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嬌就不用挨打了?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雅利奇其實早就哭了,還撐著呢。
四爺嘆氣將她手里的雞毛撣子拿走:“好了,他都這樣了,你還舍得?”
“我舍得!”雅利奇道。
“那也等好了再打,好了,別出宮了,就在乾清宮住著,朕看著你好些了再說。”四爺道。
弘晈偷偷抹淚答應了是。
雅利奇還能不心疼?越是心疼就越是生氣。
這個道理,弘晈也是懂的,他瞧著額娘的眼淚,就更自責了。
在乾清宮里養了三日才被放回府里去。
明面上,四爺當然要罷了他兵部的職務。
倒是大臣替他說話,四爺只道:“叫他好好反省吧!”
不過說是這么說,補藥吃的,皇上還是隔日就賞賜。
太子爺也是經常進府探望。
可見只是一時生氣,哪里真的不重用六爺了?
又一年后,弘晈抬舉了府中的格格巴爾達氏,這之前,她已經有了三個孩子,兩個阿哥,一個格格。
福晉依舊沒有懷孕。
也就是這一年的年底,側福晉的冊封禮過了沒多久,嫡福晉董鄂氏忽然病倒。
短短半月間,病情急轉直下。
太醫的意思是,這是急性的病癥,腎臟上的。
董鄂氏整個人都被摧殘的不像樣子,盡管用最好的藥,太醫也竭盡全力。
可是依舊沒能奏效。
她年輕的生命還是走到了盡頭。
臨終拉著弘晈只是道:“我最是遺憾,沒能…給爺生一兒半女的…”
說完這句話,人就去了。
這在古代,說不清具體病癥,就叫暴斃。
弘晈看著眾人忙碌,心里是空的。
他十幾歲時候喜歡的女人,進了府這些年,一直因為生不出孩子戰戰兢兢。
他一直都告訴她,沒有孩子也沒關系,他不在乎。’可是福晉依舊是擔心的。
如今,她不用擔心了,她去了…
弘晈而立之年,自然不可能不要福晉。
次年就是選秀年,這一回,他再度遇見一位格格。
這一位,與他頗有淵源。
她是戶部侍郎孟大人的嫡出幼女。正是富勒琿大舅子家的小女兒。
早些年,她的兩個姐姐都選秀,雖然都落選了,但是嫁的的都好。
她本人今年也是十五歲,可她八歲的時候,就見過了六阿哥弘晈。
驚為天人。
那時候,弘晈騎馬從當街過去,她看著高頭大馬上那男子,只覺得她要嫁就要這樣一個人才好。
于是,她膽子很大的主動與弘晈說話。
弘晈不再是當年的弘晈。
他如今對兒女之事淡了很多。所以只是對她客氣了幾句話就要走。
但是孟絗裝著膽子拉住他了的胳膊。
弘晈看著拉著他的少女,少女眼中多得是害怕,可也有興奮和喜悅。
“做什么?你是秀女,如此不知莊重,不怕連累了家里人?”弘晈說的平淡,可這已經是極其嚴重的指責了。
孟絗手一抖,卻拽的更緊了。
她深呼吸,吞咽了一下道:“我…我很小就看到了六爺騎馬的英姿,那時候六爺有妻子有妾室,我還小…我今年選秀,是不得不選,可我心里有人,就是六爺。我今日所做的事,是不莊重,也不懂事。可就算是皇上責罰,我也不怕。我本人錯了就是錯了,家父是個好官,皇上不會連累他。只是,要錯過了與六爺說話,我會抱憾終身。”
“心里有我?”弘晈失笑:“你的年紀,去九弟府上不是正好?”
“不,九爺也好,可我不能朝秦暮楚。”孟絗笑了笑:“倘或六爺愿意,我愿意伺候六爺,六爺不愿意,那我也不強求。只是生而為人,就短短幾十年,我心里傾慕六爺,得不到也不說出來,豈不是白來了這世間一遭?”
弘晈看了看她:“那你說完了?爺可以走了?”
“是。送王爺。”孟絗這回松了手,福身下去。
這世間得不到的東西多了,但是她就是這樣,得不到,也要叫他知道。
弘晈去了景仁宮里,不多時雅利奇已經知道了。
畢竟她不能不盯著后宮,怕秀女們出幺蛾子。
四爺老了,如今自然不會要什么秀女,他幾十年前就不要了。
不過,他們依舊不能不看著秀女們。
“這女子品性都還行,孟家家教倒是好。”雅利奇道。
“額娘要是覺得好,就她吧。”弘暉道。
皇阿瑪和額娘都老了,他實在不忍心叫他們勞心了。
“得你喜歡,額娘能隨便給你選?”
“沒有不喜歡,挺有意思的,額娘您知道兒子不是個喜歡太循規蹈矩的女孩子的,這樣的也好。何況,孟家家風也好,雖然是漢軍旗,但是也足夠了。”
雅利奇嘆氣,叫他先走了。
最終,還是將孟絗指給了弘晈。
弘晈已經而立,自然不會再等一年了。
所以孟絗進府就是下半年的事。
雖然趕著,但是弘晈這樣的地位,親生的阿瑪額娘都還在,自然是不會虧待了他。
依舊是熱熱鬧鬧的娶了繼福晉。
娶親前一晚,他獨自來了正院。
正院里已經換了陳設,關于董鄂氏的東西不多了。
他坐在以前董鄂氏喜歡坐著的窗戶前,輕輕嘆氣:“說你不要總是想著孩子,你不聽我的話。年紀輕輕的走了,爺就算是念著你,又能怎么樣?”
他喝了幾杯酒,微醺的靠著窗欞閉眼。
似乎又見到十幾歲的董鄂氏含羞帶怯的與他說話。
能給她什么呢?
只能是給她一個風光大葬,可是人都死了,真的在乎么?
董鄂氏是個好人,可是命不好罷了。
新福晉進門,是另一番景象。
孟絗愛笑,就算是不笑的時候,也是一雙包含笑意的眼睛。
說實話,誰愛看陰沉的人呢?
多數人不還是喜歡人帶笑?
未語三分笑,叫人多高興呀。
所以即便弘晈心里還念著董鄂氏,也不得不承認,孟絗是個極好的福晉。
她進門就說了:“我心里總念著姐姐,雖然我只見過一回。但是我心里敬著她。逢年過節,少不了她一炷香。”
弘晈笑了笑,心想著這又有什么意義呢?
可是總歸是樂見的。