鎖魂鏈的趨勢。
便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藍色雷霆從窗外激射而來。
雷電炸開窗戶,打偏陰差的鎖魂鏈。
“何人放肆,干擾公務!”
陰差經常與天師打交道,自然知道這道雷霆來自天師的五雷符。
“抱歉,我也在執行任務。陰差不如行個方便,你好我好大家好。”
裴葉一腳踢碎殘余的落地窗玻璃,廢話不多說,出手便是一張束鬼符將附身在白嘉身上的女鬼抓到自己身邊。
她也不再收斂一身煞氣,目光盯住陰差以及陰差身邊的大師。
當裴葉煞氣盡出的時候,被她抓來的女鬼嚇得癱坐大哭,陰差也驚得連退兩步。
這煞氣——
活人還是死人?
差點兒以為是哪個厲鬼跑出地獄。
他強撐著搬出酆都,試圖震懾裴葉。
“你敢妨礙酆都辦事,搶酆都要的鬼?”
“我這人一向不講先來后到,因為我看上的鬼就是我的。”裴葉道,“這不叫搶,這叫拿。”
“你——放肆!”
裴葉道,“不管放肆還是不放肆,鬼我要了。”
一旁的女鬼:“…”
不,她覺得還是跟陰差比較安全。
扒在窗戶外偷偷往屋內瞄的葉微險些將眼睛瞪出眼眶。
大神居然正面懟陰差?
她們這些小鬼看到陰差都怕得不行,生怕他們的鎖魂鏈捆到身上,大神居然正面懟!!!
“你不怕得罪酆都?”
裴葉連白眼都懶得翻。
“私以為,閣下也沒重要到能代表整個酆都的地步。”
眼前的陰差與先前見過的黑無常相比實在是太弱了。
這么弱,擱在酆都也只是個小角色。
一個小角色得罪就得罪了,酆都還能為了他出面跟自己硬懟?
裴葉一向不怕踢到鐵板。
因為她就是這條街上最硬的鐵板。
她這次出面保住女鬼也不是為了別的,事急從權嘛。
“這個女鬼是重要證人,雇主需要她指證白嘉殺人,所以不能被你帶回去。”
畢竟是個女鬼,鬼知道進了酆都會不會被安排輪回轉世。
“白嘉殺人?”
陰差懵了一下,扭頭瞧召自己出來的大師。
他可以收受賄賂幫大師做些事情,但違法亂紀的事情他可不敢做,更別說助紂為虐。
一旦被酆都發現,影響他年終陰差政績考評的。
影響考評成績還算小,怕就怕連陰差鐵飯碗都掉了。
大師也懵。
這時候,脫離女鬼附身的白嘉終于在渾身劇痛的折磨下幽幽蘇醒。
他沒有被附身那段時間的記憶,所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知道渾身上下都疼得厲害。
那種感覺活像是被十幾個大漢套了麻袋,輪流踩了十數腳,打得他眼冒金星,渾身乏力。
不僅肌肉疼,骨頭也像是被拆了裝回去一樣。
他發出一聲申吟,稍微動了一下,發現自己臍下三寸的地方又疼又腫。
等他稍稍緩解疼痛,趴在地上將視線向上轉,這才發現屋內多了幾個“不速之客”。
一個穿著黑色兜帽披風,手捆黑色鐵鏈的中二病;一個顏值很高,穿著清涼短袖短褲但紋著大花臂的不良社會少女;不良社會少女身邊蜷縮著一個身形虛幻、瑟瑟發抖的濕淋淋女鬼,窗外還飄著個幾乎能將落地窗擠滿的肥胖女人…
現場的氣氛很詭異很沉默,但他們都默契一致地看著自己。
全場焦點·白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